玩偶的國度(2)
清晨靜谧的陽光穿透叢林,喚醒了沉睡中的阿爾法小鎮。
小鎮東邊的朵莉姑娘慌忙從草垛中爬出來,打來一盆清水洗幹淨臉,又給馬廄中的馬匹換上新的草料和清水,抱着一捆木柴走向了廚房,急急忙忙給全家人準備完早餐後,她又抱着一筐衣服朝屋後的小河邊走去。河水清澈透明,還微帶着些涼意,河底鋪着一層細細的白沙,中間散落着許多五彩的石子,朵莉很想下水去撈上幾顆,只是鎮長警告過小鎮上的居民,誰要敢私自盜取河底的石子,就會被挂在鎮東頭的老椴樹下,施以鞭刑。
朵莉洗了件厚重的麻布長袍,抱着凍得通紅的小手蜷縮在河邊,河面上偶爾飄過幾個漩渦,很快就消失不見。直到鎮子上古老的鐘聲幽幽響起,朵莉才一下子驚醒,跪坐在那裏捶洗剩下的衣物,等到全部都洗完,太陽已爬到了半空。
回去的時候,只有朵雅還在院中玩耍,朵莉把濕衣服晾在繩子上,胖乎乎地朵雅朝她沖了過來,灑了她一把沙子,“愚蠢的朵莉,瞧你做的糟糕的早餐,噢,你是要喂豬嗎?”
朵莉撲哧笑了,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去拿個梳子,我給你梳個辮子。”
朵雅氣鼓鼓地回了屋子,拿出一把斷了齒子的木梳遞給朵莉,“給你,愚蠢的朵莉。”
朵莉接過梳子,沾上清水細心把朵雅的頭發一點點梳開,給她紮了個小花苞,又從籬笆上摘下一朵薔薇插在發間,把剩下的碎發給她編成小辮子,“好了,快去瞧瞧漂亮的朵雅。”
小姑娘哼了一聲,扭着胖乎乎的身子跑到井邊,在水面上照了照,“愚蠢的朵莉。”
屋外的小道上忽然傳來噠噠的馬蹄聲,老遠就聽見鎮長扯着嗓子在喊,“朵莉,朵莉快出來。”
朵莉整理好衣裙站立起來,走出院子,一輛黑色的馬車剛好停在她面前,車上坐着一位漂亮的夫人,身穿紅色的刺繡長裙,裙子邊緣繡着大朵大朵的玫瑰,“你就是朵莉?”
鎮長從後面氣喘籲籲地跟上來,“夫人,她就是朵莉。”
玫瑰夫人示意朵莉上前,用帶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仔細看了一眼,“上來吧,幸運的姑娘,你被我們的公主選中,要去參加宮廷的舞會。”
朵莉驚喜的不敢置信,天哪,她竟然被選中去參加宮廷舞會,那真是太幸運了。朵雅緊緊跟着朵莉,仰頭問夫人,“夫人,我可以去嗎?”
玫瑰夫人傲慢地瞥了她一眼,冰冷冷地說了句,“不能,你太醜。”
馬車緩緩向前走了一段,朵莉還能聽見朵雅在後面放聲大哭,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想下去安慰她,可是她又不敢。朵莉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後排,瞧着路兩旁的樹木飛速後退,她們跨過平原,翻過高山,一路飛馳一直到了公主的城堡。
高大氣派的城堡聳立在半山腰,朵莉還沒來得及驚嘆,就被人抓了下來,塞進另一個馬車廂裏,裏面有五六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女孩們靜靜打量着她,朵莉羞澀地笑了,剛要跟她們打招呼,馬夫敲了敲車廂,“不許說話。”
馬車猛地往前一竄,車廂內的女孩子倒成一團,朵莉緊緊抓住車廂上的欄杆,死死咬着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她們在黑暗的山洞內穿梭了很久,山崖上偶爾露出一個小窗口,能看見雲朵在外面緩緩的飄。
朵莉被帶到了一間裝滿各色樣式裙子的房間內,她們為她穿上華麗的長裙,帶上嫣紅的瑪瑙手镯、碧綠的寶石戒指,還有長長的珍珠耳環,剛一打扮好就被人推了出去,暗金色的殿門緩緩打開,朵莉提着裙角小心地走了進去。
金碧輝煌的長廊奢華的難以想象,每一根柱子上都雕着一只長毛獅子,頭上戴着五彩的花環,大殿內衣着華貴的男男女女正在翩翩起舞,朵莉站在一旁,一擡頭就看見遠處臺階上站着的人,天哪,是王國的公主,真正的公主。她有着一頭金黃色的卷發,有着王國最漂亮的藍眼睛,脖子上帶的是王國最珍貴的寶石—靈魂之眼。
公主高傲而又矜持地站在臺階上,“陸丁,告訴他們誰要先找到我丢失的蘋果,我就讓他去時光森林。”
将官陸丁站在她身後,行了個禮,“好的,我的公主。”
陸丁站在臺階轉角處的平臺上,示意衆人安靜下來,“各位,公主的尋寶游戲—尋找丢失的蘋果正式開始,它就在這裏,最先找到它的人,會被送往永恒的時光森林。”
在場的人們聽聞紛紛放棄了禮儀與教養,他們踏上餐桌,爬上廊柱,掀翻每一個果籃,試圖找到任何關于蘋果的蛛絲馬跡。時光森林是追夢王國最神秘的領地,聽說那裏沒有悲傷,只有永恒的快樂,在那裏你能實現一切夢想,那是一個能放飛靈魂的地方。
朵莉被擁擠的人群推着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撞倒身後的花瓶,她趕忙用雙手抱住花瓶,花瓶裏面有什麽東西轉了一圈又靜止不動。朵莉的心緊張地跳個不停,這裏面不會就是公主丢失的蘋果吧?她把花瓶藏在身後,借着寬大裙擺的遮掩,小心伸手進去摸了一番,還真是個發軟的紅蘋果。
零點的鐘聲剛過,就有侍者端着金色的盤子來收取衆人尋到的東西,有咬了一半的梨、有完整的菠蘿、有金燦燦的橘子、還有朵莉手中那只半邊發黑的紅蘋果。
将官陸丁穿過人群走到朵莉面前,“這個蘋果是你找到的?”朵莉羞澀地點了點頭,“跟我來幸運的姑娘,你将得到公主的獎賞。”
朵莉跟着将官陸丁走上高臺,一個彩繪的花瓶,瓶子上插滿了鮮豔的薔薇,足足有一人多高。看看到一個藍色的身影背對着她,正在欣賞面前的一幅畫,有藍色的水草、有紫色的樹幹、有白色的落葉、有粉色的花園……,那是一個看一眼就移不開目光的神奇的地方。
“你喜歡這裏嗎?”穿着藍色水波長裙的公主緩緩轉過身來。
朵莉慌忙向公主行禮,不敢再多看,“我尊貴的公主殿下,願你的無上榮光與日月長存。”
小公主的聲音似乎帶着一種魔力,“我的朵莉,你願意去時光森林裏永駐嗎?”
朵莉激動地點了點頭,這可是再好不過的事,“我尊貴的公主殿下,我願意。”
公主優雅地朝她伸出手掌,“我的朵莉,把你的靈魂交給我,我賜你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