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珊被李廣泉拽着手, 好奇問,“誰來了啊?”
“村裏的壞小孩!”李廣泉憤憤說,“我好心把小黑帶給他們看, 他們卻想和我搶小黑!”
壞小孩?
徐珊微微擡了下眉毛, 她邁過門檻,往遠處望去。
确實看見了一群小孩,有七.八個。
只不過小孩中間還圍了一個年輕男人, 男人推着自行車, 梳着大背頭,衣服是幹幹淨淨的白襯衫, 面龐也是白淨清秀的那款。總的來說,就是和四周的環境和人,有些格格不入。
李廣泉挨着她的胳膊, 只探出一點小腦袋,慌張說, “姐,他們來了啊。”
“沒事。”一群小朋友而已, 外頭吓唬吓唬李廣泉這個小白兔, 沒那個膽子上門搶, 讓她比較好奇的是, 那個推自行車的男人是誰, 因為他正朝着她家走過來。
在那群小孩快到家門口時, 二狗在人群中對李廣泉揮手大喊,“廣泉, 你快來啊,這個哥哥有糖吃!”
李廣泉沒動,他回到, “我姐說了,不能亂吃陌生人的東西。”他一直記得,所以剛才他一顆糖都沒要,盡管看二狗吃的時候流了口水。
徐珊聽到這話,誇了他一句乖,就聽到推自行車的男人問她是不是徐珊,“我是徐珊,你是?”
“我叫雷明,是鎮上濟世堂藥房的老板的兒子。”雷明看到徐珊果真只有十歲模樣,想到吳達誇徐珊的話,便打量了徐珊好幾眼,覺得只是一個小孩而已,根本不可能想吳達說的那麽厲害。
他覺得吳達誇大了徐珊,對今天來的目的更有信心了,繼續說,“你的想法,吳達叔都跟我說了,本來我是要和吳達叔一起來的,但是他腳扭了,所以我就先來了。”
聽到這話,徐珊便知道是來跟她講價的。
對此她倒是沒有意外,畢竟一百塊錢不是小數目,若是來一趟能省個幾十塊錢,雷明是一點都不會虧。
可她注定要讓雷明白來了。
她笑着側過身子,“那雷老板你把自行車推進來吧。”
“好嘞。”雷明點頭說着,就把自行車擡了起來,身後的一群小孩也想跟着進來,但被徐珊給擋住了。
雷明停好自行車後,對那些小孩說,“我沒糖了,你們不用跟着我。”
“你騙人。”一個比較大的男孩指着他手上的禮品盒說。
雷明斯文地笑笑,他比較少來鄉村,說話時和他人一樣,客客氣氣地,“這是要送人的,你們快點回家吧。”
說着還對小孩們揮揮手。
但那些小孩剛得到一點甜頭,又怎麽甘心走,有個把刺頭的,還想跑進來,但被走過來的伍珍珍給黑着臉推了出去。
伍珍珍一把就關了門,她上下掃了眼雷明,笑着說,“雷先生,你和這些皮孩子斯文講話是不行的,他們一個個比母豬皮還厚,快進屋坐吧。”
雷明尴尬地笑下,他一開始是為了擺脫那群小孩才給的糖,結果給了一顆後就被徹底纏上了。他還真不知道如何跟鄉村小孩大交道。
四人到了客廳後,雷明把手中的禮物盒放在桌上,裏頭是他帶來的點心和糖。
徐珊給雷明倒茶,“雷老板喝茶。”
“別叫我雷老板了,我也就比你大十歲左右,你喊我雷哥或者明哥就行。”雷明套近乎說。
“行,那我喊你雷哥。”徐珊坐在雷明旁邊的椅子上,李廣泉粘着她一起,兩人靠着有點擠,但她也沒趕人,“今天你來,是想和我談藥方的事吧?”
