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後,白洛風娶了冷凝凝,又一年,冷凝凝生下了白子羽,本來一切都十分美滿。
可是,卻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讓兩人感情出現了裂縫。
那是一年冬天,漫天的雪花,白洛風和冷凝凝依偎在一起賞着院中的紅梅。
突然,宮中傳來急報,說是狐王去了,此時的狐王,也正是白洛風的哥哥白流風。
白洛風還沒得及悲傷,卻被接下來的事情砸的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狐王遺旨,要洛王爺繼承王位,原王後靈淺仍為王後。”
弟娶大嫂,這在妖界,本不是什麽稀奇事,然而白洛風幾年來與冷凝凝相處,人間的那套倫理道德早已深入其心,聽聞此事頓如晴空霹靂。
白洛風雖不情願,奈何卻是先王的旨意,不可違背,而冷凝凝卻是個驕傲的女子,不願與人共事一夫,更不願屈人之下,由此,兩人便産生了隔閡。
白洛風奉旨入主王宮,成為新一代狐王,并冊封了靈淺為王後,然而冷凝凝卻怎麽也不願意進入王宮,仍舊待在昔日的王府。
白洛風無法,只好時常抽空去王府看她,而冷凝凝的身體卻日漸消瘦,且每次對白洛風都閉門不見,白洛風雖然很心痛,但總想着冷凝凝是在鬧脾氣,總有一天她會理解自己的。
又是一年的冬天,那天王府的院子的紅梅開得異常鮮豔,如同鮮血一般。一大早,冷凝凝便派人到宮裏通知白洛風,說想他了,希望他和自己一起在雪中欣賞紅梅。白洛風聽後很是開心,認為冷凝凝終于想通了,願意随自己入宮,早早的讓人把最靠近自己寝殿的凝雪殿收拾得幹幹淨淨,并在花瓶中插上冷凝凝最喜歡的紅梅。做完這一切後,白洛風便獨自一人出了宮,買了許多東西,就往王府奔去。
冷凝凝看到滿手拿着東西,早早便到了的白洛風很是詫異,随後卻笑了,那笑容是那樣的溫暖,讓白洛風這一年來陰霾的一掃而空。只聽冷凝凝說了句,“我剛準備準備晚宴,竟然你這麽早就來了,那就來幫忙吧!
“好。”白洛風高興的答應道,便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府中小厮,随冷凝凝走向廚房。
一進去後,白洛風和冷凝凝便熟練的忙活起來,似乎做了千百遍,兩人有說有笑,完全沒有隔閡,如同一年前一樣。
很快天便已近黃昏,兩人端着飯菜,走向栽有紅梅的院中,院中早已布置好了桌椅,兩人放下飯菜後。冷凝凝便問道:“洛風,還記得我們去年埋在紅梅樹下的用雪水釀成的紅梅酒嗎?”
“記得。”白洛風點頭。
“我現在想喝了。”冷凝凝看向白洛風,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悲傷。
然而此時的白洛風卻沒有注意到這些,“不是說好等羽兒,從千幻狐宗那學成後,歸來再喝的嗎?”
“可是我等不及了。”冷凝凝別過頭,有滴晶瑩的淚珠滑落,卻被風吹散。
“好。”白洛風說完便走向紅梅樹下,開始挖酒,白洛風當時只是當冷凝凝向往常一樣撒嬌,便沒都想。
冷凝凝看向白洛風,眼淚卻忍不住滴落,而這一幕正好被拿酒回來的白洛風看見。白洛風連忙放下手中的酒,拉過冷凝凝,為她擦幹眼淚,心疼的問道:“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
“沒什麽?”冷凝凝連忙掩飾道,“只是突然有點想羽兒了。”
“原來是想羽兒了,如果你想羽兒,明天我便和你一起去千幻狐宗看他。”
“嗯。”冷凝凝伏在白洛風的肩上微微點頭。
“好了。”白洛風拍了拍冷凝凝的肩膀,“別傷心了,我們先吃點吧!”
冷凝凝離開白洛風的懷中,坐到座位上,拿起那瓶酒便倒了一些,喝了一小口,“還是有些苦,有些澀,果然還是沒到家啊!”
