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秋确定投拍《紫薇花》, 所以作為危澤集團的簽約演員,她必須過來和幾個部門高管見面再聊一下,這樣今後電影的制作宣傳和院線上映等諸多事項, 都不需要她再操心了。
從停車場直接坐電梯上去,熊哥冷臉抄着褲兜,還在因咖啡廳的那通電話生氣。
斐秋和皮悅默契地保持沉默,唯恐再不小心說錯一句,把他那副比女人還單薄的身軀氣出好歹來。
上去後,在會議室聊了兩個多小時, 事情比斐秋想象中還要順利, 大家簽了幾項合同,接下來只要找到能飾演宋婵的女演員, 那這部電影就可以立刻開始拍攝。
會議結束後, 大家心情都變得輕松起來, 往外走時,見熊哥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斐秋就想說由她來請客,今晚他們三個出去喝一頓。
可剛走出會議室,一位留着短發, 身穿黑色工作服的女人微笑着朝他們走了過來。
“斐姐, 危總請你們上去一趟。”
“危總, 請我們都上去?”
斐秋還沒開口,站在她身後的熊哥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吃驚的追問道。
“是的,這邊請。”女秘書做了個請的手勢, 帶他們往直達頂樓的電梯走去。
可熊哥表情卻還處于滿是驚訝的狀态。
斐秋在圈裏身份是很光鮮亮麗,可到了資本家眼中, 也不過是一個打工仔而已。
像危澤這種頂級大boss,不應該是日理萬機的嗎,怎麽會突然想接見他們?
來到大廈頂層,女秘書敲了下總裁辦公室的門,然後直接把他們帶了進去。
熊哥僵硬地把雙手從褲兜裏掏出來,腦子裏想着接下來該怎麽和危澤打招呼,可坐下後擡眼一看,只見對面除了危澤,還坐着一個男人,等他看清楚對方是何人後,內心便不是驚訝慌張了,而是渾身觸電般,極度的震撼。
沈鳴本。
這個清正儒雅的男人沒有穿西裝打領帶,他只是身着黑色休閑服,随意的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但氣場依然令人望而生畏,他見人進來後還扭頭對他們都笑了笑,如果熊哥不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會誤以為他只是危澤集團的某位高管。
但相比于他的戰戰兢兢,坐在他旁邊的皮悅反倒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嘿嘿,沈總好,危總好。”
說完,皮悅忽然又站了起來,往那張寬大的辦公桌走去。
“—-”熊哥擡手攔她,可卻攔了個寂寞。
他崩潰的內心在咆哮,皮悅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就亂走亂動!!!
視線緊張地追着皮悅,他這才發現,斐秋竟然已經走到辦公桌邊,懷裏不知什麽時候抱着個穿碎花裙子的小女孩,一大一小很是親昵的樣子,皮悅握了握小女孩的手,三個人就在那兒玩了起來。
女秘書斟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然後便轉身出去了。
他茫然地收回視線,再次看向沈鳴本,誰知沈鳴本喝着茶正好在打量他,那眼神讓他的心髒瞬間跳動更劇烈了。
沈鳴本舉起茶杯對他遙敬了一下,然後淡笑着輕聲問道:“你們談的順利嗎?”
“—-啊?什麽?”他腦子現在都是空白的,根本不知道沈鳴本問的具體是什麽。
一旁的危澤提醒道:“紫薇花的劇本。”
熊哥慌得雙手交叉起來:“哦哦,接了,不過還有一位女演員沒找到合适的,所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開拍。”
沈鳴本笑了下:“那你和皮悅可以再休息一段時間了。”
“—-”
沈鳴本怎麽會這麽了解他們的事情,居然還知道他和皮悅的名字!
熊哥有點想擦一擦額頭上冒出的熱汗,他覺得這太夢幻了。
能被危澤召見已經夠讓他震驚了,可他今天不但見到了危澤,還和危澤的頂頭大老板沈鳴本聊上了。
這位可是國內外在投資界首屈一指的巨佬啊,那身家—-!
不過,難道沈鳴本很關注《紫薇花》這個劇本?
想到這裏,熊哥的理智突然回籠,身為斐秋的經紀人,又有危澤在旁,他必須冷靜,必須表現出最專業的一面,不能讓沈鳴本對危澤的管理産生意見。
“呵呵,紫薇花暫時拍不了,不過我們每天會看很多劇本,争取讓斐秋每年都多拍幾部好電影,畢竟能簽約到危澤集團,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我們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絕不讓您和危總失望!”