“是啊。”雷明嘆了一口氣,“徐珊妹妹,你要的一百塊真的太多了。現在鎮上不止我一家藥房,生意沒那麽好做的,我若是花一百塊買藥方,很有可能是要虧本的啊。”
雷家承包濟世堂時,雷明的爸爸并不同意,因為他家底子沒那麽多錢,需要借一大筆錢才能承包下來。當時雷明恰好沒考上大學,跟着同學一起去了省城見了世面,全力鼓勵他爸爸承包藥房。結果因為父子兩人都沒有做生意的經驗,導致藥房生意一直不溫不火,在今年年初,鎮上開了新的藥房後,濟世堂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眼看着就要開始虧本了,雷明正好從吳達那收購了徐珊做的鳳凰蛋,又恰好被縣城的一家大藥房看中,願意跟他長期合作。
所以眼下,雷明只要有貨,就能掙錢,緩解藥房的很大一部分壓力。
徐珊聽到雷明嘆氣,卻沒什麽感覺,這是很常見的做生意人的哭慘,但實際上肯定不是真的慘,畢竟像雷明打扮得那麽光鮮,自行車也是八成新,怎麽看都不會像是家裏要虧本的人。
她不動聲色地說:“可雷哥既然會大老遠跑來我家找我,那就說明我的藥方是有價值的。之前我幫你算過了,如果吳叔沒跟你講清楚,我可以再幫你算一遍。就算鎮上有新的藥房跟你搶生意,但那只是影響你零售的銷量,卻不影響你給縣城大藥房批發的價格。按你說的,既然你家藥房在鎮上生意不好,可你卻還願意買我的藥方,這是說明你已經找到了買家吧?”
她說話時,一直微微笑看着雷明,見他臉頰一點點僵住,就知道她猜的不錯,“所以啊,這一百塊錢真不多。”
這會,雷明的心在砰砰砰加速。
他進門時還覺得徐珊小孩好哄,他可以不費多少功夫就把價格給講便宜一半,可這會徐珊連他找好買家的事都猜到了。
徐珊見雷明呆住了,她手指輕輕點了點椅子,劃出了一點聲音後,雷明才愣愣地轉頭看她。
原來是個小菜雞啊。徐珊心想。
“不……不是。”雷明被徐珊戳穿後,本想繼續繃着不松口,可當他對上徐珊探尋的眼神時,喉結一滾,不由地問出,“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啊。”徐珊已經問出話了,便收回目光,換上稚嫩點的語氣,“沒有價值的東西,誰也不會買,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呀。雷哥,你看你連自行車都買得起,就別跟我講價了呗,我一個鄉下小丫頭,沒爸沒媽的,你就讓讓我。我可以保證把你教會,絕對不會讓你虧的。”
雷明讪讪笑下,“這不是讓不讓的問題。”若是價沒講下來,他豈不是白跑一趟。
“那咱們就換一個思路。”徐珊說,“我給你們藥方,以後你們賣鳳凰蛋的利潤,要給我三成。只要你們濟世堂開着,就要一直給我分利潤。”
這個法子,是以前徐珊給她藥房厲害藥師的,但那是她厚道,所以才會帶着別人一起掙錢,像雷明這種有點小心思,卻沒什麽經驗的人,肯定不會有太長遠的目光,所以必定不會同意。
她漸漸斂去臉上的笑容,嘆了口氣,“其實啊,你找到的這個訂單,我只要去縣城拿着我的鳳凰蛋逛一圈,也能找到。到時候我請一些村民幫忙,錢就都是我在掙了。可這樣呢,我就要處理一些麻煩人麻煩事,所以我覺得還是把藥方賣給你比較好呢。”
反正她有許多個藥方,鳳凰蛋只是比較簡單,又不是很掙錢的一種,她現在不缺錢就不想掙麻煩錢。
雷明聽完徐珊說的這些,有些坐不住了。
他被徐珊的這些點子給驚住了,這會他算是明白了,他不是眼前這個小女孩的對手,“行,一百塊就一百塊,不過你得保證,不再把藥方賣給別人。”
“你放心,我說話向來算話。”徐珊轉身去拿了紙筆,開始給雷明寫藥方,“這藥方呢,你們先試着做一點,若是有問題可以随時來找我。對了,你們要給縣城的藥房送貨,要的量比較大,而中草藥有固定的生長季節,肯定需要找人幫你采草藥吧?”
