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一、相遇,是扯動緣分的紡車

作者有話要說:

血紅色的夕陽有氣無力地垂在天邊,仿佛要用盡最後一口氣,燒透這座難見人蹤的海上小城。

瘡痍滿目的小巷裏,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背着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匆匆朝大街奔來,狹隘的巷子裏,回蕩着他的沉重的喘息聲還有急促的足音。他像是一個逃命的人,向着餘晖褪去的方向奮力奔跑。背着女孩躍出小巷時,夕陽已經沉入城市後大半,殘缺的一半,就像是被這座城市所吞噬。

年輕男子不肯死心,繼續朝着落日的方向奔跑。殘日就像垂危的孤鷹,不為任何人而在空中盤旋逗留分毫,漸漸地墜入這座城市的另一面。

在餘晖褪盡的一瞬,如一鐮利刃的冷月挂在了半空,惡魔城的夜悄然而起。

藏于黑暗中的猩紅瞳孔,一雙接着一雙,肆無忌憚的從惡魔城的各個角落燃起,就連男子所在的街道,血色的瞳孔如網一樣撒開,而男子與女孩就像網中的獵物。

“咳,咳,咳……男子背上的女孩猛咳了幾聲,一股潮熱濕潤了他的肩頭,空氣裏瞬間飄散着一股血腥味。

男子倒吸一口冷氣,站在街中央不敢輕舉妄動分毫。借着清冷的月色,他一雙漆黑如夜的瞳孔,在眼眶中轉着,以此來打量闕然四周。

這條寬廣的大街靜的可怕,仿若是被人類抛棄了般,除了他與妹妹的身影,在難見第三人。夜晚本該是華燈初上,可這條街卻連一根路燈都難尋覓,紅燈綠酒更不可見。

沒有聽到任何響動,他卻看見清冷的月華裏,燃于樓頂、窗中、屋檐下、街頭巷尾,乃至這條街各處,他所能見到的血色瞳孔。這一雙雙紅瞳虎視眈眈的盯着他,緩緩朝他逼近。身後寒徹骨的戾氣,比他雙眼能見的任何一方,都要來的壓抑。屏息,他做好了逃的準備,即使是垂死掙紮也必須一試。

暗夜中,一雙屬于紅瞳的手,悄悄朝男子的後頸襲來,男子的額上冷汗淋漓,在即将被雙手鎖喉的當口,他右側的一家店面忽然亮起了招牌燈。

“BLOOD”他看了一眼這亮燈的五個英文字母,仿佛是迷途于地獄中的人找到了天堂的入口,急于奔去。

懸在門上的銅鈴被男子撞響,在他撞入店裏的一瞬,店裏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以及他背上嘴角殷虹的妹妹。

立于店中櫃臺內的是一男一女。從外表而言,女的年紀與年輕男子本人差不多,而男的是一個與他妹妹年紀相仿的少年。店中兩人的目光,更多的逗留于男子背上口吐鮮血的女孩。

顧不得對方是何人,男子心急如焚地央求道,“拜托,幫幫忙,救救我妹妹,救救我妹妹!”

櫃臺中的男女沒有答話。女子一雙冷豔的丹鳳眼看了一眼乞求的男子,目光落到女孩身上。只是随意的一眼,女子的目光穿透皮膚,進入經脈,随着血流,直達女孩的五髒六腑。

片瞬,女子冷淡道:“她得了肺癌。我們這裏不是醫院,你走吧!”

男子無心詫異于女子的洞察分毫,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背上的女孩身上。他背着女孩沖向櫃臺,“怎麽可以,你們怎麽能見死不救。”他沒有聚焦點的雙眼圓睜着,在櫃臺上胡亂掃視,“我不能再出去了,不能再出去了,外面有吸血鬼,是真的吸血鬼。這個城市的傳說是真的,是真的!”

“你難道覺得這裏就安全?”女子的聲音涼如秋水從頭頂淡淡落下。

“什,什麽意思?”年輕男子驚恐擡頭,對上了一雙比街上所有紅瞳顏色都更為深沉地赤色眼睛。這雙眼睛裏的赤色比屋外的任何一雙都要來的灼熱而奪目,仿佛在紅瞳的底部沸騰着一片血海。

女子的紅瞳冷冷睥睨着他,血色的瞳孔裏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男子吓的一個趔趄,癱坐在地,他背上的女孩滾落下來。身處這樣的地方任誰都會吓得魂飛魄散,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刻的清醒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他慌忙将女孩扶入懷裏,緊緊環于臂彎中,止不住地驚恐萬狀,“你、你也是吸血鬼。”男子将目光緩緩移向她身邊的少年,“那他、他也是……”話沒說完,答案已經了然于心。

年輕男子不知哪來的力量,抱起女孩就要出門。女子的聲音不冷不熱從背後傳來,“現在出去,你不會死,但她,必死無疑!”