然而他一口氣說完之後,卻發現沈鳴本別有深意的只是笑了笑,并沒有露出有多開心的樣子。
餘光裏,他目前的老板危澤,表情更是一言難盡,也不知是覺得他說錯了,還是怎麽。
熊哥抿了抿嘴唇,咕咚咽了下口水。
完了,他的職業生涯,就這樣走到盡頭了嗎?
沈鳴本又說話了,“你和皮悅這段時間不是都出國旅游去了嗎,旅游就好好旅游,不用那麽辛苦,斐秋在家呆着每天玩,我就沒見她看過幾次劇本。”
熊哥幹笑着點了點頭,他沒想到巨佬非但沒生氣,居然還反過來安慰他。
但是幾秒鐘之後,他忽然反應過來什麽。
“啊?您怎麽知道斐秋在家每天—-”
今天危澤集團正式收購了趙氏娛樂公司。
這場收購計劃,本來是想不動聲色,一步步将其蠶食掉,可由于趙宇墨作死騷擾斐秋,觸怒了沈鳴本那根神經,所以沈鳴本突然插手進來,幹預了這場收購案,加快了收購速度。
今天完成收購,正好斐秋過來開會,所以危澤就讓秘書将斐秋他們叫上來,想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不過熊哥并不知道那晚的停車場斷指事件,所以聽完這個消息後,遠不如得知沈鳴本居然是斐秋老公這件事來的刺激。
外面夜幕降臨,大家坐着又聊了會兒,便離開危澤集團,由斐秋請客,今晚大家一起慶祝這兩件喜事。
路上,熊哥和皮悅坐在最後面的車上裏。
皮悅哼了一聲,滿臉掩飾不住的臭屁舒爽:“哈哈你以後肯定不敢再罵斐姐了吧?”
“嗤,我可以罵你啊,不過話說回來—-”
熊哥抱着胳膊,幽怨地看向她:“大家都認識半年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都不告訴我,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說說這半年來,我教會你多少東西,我怎麽也算你半個師傅了吧?”
皮悅撅起嘴巴:“斐姐不說,我哪敢說啊。”
熊哥搖搖頭,重重嘆了口氣,他怎麽攤上斐秋這朵奇葩!
巨佬的媳婦兒,危澤集團真正的老板娘,娛樂圈金字塔尖尖上的獨一份兒,這層身份如果公開了,今後娛樂圈裏誰還敢再在他們面前叽叽歪歪,胡說八道?
可斐秋卻整天忍氣吞聲,只知道埋頭幹活!
下午在危澤集團的地下停車場,他還以為斐秋開竅了。
現在看來,唐僧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取回真經,她也開不了竅!
真是急死他算了!
有危澤集團從中不斷幫忙推薦介紹,半個月後,一位叫藍舒的十八線女演員,走進了斐秋和夏光導演的視線裏。
經過兩次試鏡,以及幾次圍繞劇本的聊天,他們終于确定要用藍舒飾演宋婵的角色。
原本還以為可能幾年時間都未必能解決的問題,現在突然就這麽解決了,大家都很高興,于是立刻開始進入電影的籌拍階段。
一個月後,夏光導演确定了開拍時間,再過兩天所有人就要飛去外地橫店進行拍攝了。
巧的是,臨行前的這一天,是斐秋的三十二歲生日。
夏光和熊哥皮悅他們都忙着電影的事情,斐秋就只請了些家裏人和朋友,在家辦了場小派對,這場生日也就湊合過去了。
晚上客人都離去後,等斐艾沈睡着了,斐秋和沈鳴本一前一後回卧室。
他們都喝了不少酒,酒是最容易讓人意亂情迷的東西,于是沒忍住在浴室裏便荒唐了一次。
結束後斐秋的身體都快要散架了,沈鳴本把她抱出來放在大床上,然後拿了她的護膚乳過來,盤腿坐着給她擦身體。
“我現在終于理解,以前我每次要出差,你都給我臉色看了,一走就是幾個月,就讓我和小艾等着。”沈鳴本依依不舍的嘟囔着。
斐秋趴在那兒被他大手按摩的很舒服,聞言笑了兩聲,卻沒什麽力氣說話。
等把全身都抹好了,沈鳴本擰上蓋子回到床上,在她旁邊也趴了下來。
他半邊身子壓着她,埋頭親了親她白皙地肩頭:“你不擔心我照顧不好小艾嗎?”