“那今年就先別喝了,等再過兩年,咱們再喝。”白洛風伸手想接過冷凝凝手中的酒壺,卻被冷凝凝躲過,沒關系我加些東西,就好了。冷凝凝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小包東西,輕輕打開,竟是紅色的粉末,冷凝凝倒了些酒壺中,搖了兩下。
“這是什麽?”白洛風好奇的從冷凝凝手中拿過那小包東西。
“這是紅崖草,你知道我以前通曉百草,而這個紅崖草,就是其中之一,紅崖草,不但能治傷,把它研成粉末,混入酒中,還能去除其苦澀之味。
“這樣啊!”白洛風沾了少許紅崖草粉末,用舌頭舔了舔,便立即吐掉,“能去除澀味的東西不是應該很甜嗎?怎麽這麽苦?”白洛風一連喝了好多水,才停止。
看到這樣的白洛風,冷凝凝笑了。
“你還笑?凝凝,說實話你是不是耍我啊?”
“是很甜啊!”冷凝凝微微笑着。
“嗯,好像是有點甜了。”白洛風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卻發現口中的苦澀逐漸消失,取之而來的是一股甘甜,如同天山的雪水,讓人喝在嘴裏,舍不得咽下。
“這是紅崖草的特性,你如果只是吃他的粉末,會很是苦澀,但是如果把它混入酒中或水中,卻是甘甜無比。”
“凝凝,你懂的真多,好了,嘗到它的滋味,我現在迫不及待的想喝喝你那紅梅酒了。”白洛風說着想從冷凝凝手中接過酒壺。
“可是酒已經沒了?”
“沒了,怎麽會?”
“剛剛被我喝完了。”
“我怎麽沒看見?”白洛風一臉不相信。
“你剛才舔紅崖草的時候,我喝了一口酒,感覺太好喝了,便又喝了一口,然後就這樣不知不覺的一壺酒便沒了。”
“不行,我一定要喝喝那酒,對了,不是還有一瓶紅梅酒嗎?”白洛風說着便想挖出另外一壺紅梅酒。
“不行。”冷凝凝一聽,立馬拉住白洛風的衣袖,手勁異常之大,以至于白洛風的衣袖都被抓破。
白洛風被冷凝凝吓到了,“凝凝,你怎麽了?”
感覺到自己的失态,冷凝凝連忙松開手,“我只是想說那壺酒應該留着等和咱們的羽兒一起喝。”
“真的只是這樣?”白洛風懷疑的看向冷凝凝。
“當然只是這樣。”冷凝凝的眼神有些躲閃,而後察覺白洛風的疑慮的眼神,便硬着頭皮迎上白洛風的眼睛。
“可是你也用不着那麽激動吧!只是一壺酒而已,喝完了可以再釀嗎?”
“你懂什麽?去年的那場雪可是千萬年難得一遇的玄天雪,用它釀出的紅梅酒更加入味。”
“玄天雪,我怎麽沒聽過。”白洛風一臉求知的看向冷凝凝。
“據《九天本紀》記載,玄天雪,是在歷屆天神雪女換屆時才會飄落,其實它是歷屆雪女隕落,靈體化成的冰雪。玄天雪可以治百病,強體魄,還可以增加功力。”
“原來如此,你的臉色是比剛剛紅潤了許多,沒能喝到真的好可惜。”白洛風十分沮喪。
“沒關系,幾年之後,你還是可以喝到的。”冷凝凝看着白洛風說道,“不過,為了安慰你失落的情緒,我剛剛特地為了你留了一杯。怎麽樣?高興嗎?”冷凝凝變戲法似的從背後端出一杯紅梅酒。
“好啊!,你……”
“怎麽不想喝了?”冷凝凝作勢便要喝掉那僅存的一絲酒。
“好,有總比沒有好。”白洛風一把奪過那杯紅梅酒,一口飲盡,“果然是好酒。”
喝完白洛風才發現,不知何時冷凝凝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白洛風脫下自己的披風輕輕的為冷凝凝蓋上,将她抱回了房中,“凝凝,跟我回宮,好不好?”