雷明點了點頭,像這種大批的進購原材料,他們藥房一般都會找人幫忙收購,“這事我家藥房一般都是讓吳叔幫忙收購,若是總量大,就會再找幾個人。你若是有草藥,直接送到濟世堂,或者交給吳叔都可以。”
“那行,我知道了。”徐珊這話是幫村長一家問的,她得了村長那麽多幫忙,替他們想點掙錢法子也是應該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伍珍珍留雷明吃飯,但雷明說急着回家準備,他們也就沒強留。
徐珊送雷明出去。
“等你長大了,肯定特別會掙錢。”雷明發自肺腑地說。
徐珊笑笑,她現在就挺會掙錢的,不過這話自己說太自大了,便說了句借你吉言。
給雷明開門時,二狗還帶着那群小孩在門口蹲着,看到雷明出來,一個個眼睛亮得像小星星。
雷明只好掏出口袋給他們看。“我真沒了。”
“啊?”二狗遺憾地嘆了口氣,啧了一聲,無情地轉身先走了。
徐珊關了門後,回到客廳就看到伍珍珍和李廣泉在數錢。
李廣泉跟徐珊學過數數,但只是在一到十以內,現在對着十張十塊錢,他就有些數不清楚。
“伍姐,我怎麽數不完這裏的錢啊。”李廣泉歪着小腦袋,趴在桌子上問。
伍珍珍是數了三遍了,确認是一百塊後,激動地說,“因為錢很多,等你上學後,就會數了。”
徐珊進門時恰好聽到兩人的對話,她把桌上的錢整理好,“這錢我先存着,等再多一點,我就把咱們這套房子買了,到時候就是家了。”
對于上輩子也是苦出身的徐珊來講,沒個房子,總是不能安心。
一旁的伍珍珍點頭說好,“買房子好,有了自己的房子,你和廣泉以後也別怕沒家了。”
李廣泉是不懂買房好不好,他就記挂着姐姐說的每天吃肉,“姐姐,那錢存下來了,我們就不能吃肉了嗎?”
徐珊笑着點下他額頭,只是輕輕的,就出現一塊紅印,“當然能吃,等彪哥回來,咱們今晚就能吃肉。”
李廣泉聽到有肉吃,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在他記憶裏,分家之前全部吃肉的日子,都不如分家後的多,所以還是他姐姐最好了。
徐珊把雷明帶來的點心拆開,是花生酥餅,她拿了一塊給李廣泉,又叫伍珍珍一起吃。
“你慢點。”徐珊和李廣泉說。
伍珍珍吃完一塊餅幹,感嘆,“徐珊你真厲害,會藥材,該懂得和人談生意。我就啥也不會,哎。”
“不是啊。”李廣泉吃的嘴邊都是花生碎,他嚼着餅幹,肯定地說,伍姐,你會打架啊。”
伍珍珍被李廣泉逗笑了,“打架又不是好事。
徐珊聽出伍珍珍語氣裏的落寞,安慰說,“伍姐,你現在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掙錢有彪哥在呢。而且你那麽勤快,怎麽能說啥都不會呢。咱們是個人有個人的優點,我幹家務就做不到像你那麽早起來。”
伍珍珍知道徐珊是安慰她,笑着說了句也是。
三人吃完餅幹後,就去後院弄菜地。
荒地石頭比較多,挖地是個力氣活,嚴彪沒在,就只有伍珍珍能幹。徐珊就跟在後頭撿石頭,而李廣泉則是拿着竹筒在撿蟲子。
伍珍珍挖完一條地,兩手搭在鋤頭上休息,“咱們現在搬過來正好,還能趕上種夏季菜,要是再遲一點,種出來的辣椒茄子就不漂亮了。等咱們把地都翻了一遍後,讓太陽暴曬兩天,再抱些稻草來燒一遍,保管今年的菜吃不完。”
徐珊把撿在背簍裏的石頭倒在牆角,“吃不完就曬幹,茄子幹、豆角幹,以後拿來悶肉都好吃。”
伍珍珍笑着說行。
兩人站在樹蔭下休息了一會,徐珊這才發現李廣泉沒在邊上,她喊了一聲廣泉。
“诶,我在廚房這邊,我發現了一個洞。”李廣泉大聲應了她一句,然後又沒聲了。
洞?