男子驀地停步緩緩回頭。女子繼續說:“她的癌細胞已經擴散,是肺癌晚期,這樣子即使送到醫院,醫生也無力回天。”

男子俊秀的五官已經被折騰的沒了好看的模樣,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着,“你、你想說什麽?”

女子的面色如她的聲音一樣薄涼,一樣毫無變化,“你想不想救她?”

似乎明白了女子話中的意思,男子踉跄着轉過身,“你是要将我妹妹變得和你們一樣?”

女子波瀾不驚的血瞳看着他,不冷不熱的聲音徐徐說來,“我只是替你指明一條生路,走不走還在于你。”

像是聽到了店中這兩人的對話,趴在男子背上面色痛苦,奄奄一息的女孩沉吟着,“哥哥,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從男子飄忽不定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內心的掙紮。沉默良久,他似以做出決定,終于艱難朝女子開口,“救、救我妹妹!”

女子即刻朝身邊的少年吩咐道:“蘇笙,你把她扶進去。”

“嗯。”蘇笙應聲點頭,面無表情繞出櫃臺,一把架起男子背上的女孩,二話不說就朝櫃臺後的一扇小門走去。

男子準備跟進去,女子一個擡步,身形如電掠至他眼前,一雙鳳眼冷睨着他,“你不能進去。”

男子看着這張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面孔,重重嘆了一聲,又退回櫃臺前。

與這女子在店中約莫站了一個多小時,在這一個多小時裏,誰也沒說一句話。男子偶爾朝女子悄悄抛去眼神,打量着這個女性吸血鬼。在他看來,這個女性吸血鬼除了那份高高在上的冷傲有些不近人情,其他地方和真正的人類無二,不,就容貌來說比人類女子更出衆。

“你在看什麽?”似是注意到了男子的目光,女子看着他問。

男子慌忙将眼神移到玻璃櫃臺內的商品上,這會兒他才注意到,玻璃櫃臺內的商品盡是指甲大的方形藥片,藥片顏色深淺不一,有微紅、粉紅、正紅、深紅,但無一例外都帶着血的顏色。

雖然心裏頭已經猜到這是些不尋常的東西,但他還是想問:“你賣的這些都是什麽?”

“進來時沒注意到我這家店的名字嗎?”

男子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當時光顧着逃命,看了一眼,沒記太清。”

“BLOOD。BOLOOD翻譯過來就是血的意思,我這店賣的當然是跟血有關的了,這些都是吸血鬼的食物‘血片’。”

“血片?”男子疑惑着,“還是不太懂,是用血做的嗎?”

“差不多。這些血片顏色不一、價格不等,顏色越淺價格越低,反之顏色越深價格越高。”

男子沒想過這個冷傲的吸血鬼竟會有問必答,對于女子的此舉,他心中還有些小意外。

女子說話的這會,蘇笙從門後走出來,合上門,他畢恭畢敬的朝女子說:“眠雪姐姐,已經好了。”

聽到這話,男子全身心一顫。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妹妹已經不再是人類了,而更讓他在意的是,以後還能否和妹妹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被稱為眠雪的吸血鬼,看着男子問:“你叫什麽名字?”

“啊。”愣了下男子說:“戚、戚墨。”

“戚墨,你妹妹現在作為初生的吸血鬼,身體各方面都還不太穩定,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必須住在這裏。這段日子她需要服用這個來填飽食欲。”眠雪的手指向了顏色最淺的血片,“因為是新生的吸血鬼,對血的渴求并不大,所以不需要血液太濃的血片。這種血片每片一百元,你明天送三千塊過來,多退少補。”

眠雪一口氣将這些話說完,戚墨突然覺得,這只吸血鬼是為了促銷,才将妹妹變成吸血鬼的。他面色為難說:“我和妹妹相依為命,兩人的生活一直都是靠我們兩勤工儉學才得以維持。這會兒要我拿出這麽多錢,實在是有些困難。”

“這樣啊!”眠雪抱臂思索了一會,擡眼道:“那就讓你妹妹在這裏替我打工,讓她自己還掉自己欠下的血片錢。”

戚墨顯然不太放心,“可我妹妹還小,我怕她做不……”戚墨話還沒說完就被眠雪打斷道:“你放心,我不會為難她,相對的,如果她做的好,還清血片錢後我會發工資給她。”

戚墨左思右想了片刻,“那好,戚岚就拜托您了。”“您”字從他口中出口,戚墨都覺得惡心,但是眼前的女子,言行舉止間,自然流露着一種令人不得不尊敬的敬畏感。

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女店主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可以走了。”

“噢。”戚墨點頭離開,走到門口,推門的手陡然停在了半空。

看出了他的猶豫,眠雪的聲音冷冷飄來,“你放心,你是從我這兒走去的,外面的吸血鬼不會動你分毫。”

不明白她這話中意思,但戚墨還是信了她。他推開門要走,女店主忽然補道:“以後別在晚上出來了。在這座死亡之城裏,夜晚絕對不屬于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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