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五, 五姐姐。”
“五姑娘。”
見林琳出現，包萬兒和林熾都看了過來, 林熾更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林琳擺出一張溫和的臉先是看了一眼包萬兒, 随即視線便落在了林熾身上，帶着點淡淡的激動和欣慰神情的紅了眼眶。
“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拍拍林熾的肩膀，林琳感慨的說道：“求了那麽久的菩薩, 拜了那麽多次佛, 終于将你盼回來了。”
“五姐姐, 我，”林熾沒想到林琳會這麽說, 一時間頗有些激動，張嘴想要說些什麽，身後的包萬兒就湊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那包萬兒竟然撞了一下林熾的肩膀，一瞬間便叫林熾閉上了嘴巴。
林琳眸光微閃，似是毫無所覺般的繼續與林熾說道：“我已經讓人備馬車了，咱們現在就家去吧。”
“家去？回林家？”林熾和包萬兒同時驚訝出聲的問向林琳。
“嗯。你回來了, 咱們林家就有男丁了, 咱們姐弟自是要回家了。”林琳帶着點淡淡嬌羞的點頭, “現在住在晏府，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林熾與包萬兒對視一眼, 眼中都帶着明顯的焦急，可一時間又說不出反駁的理由來, 正着急呢管家便進來回道：“馬車已經備好了。”
“那這就走吧。”林琳轉頭對林熾點頭, “等回了自家咱們姐弟再好生說話。”
得了, 那還能說什麽，只能恹恹的跟着林琳坐馬車離開了。
茵兒剛剛就帶人先行一步了，知了按着林琳的吩咐簡單的收拾了些行李，所以這會兒就只準備了一輛馬車讓林琳先帶人回林府。
安靜的走了一路，等在林家門前下馬車時，茵兒已經帶着人收拾好了前後兩間廂房。
讓茵兒給晏家下人放了賞，随後又打發茵兒去酒樓要桌席面，“今天先安頓下來，明兒一早再叫了人伢子過來買兩房下人。”
說完林琳就先領着林熾去前院廂房，又指了指廂房外邊的小炕叫包萬兒住那裏，“往日侍候熾哥兒的都不在了，你能一路陪着熾哥兒找回來，可見是個忠心的，以後你就留在熾哥兒身邊做個掌事大丫頭吧。”
說完看一眼知了收拾出來的行李，将其中兩個包袱留在這裏。
那倆個包袱，一個是晏季小時候沒上過身的舊衣，一個是晏府分給丫頭們的日常衣裙。這兩個包袱是專門給林熾和包萬兒準備的。至于林琳和茵兒的，都已經送到了後院的廂房裏。
房間是臨時收拾出來的，自是比不得林熾在涼州時由梁氏精心收拾的房間。不過這兩三年的颠沛流離也磨滅了林熾骨子裏的那點小嬌氣，此時臉上沒有半分嫌棄還多了幾分懷念和感傷。
如果他們一家不來京城，是不是……
安置好了林熾後，林琳便要回後院，包萬兒捅了捅林熾的後背，林熾又連忙湊過來跟林琳說要送她回房。
“正好，我也想知道你這兩年都是怎麽過來的呢。”一邊攬住不及她肩膀高的林熾，一邊溫柔笑道：“原想着你剛回來要好生歇息一陣，那些已經過生的事也不急于一時知道。既這般，咱們姐弟好生說一會兒子話去。”
穿過垂花門，再走一段抄手游廊林琳便帶着從未來過京城林家的林熾到了她曾經住過的院子。
茵兒做事妥帖，哪怕剛剛回來又被林琳支使出去了，但她在出門前仍舊準備了茶點和茶水放在兩個房間裏。此時林琳叫林熾坐在對面，倒了杯茶與他後，便笑着對包萬兒說道：“這兩年也是辛苦你了，回了自家就好生歇歇，你先回前面吧，我們這裏不用你侍候了。”
包萬兒：“…是。”
包萬兒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林熾，只得磨磨蹭蹭的走了。不過包萬兒卻沒回前院而是走到拐角那裏便蹲下.身，一點一點輕手輕腳的爬了回來。人就蹲在窗戶外面，小心的聽着林琳與林熾的談話。
“……我和萬兒被那些歹人帶回去後他們才發現綁錯人了，那些人覺得殺掉了可惜便找了人販子将我和萬兒賣了。幾經輾轉我們被賣到了瓊州島那邊。是萬兒想方設法帶着我跑出來的。我們一路搭了幾回順風船……”
林琳問林熾這兩三年都在什麽地方，林熾回答得很通順流暢，以林琳的眼力和經驗一看就是提前背過臺詞稿子的。
垂眸抿茶，林琳對這樣的答案并不意外。微微側了下頭，林琳看了一眼手中微涼的茶，擡頭看了一眼房頂，然後再看看茶，做出一副茶水落了房頂灰的樣子後便輕巧起身走到窗前将茶杯裏的水倒在了窗外。
被澆了一頭茶水的包萬兒：“……”
經年不見，五姑娘還是那麽讨厭。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既然回來了，那一切就已經否極泰來了。明兒先休整一下，後日去寺裏祭拜老夫人和父親，也順道見見宋姨娘和大哥哥。”
頓了下，林琳又輕嘆了一聲，“大哥哥碳氣中毒傷了腦子，現在心智一如幾歲稚童。咱們林家将來如何真的就只能看你一個人了。”
說起林壁，林熾不由問起家裏其他人到底都是怎麽死的，他想知道他知道的和林琳說的是不是一致。