徐珊想到李廣泉的挖寶錦鯉運,心生好奇。
她朝廚房和圍牆之間的小巷走了過去,看到李廣泉屁股撅着跪在地上,她不由皺了眉頭。
“廣泉,不是跟你說了,別跪地上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伸手往洞裏掏的時候,不小心跪在地上了,“啊啊!我抓到啦!”
徐珊聽到李廣泉喊了一聲,然後一臉興奮地轉頭,臉頰上沾了黑泥,手裏抓着一頭和比他頭小一點的灰兔。
“姐姐,你快來!這裏還有!”
徐珊聽到還有忙跑了過去,這時伍珍珍也跟了過來,看到李廣泉手中的小兔子,跑回去拿背簍。
徐珊蹲在地上,往洞裏看,見裏頭還縮着三四頭兔子,她也伸手去掏。
最後一共掏出五頭小兔子。
“這些兔子差不多快滿月了。”伍珍珍說,“母兔應該出去覓食,咱們若是蹲蹲,說不定可以等到。”
“那我們可以先吃了小兔子嗎?”李廣泉想到上次吃的兔子肉,咽了下口水,真的很好吃。
徐珊捏了捏他的嫩臉,“你怎麽就知道吃啊。這些兔子太小了,咱們只能先養着。”說到這裏,她轉頭看伍珍珍,“對了伍姐,咱們院子大,你前面不是覺得在家沒什麽事做嗎,那這些兔子給你養吧。到時候讓彪哥在院子裏搭個兔舍,咱們再買幾頭回來,就能搞家庭養殖啦。而且兔子長得快,又能生,到時候賣的錢可不少呢。”
伍珍珍眼睛亮了亮,“養兔子我會,以前我家裏偷偷養過。不過不用再買了,這五頭兔子已經夠了。”她擔心再買兔子花錢。
“也行。”徐珊嫌棄兔子尿騷,她不愛養兔子,伍珍珍願意養正好。
伍珍珍把背簍提了起來,“我記得整理倉庫時有個木箱,正好可以拿來養兔子。不過廣泉你真厲害,這個角落我之前來過,都沒發現有兔子窩。”
這個巷子大概寬一米五,伍珍珍之前是打算讓嚴彪把上面遮起來,用來堆放木柴,所以特意來除過草。
李廣泉跟在伍珍珍邊上,眼睛一直盯着小兔子,“那是因為我運氣好啊,姐姐說我是福娃,有好運呢。”
“對,你是福娃。”伍珍珍肯定地點頭說。
伍珍珍把小兔子放到木箱後,便暫且放下挖地的活,到房子附近采了點兔子吃的草回來。
而徐珊則是繼續跟李廣泉撿石頭。
到了下午,村長帶着人過來弄電線,因為這座房子之前就有拉過電線,只是一年多沒人住,電表電閘那些都生鏽壞了,重新換一個後,再把一些老化的電線換了就行。
前前後後,也就花了兩個小時。
等電線弄好後,徐珊看着屋子裏亮起來的燈,笑得很開心。
村長站在一旁感嘆,“你這院子收拾得真不錯,現在連電燈都點上了,以後你踏實過日子,總是會更好的。”
徐珊點頭說是,“對了村長,我把做鳳凰蛋的藥方給賣給了鎮上的濟世堂,他們現在需要一大批的草藥。你們家不是結束插秧了嗎,你想不想采點草藥賣錢,想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采哪些草藥?”