斐秋扭過臉來,讓兩人面對着面,她很喜歡沈鳴本這種依賴她的樣子,大男人撒起嬌來也挺要人命的,所以她的聲音忍不住變得輕輕柔柔的:“不擔心,我感覺你這個爸爸當的蠻好的。”
沈鳴本捏了下她的鼻子,又追問:“那你滿意我這小半年的表現嗎?”
“你家庭煮夫的身份?”
“嗯。”
斐秋看着他充滿期待的湛黑眸子,忍笑回答:“你表現的很好啊,咱們家阿姨不是都誇了你好幾次了,說你很細心,是個好老公好爸爸。”
沈鳴本勾了勾嘴角,似乎被誇的很滿意,他忽然擡起上身,伏在她上方,雙手撥開她耳畔兩側的長發,然後捧着她巴掌大的鵝蛋臉。
“那你以後不會再說離婚的事情了?”
斐秋沉默了幾秒鐘,擡手抓住他的一只大手,小貓似的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
“你喜歡在家呆着嗎,還是更想像以前那樣忙工作,如果你更喜歡工作忙碌的狀态—-”
沈鳴本輕皺眉頭,霸道地強迫她擡起下巴,不許她轉移話題:“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斐秋躲不開他的視線,輕聲道:“我不想你為了我,強迫自己在家呆着,我希望你能開心。”
沈鳴本安靜了,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停下頭親了親她的嘴唇,然後歪頭深吻。
兩人緊緊摟着彼此,難舍難分。
不知過了多久,斐秋終于被他放開,她臉頰一片緋紅,閉着眼睛急促的喘息着,然後她聽到沈鳴本在她耳邊,聲音沙啞地說:“我喜歡工作,也喜歡為了你停下來,照顧我們的女兒,我沒有強迫自己,我只是不希望你心裏再想着離婚的事情,斐秋,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我愛你。”
斐秋的眼眸忽然紅了。
沈鳴本額頭頂着她的額頭,見她的眼淚順着眼尾流出來,就用手指輕輕地為她擦拭,可越擦,她就哭的越厲害,甚至小聲的開始啜泣。
這幾年來壓抑在內心的糾結和痛苦,竟然在今晚一并被他縷清,這種釋懷的感覺讓她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平靜。
沈鳴本便不停去親她的淚珠,不停小聲哄她,直到她摟住他的脖子翻身,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和他貼在一起。
過了許久,斐秋終于忍住不哭了,但胸口還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她依偎在他身上,用手指漫不經心地撫.摸他下巴上才長出的刺手胡渣。
她以前好恨他,恨他每次一走就是幾個月,每次打電話,也是聊不來幾句就挂斷,好像她是個甩不掉的沉重包袱。
她讨厭那個冷酷的沈鳴本。
可是去年複出後,她不知不覺也變成了以前的沈鳴本,忙到腳不沾地,忙到一天只能抽出幾分鐘時間給家裏打個電話。
所以這半年來,她心裏總是很糾結,工作和家庭怎麽就找不到平衡的方法呢?
可剛才沈鳴本說,他願意為了她停下來,像她以前那樣照顧這個家,照顧他們的女兒,那一瞬間,她便覺得自己的那些恨,忽然都消失了。
恨意真是個幼稚的東西。
斐秋擡起哭的濕漉漉的眸子看着他滿是愧疚的英俊臉龐:“我的生日禮物呢,你還沒給我。”
“—-你不生我的氣了?”
斐秋破涕而笑:“不氣了,沈鳴本,我也愛你,我以後再也不說離婚的事了。”
沈鳴本愣了下,緊接着猛地再次親下來,等親夠了才去書房拿了一個禮物包裝的小盒子遞過來。
斐秋坐起身,頂着被吻到腫腫的嘴唇,好奇的接過小盒子。
沈鳴本坐在旁邊掩飾不住得意地看她拆禮物:“這是我想了很久的,對你很有用。”
“到底是什—-”
話沒說完,盒子被她拆開了,裏面竟然是一把小巧玲珑地瑞士軍刀。
斐秋困惑的擡頭看了看他:“?”