“老太太先是殘疾後來急病沒了，父親收了管家之女，還設計害死了管家之子，好像與人密談什麽又被小姨娘聽見了，我當時也才開始學唇語，加上我後來又失去了那段記憶，只知道整個林家亂成一團最後團滅了。至于六妹妹……聽說是被吓死的。具體如何，我也是道聽途說。唉，如果咱們當初不出涼州，說不定林家還是那個林家。”
“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向前看吧。等安置好了五姐姐便送你去私塾，過幾年回原籍參加秋闱時順道扶靈回鄉安葬……家裏還有些財産都收在我那裏，等回頭你成親時五姐姐再交給你可好？”
林熾點頭，見林琳還沒說完，便繼續聽林琳安排以後。
“老太太臨終前曾讓宋姨娘守靈，大哥哥也在那裏由宋姨娘照顧，我出了孝便要成親了，便想着問問宋姨娘，若宋姨娘那裏方便便接了她和大哥哥回府，一來彼此親近，二來也能互相照顧。你意下如何？”
“五姐姐做主便是。”對林琳的安排給予肯定的答案後，林熾終于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六姐姐當真是重生之人嗎？”
“我瞧着不像。”林琳搖頭，“若是重生之人，又是怎麽将日子過成她那般的呢。”
“那五姐姐呢？你是家裏唯一沒有受到波及的人，你是不是重生之人？”
“我怎麽會是重生者呢？沒有娘家的女人就是沒有根的浮萍。我若是重生之人，自要護着林家，盼着林家更上一層樓。我原就聽不見，還沒個能依靠的娘家，晏哥兒仕途平穩，當今和朝中貴人都想要招了他做成龍快婿呢。”林琳一臉啼笑皆非的搖頭輕笑，“說來，我不過是較旁人幸運些罷了。”
“五姐姐真不是重生之人？”林熾垂眸，輕聲說道：“林家有我了，若五姐姐是重生之人，咱們家未必不能再複榮光。”
“唉，也許是咱們林家真沒那個運氣吧。”抿了口茶，林琳繼續說道：“早前京城就鬧了一場，至今都沒找到那個重生者。要我說，事情發展到現在重生不重生的早就沒了優勢。踏踏實實的往前走，不想那些不切合實際的捷徑許是路更長更平穩呢。”
“我還沒見過晏哥哥，他對五姐姐好嗎？”
“等他回來再見也不晚。”
“萬兒，你蹲在這裏做什麽？哦，我知道了，你在偷聽主子們說話。”茵兒提着兩個大食盒回來，剛走到內院就見包萬兒滿頭茶水的蹲在窗戶下，當即就不管不顧的叫了起來。
茵兒的話一響起來，林熾的臉色就是一變随即似是想到了什麽，雙眼直視林琳，想要從林琳的神情裏看出什麽來。
林琳裝失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加之不管是藏在窗戶下的包萬兒還是剛剛走進來的茵兒，林琳都是第一時間發現的，因此對于茵兒的話林琳可以說沒有什麽反應，等發現林熾在看她的時候，就更不會表現出什麽了。
見林熾看了太久了，林琳還挑了挑眉問他怎麽了。
林熾搖頭，原來五姐姐真的聽不見。
想當初，他與姐姐哥哥總以欺負五姐姐為樂，老太太總說五姐姐是姐姐，要讓着弟弟，老爺也從不管他們之間的事，誰又能想到諾大的林家就只剩下他和聾了的五姐姐呢。
随着茵兒的走近，包萬兒也局促的站了起來。林琳仍舊沒有回頭，一直到包萬兒一臉讪讪的走過去接了茵兒手上的食盒跟着茵兒走了進來。
林琳仿佛一無所覺，只叫兩人備飯，又說都不是外人，叫茵兒和包萬兒同桌用餐。
主要是林琳護犢子，不想叫茵兒吃剩飯，到是便宜了包萬兒。
真心沒啥可說的，所以這頓飯林琳就遵守了‘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沉默的吃了飯，等包萬兒和茵兒将桌子收拾好便叫林熾和包萬兒回前院休息。
打了些水給林琳洗漱，茵兒一邊鋪床，一邊跟林琳小聲說道：“萬兒求奴婢不要将她在窗外偷聽的事告訴姑娘。”
林琳：“你怎麽說的？”
“吃飯時見姑娘待萬兒無異樣，便想着姑娘也不願意鬧開來，便應了她。”說完還拿出一枚小小銀錠子給林琳看，“真當奴婢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了。”
“我瞧着那萬兒一身戾氣不似從前了，你以後躲着她點，別叫她下了黑手。”洗漱過後，林琳又打開梳妝匣子對着自己的臉塗塗抹抹，“明兒一早帶着萬兒一塊去找人伢子，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只做不知。”
“姑娘？”拿起梳子給林琳通頭發，茵兒有些擔心的的問道：“熾哥兒他們真的有問題？”
“嗯。”今天一番談話看似是打聽她是不是重生者的，但林琳卻知道他們的目的并非如此單一，“且行且看吧。”
主仆二人又說了兩句安排便各自安置下來了，茵兒睡在外間，林琳獨自睡在內室，等茵兒呼吸平穩了，林琳便留下朱錦，自己回了空間。
幕後之人将兩個瘾君子打發回來，無外乎是他們更好控制些。可如果她能調配出壓制毒瘾發作的藥呢？
不過…堵不如疏，與其壓制毒瘾不如加快毒瘾的發作，讓真相來的更猛烈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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