“當然想。”村長家只是比村裏一般人好一點,還是靠他一家老小都很勤奮才能吃飽穿暖,但也不是富裕人家,有掙錢的機會當然好。
“那行,你這幾天就可以去附近山裏采車前草、魚腥草……這些草藥,濟世堂要的多,幾百斤都可以,到時候你直接拿給吳達叔,告訴他是濟世堂要的草藥就行。”徐珊說着,拉開抽屜,把雷明送來的糖抓了一把,放到村長的口袋,“這是別人送的,你帶回去給家裏幾個小孩吃。”
“這怎麽好意思!”村長臉有些熱,徐珊告訴他采草藥的事就是很大的情分了,他伸手想把糖抓出來,但被徐珊給按住了。
“怎麽就不好意思,你幫我那麽多忙,一點糖而已,又不是多。”徐珊樂得與村長家打好關系,因為他們一家人都不錯。
“那就多謝你了。”村長把手拿了出來,“等采草藥時,我來喊你們一起。”
“不用了村長,我家不采了。”徐珊說,“我剛賣了藥方,想先把房子規整好再掙錢。不過這事你別和太多人說,因為這山裏的草藥有限,咱們也不是菩薩轉世,自己掙錢就好。”
她怕村長心太好,若是把這事告訴整個村子的人,到時候大家都去采草藥,那村長家可就掙不到幾毛錢了。
村長點頭,“我明白。”他家二兒媳懷着孕,正是要補身體的時候,很是需要錢。
徐珊說了句那就好,送村長出去。
走到門口時,村長突然回頭,他似乎有點猶豫,“徐珊,昨天我看謝梅三兄妹被打了,你知道這事嗎?”
“知道,那就是我們打的。”徐珊沒有否認,“是他們找上門要米,才動的手。”
村長哼了一聲,“謝梅真是自讨苦吃。你別送了,以後關起門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對了,我看你屋子裏除了床,連個衣櫃都沒有,你如果要打家具,可以去找隔壁的楊二,他手藝還不錯,價錢也厚道。”
他指着不遠處的黃土房子說。
“行,我确實要添置一些家具。”徐珊想到李廣泉常說的跑了媳婦的楊二叔,就很好奇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就住她隔壁。
等村長走後,她便帶上雷明拿來的兩罐水果罐頭,牽着李廣泉去找楊二叔。
她家新房子,也是在村子邊邊,但不是最角落,楊二叔家的房子才是最邊上的。
徐珊到門口時,門沒有關,她喊了一句楊二叔,一邊走了進去。
但是沒人應她。
楊二叔的房子很破,屋子裏視線比較暗,地上擺了大大小小各種木材,還有一個小木馬和一些木頭做的小玩意,做工都還挺好的,而且家具都保養得不錯。
“楊二叔!”李廣泉替她大喊了一聲。
“來了!”
這時後院裏才有人應了一句。
沒過多久,徐珊就看到一個絡腮胡,發際線有一點點後移,體型偏瘦的中年男人拿着鋸子從門後出來。
李廣泉笑着和他說,“楊二叔,我和我姐姐來找你幫忙做家具呢。”
“姐姐?”楊二看看徐珊,又看看李廣泉。
因為他常會做點木頭小玩意,村裏的小孩常會過來玩,李廣泉也是,但之前開口都是媳婦兒,怎麽現在就成姐姐了?
李廣泉聽楊二叔問,說:“現在是姐姐啦,但是沒有差別的,姐姐還是會保護我。”
聽到這話,楊二微微擡了下眉毛,在心裏罵了句傻小子,媳婦兒和姐姐怎麽可能一樣,也就李廣泉好騙,沒了媳婦還那麽開心。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他看向徐珊,“你們想打什麽家具?”