“上次邵靈珂潛入酒店,給你塞儲存卡,她是沒有傷害你,可如果有其他瘋子也潛入酒店對你動手呢,你們劇組人多眼雜,我派了保镖暗中保護你,但以防萬一,你以後随身攜帶這個,就多一層保險。”
“—-”
斐秋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對他翻白眼了,可想了想,還是表情複雜的說了聲謝謝。
因為沈鳴本這不是第一次給她送出如此直男的禮物了,比如以前他就送過她死亡芭比色的口紅,氣味炸裂的香水,難看到她不想多看一眼的裙子—-
斐秋收下禮物後,兩人又躺回到大床上。
沈鳴本被她剛才那番甜言蜜語弄的還處于很甜蜜的狀态,就從後面又緊緊抱住她。
他把下巴壓在她頸窩裏,小聲問道:“既然不會離婚了,那我們要不要公開關系啊,我不想網上那些人罵你。”
當然,他也不想被人罵,但是說自己不想被罵,顯得不夠男人,所以他就沒說。
斐秋已經閉上眼睛,在醞釀睡意了,聞言反問道:“我們離不離婚,和公開關系有什麽聯系嗎?”
沈鳴本不吱聲了,離婚這事兒太容易刺痛他的內心。
在斐秋面前,他鋼鐵般的心髒總是會變成一塊易碎的玻璃,如果不是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他都恨不得像自己閨女那樣對斐秋哭一場鬧一場,讓她知道,他有多想讓所有人知道他們倆是夫妻。
斐秋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不說話,就耐心哄了哄:“我也沒說不公開呀,等我拍完紫薇花吧,拍戲的時候我不想被媒體騷擾,等拍完了,我就有時間應付這些事了。”
沈鳴本一聽這話立刻振作了精神,按捺不住澎湃的內心探出腦袋湊到她面前,認真打量她的臉色,唯恐她有什麽勉強自己的意思。
“好,那我等着,不過等公開之後,我會處理好的,不會讓你被媒體騷擾,我只是不想你被那些不知情的人罵。”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斐秋實在是困了,她明天還要趕飛機必須趕緊睡了,于是拍了拍他圈在腰肢上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了。
可誰知沈鳴本一拉被子蒙住兩個人,然後—-
《紫薇花》開拍,開機儀式現場視頻上了微博熱搜。
同一天,微博爆出了兩個大事件。
一件是危澤集團正式收購趙氏娛樂公司,并以完成最後的收尾,今後趙氏娛樂将不複存在。
另一件,是趙宇墨的詭異視頻。
這視頻很短,是被人特意截出來的,只有短短十幾秒鐘。
視頻裏,他跪在地板上,被人拿鞭子抽打着—-
于是這個視頻很快被頂上熱搜頭條,因為這樣的奇聞異事,乃是網友們最喜歡啃的瓜了。
可惜,微博和各大論壇讨論的火熱,而視頻的當事人趙宇墨,卻還毫不知情。
趙氏娛樂公司被收購掉之後,這些天趙宇墨每天都過的醉生夢死。
公司沒了,他無事可做,所以白天在酒吧夜店胡混,晚上離開時帶走個漂亮的年輕女人,在自己房子裏一玩玩到天亮,反正他有的是錢,這些女人看在錢的份上,總是願意滿足他的一些奇怪要求的。
這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樣醒來,宿醉導致腦袋痛的不行,他躺在大床上叫昨晚那個女人給自己倒杯水。
可叫了半天,女人并沒有回應他。
他罵咧咧的走下樓,發現那女人居然沒要一分錢就擅自離開了。
他沒多想,拿了瓶氣泡水倒在沙發上,打開手機刷微博,然後就看到自己的視頻已經被頂上熱搜。
标題後面還有個‘爆’字。
評論淨是些不堪入目,罵他是男人的恥辱之類的話。
趙宇墨猛地坐了起來,顫抖着看了半天微博,還在頭痛的腦子裏想起秦黛去趙氏娛樂解約的那天。
秦黛臨走前,說她手裏有這視頻的備份—-
危澤集團都收購成功,沈鳴本沒必要再爆發視頻威脅他什麽。
肯定是秦黛,這個賤女人在報複他,給他戴綠帽子不說,居然還用這種方式報複他—-
趙宇墨翻出秦黛的手機號碼撥過去,可是秦黛一直不接。
這個女人想要徹底毀了他,她難道不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自尊嗎?
一想到所有人都知道了他那奇怪的癖好,今後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他就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他打消了。
他紅着眼睛按了一串號碼,給自己的父親趙國輝打過去。
他都這樣了,他不信父親還能無動于衷,他可是他唯一的兒子,這次他必須要幫他。
他要讓親手弄死這個女人!!!
然而,手機裏嘟嘟嘟響了一分多鐘,父親居然也沒接。
趙宇墨怒吼一聲砸了手機,痛苦絕望的抱着腦袋沖向廚房,拿起了一把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