雖然在睡夢中,冷凝凝還是沒有答應。
“為什麽?今天我們不是很開心,你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
“不要問為什麽?還有該得到原諒的不是你,而是我,我之所以不能随你回宮,是因為我早已不配呆在你的身邊。”
“什麽意思?”白洛風不太理解的看向冷凝凝。
“不要問,什麽都不要問,就今天一晚,讓我們就這樣靜靜的待一晚,好嗎?”冷凝凝突然睜開眼,懇求道。
白洛風詫異的看向本已醉倒的冷凝凝,“你……”看着冷凝凝的眼睛,白洛風終究妥協,“好,我什麽也不問。”
于是兩人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床上,什麽也沒說,天已漸漸發白,而冷凝凝也早已經閉上眼睛,白洛風看着已經入睡的冷凝凝,困意也席卷而來,便摟着冷凝凝進入了夢鄉。只見白洛風剛睡着,冷凝凝便睜開了眼睛,看着如此接近自己的熟悉面龐,冷凝凝淚如雨下。
“洛風,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永遠的留在你的身邊,可是我已經不能,也早已不配。”冷凝凝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外,每一步都如千斤,縱然她心中有太多不舍,卻早已沒有選擇。
冷凝凝走到紅梅樹下,倚着紅梅樹坐下,她的臉上漸漸變得蒼白,痛苦之色顯露臉上,終于要離開了嗎?冷凝凝嘴角露出苦笑。
“凝兒。”突然一聲撕心痛苦的聲音傳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奔向冷凝凝,而冷凝凝卻已看不清來人。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你不是答應我會離開他嗎?你就是這樣離開的嗎?你忘了我說過,如果你不兌現諾言,我會讓你兒子白子羽生不如死。”
“羽兒?”意識本消失的冷凝凝,突然恢複點意識,“不要,不要,我的羽兒。”
看到冷凝凝如此,白衣男子便說道,“對,如果你不醒來,我會殺了白子羽,還有白洛風,對,還有白洛風。”白衣男子刺激道。
“嗯,我答應你,我不會有事,所以求你不要殺他們。”冷凝凝雖然努力的睜開眼睛,黑暗卻再次襲來。
“那你撐着,我們去找大夫,你一定會沒事的。”白衣男子抱起冷凝凝便往醫館奔去。
“你一定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白衣抱着冷凝凝嘴中喃喃說道,剛開始冷凝凝還會答兩聲,但漸漸的沒了聲音。
“凝兒。”白衣男子感覺到異樣,忙停下,将手探到冷凝凝鼻前,發現已沒氣息。“凝兒。”白衣男子輕輕的喚道,“別開玩笑了,快點醒來吧!”男子一遍一遍搖着冷凝凝的身子,冷凝凝終究沒有醒來,不僅如此,身體也漸漸的變淡,最後化成一堆雪,風一吹,便四散開來。
見到此場景的白衣男子,立即伸手去抓,卻是沒有抓住。
白衣男子看着心愛的女子化成飛雪,心如刀絞,白衣男子撿起冷凝凝僅留下的一件衣衫,緊緊的抓在手裏,似乎這是他唯一的依靠。白衣男子握着衣衫,越握越緊,突然,他發現衣衫中包裹着一樣東西,伸手拿出,才發現是一張紙,他打開一看,便發現“玄天雪”三個明晃晃的大字。玄天雪對白衣男子并不陌生,那是唯有《九天本紀》才有記載的,而這本書是母親寫的,只有母親才有,如此說來,母親可能便是害死冷凝凝的兇手,而要不是自己的逼迫,冷凝凝也不會走投無路,選擇這種激烈的方式離開。原來,是自己和母親害死了她。
白衣男子頹然的坐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語:“是我害死了凝兒,是我,是我……”白衣男子哭的身嘶力竭,“不,不,不是我,我怎麽會害凝兒,我那麽愛她,是他們,是他們害死凝兒的,放心吧,凝兒,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母親還有白洛風,他們一個也跑不掉。”白衣男子霍然站起,眼中充滿了仇恨,紙片在他手中化作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