徐珊把水果罐頭放到桌上,“一套吃飯的桌凳,還有兩個衣櫥,竹編的躺椅一個,先打這些。”
“一次做這麽多,如果你們沒有木頭,錢可不少。”楊二知道徐珊搬過來時有些意外,但他不喜歡八卦是非,所以都沒過去看過。
“村長說了,楊二叔價錢最公道,你只要按正常價格來就行。”徐珊知道楊二叔是單身,又說,“你在我那裏打家具,一日三餐我都包了。當然,如果你想回家吃飯也可以。”
“當然在你家吃!”楊二倒不是想占便宜,而是他盡管單身十幾年,但做飯還是賊難吃,“那從明天就開始吧,木頭的價錢等最後打完家具看用了多少再算,人工費的話,就算五塊錢,可以吧?”
打完徐珊說的一套家具,至少得花半個月時間,手藝人的工錢都會高一點,五塊錢還是楊二往少了要,畢竟徐珊還包了一日三餐。
“可以。那明天我就等着你來了哈。”徐珊說。
楊二嗯了一聲,轉頭看到李廣泉騎在小木馬上,大方說,“今天你媳婦……姐姐來了,這個木馬就帶回去吧,算我送你們的。”
“真的嗎?”李廣泉睜大了眼睛,他好喜歡這個木馬的哦,可是木馬太大了,他自己拿不回家。
“我騙你一個小屁孩幹嘛!”楊二哼了一聲,看到李廣泉笑得甜,嘴唇又彎了起來。
徐珊正好捕捉到楊二叔在笑,想到他常年一個人住,肯定比較寂寞,所以才會那麽喜歡小孩。
她過去提起木馬,有些沉,但還是拖得動,和楊二叔說了再見後,便帶着李廣泉回家了。
等他們到家前腳到家,嚴彪後腳也回來了。
“彪哥彪哥,你買肉了嗎?”李廣泉看到嚴彪,最是激動。
“買了。”嚴彪走到廚房,把背簍放下,一樣一樣地往外拿東西,“這是給珍珍抓的藥,然後是兩斤五花肉和五斤板油,最下面是五斤面粉,還有八角橘皮。”
李廣泉看到肉,大眼睛盯着移不開,笑眯眯地一直看着。
徐珊知道他是嘴饞了,看外頭天不早了,便準備燒火熬油做飯。
“徐珊,這是剩下的錢。”嚴彪從兜裏掏出一把錢,“還剩下二十四塊三毛,我……我沒想到珍珍吃的藥會那麽貴。”
銀元一共賣了三十元,買藥就花了三塊多。
嚴彪把錢放在竈臺上,一旁的伍珍珍抓着他胳膊的手,微微用了點力。
“藥貴是正常的,只要有用就行。”徐珊早就知道給伍珍珍買的藥不便宜,她看嚴彪面色微凝,岔開話題說,“彪哥,你還不知道我們今天抓了一窩兔子吧!伍姐,你不是弄不來木箱的蓋子嗎,彪哥你去幫忙弄下吧,不然兔子可能蹦了,晚上跑了可就不好了。我在廚房準備晚飯,有廣泉在這裏幫我就行。”
被點名的李廣泉點頭說,“對,我會幫姐姐。”
伍珍珍和嚴彪對視一眼,知道徐珊是故意讓他們出去,點頭說了句好。
等走出廚房後,伍珍珍還是拉着嚴彪的手,感嘆說:“徐珊妹妹真的是個很善良心好的人。”他們一點血緣都沒有,卻能這般對他們好,她心裏是真的感動。
嚴彪這段時間,感嘆最多的也是徐珊人好,“她這恩情,咱們得記着,以後不管怎麽着,有咱們一口吃的,就不能忘了她和廣泉。”
“嗯,我知道。”伍珍珍認真地點頭。
另一邊,廚房裏的徐珊剛生了火,她在往鍋裏切板油。
他們上山下地幹的都是體力活,比較容易餓,以前沒錢吃不起豬油那是另一回事,現在有錢了,就不能讓自己餓着。
“廣泉你看着竈膛裏的火哈,別太大,也別讓它滅了。”徐珊留下李廣泉,是真的要他幫忙做點事。
“我一直盯着呢。”李廣泉嗅到鍋裏飄出來的豬油香,已經在饞晚上的菜了,“姐姐,我們晚上吃什麽菜啊?”
“韭菜炒雞蛋,紅燒肉,還有炒蓋菜。”韭菜蓋菜都是下午村長送來的,說是知道徐珊家現在沒有種青菜,特意拿來給他們吃的,若是吃完了自己去他家菜地采就行。
李廣泉聽到有肉又有蛋,立馬流了口水。
等徐珊把豬油熬完後,用油鍋炒了韭菜雞蛋,再把青菜給炒了,然後就把五花肉給炖上。
她去調了辣椒和醋,油渣她沒有熬得特別幹,待會可以蘸醬吃。
而這時鍋竈邊上的爐子已經撲騰撲騰在冒白花了,徐珊打開鍋蓋,用筷子插了一塊肉,還有點兒硬。
“廣泉,你去前頭看下彪哥他們弄好兔籠沒有,若是好了就讓他們過來洗手準備吃飯。”
李廣泉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他麻溜站了起來,“我這就去!”
過了會,等爐子上的小鍋不撲騰了,徐珊把鍋蓋打開,把紅燒肉裝到大碗裏,再把小鍋裏的飯倒進大鍋,就着一些湯汁拌在一起。
李廣泉回來時,還沒進門,就聞到了香味,“好香啊。”
伍珍珍也跟着說好香。
嚴彪則是抿了下唇,肚子咕咕叫下。
“你們都洗手吧,飯已經好了。”徐珊把大鍋裏的飯又給裝到小鍋。
因為現在沒有飯桌,他們只能圍着鍋竈吃。
李廣泉第一筷子就夾肉,結果因為嚼得太快,嘴巴才動一下,就給咽下去了。
伍珍珍和嚴彪卻是先夾青菜,徐珊看到了,替他們每人都夾了肉,“菜在這裏,就是大家一起吃的,你們要是不吃,豈不是不給我面子。”
伍珍珍诶了一聲,往嘴裏扒了一大口飯,嚴彪也不再拘束。
一頓飯下來,大家嘴上都是油油的。
李廣泉坐在木墩上,一只手摸着圓滾滾的肚皮,打了個飽嗝,“我好飽,感覺走不動了。”
嚴彪也跟着打了個飽嗝,見媳婦看向他,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徐珊嗔了李廣泉一句,“以後這樣的日子經常有,還會有更好吃的,但你可不許再這麽吃了。”
說完,她過去拉了李廣泉站起來,給他揉肚子。
等伍珍珍收拾完廚房後,他們各自回了房間。
李廣泉坐在床沿,還在打嗝,他有些急了,“姐姐,你說我會不會吃壞肚子了呀?”
“會啊。”徐珊坐在電燈下,給李廣泉縫褲子,“你要再這麽吃,小心肚皮撐破了。”
聽到這話,李廣泉下得捂住肚子,把剛起來的一個嗝給吓咽回了。
後來等他好一點,徐珊帶着他在院子裏走了好幾圈,他又去上了次廁所,才舒服睡覺。
第二天徐珊起來時,伍珍珍已經蒸好了饅頭,還有昨天剩下的油渣和紅燒肉,楊二到的時候,看到桌上有肉,還揉了揉眼睛。
“你家夥食這麽好?”楊二不敢置信地問徐珊。
光看着桌上的紅燒肉,他就忍不住咽口水。
徐珊說了句還行,“楊二叔快來吃吧,我們家現在沒有飯桌,就委屈你先站着吃了。”
“站着坐着都無所謂。”楊二真心地說,他夾了一塊紅燒肉,入口即化,他突然感覺上半輩子吃的都是豬食。
一頓飯後,楊二跟昨天的李廣泉一樣,吃得特別飽,休息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幹活。
徐珊則是和嚴彪把房頂給修補了一下,因為快要下雨了,若是屋子漏水,那晚上就不好受了。
而李廣泉則是在看楊二刨木頭,他這個年紀,看什麽都新鮮得很。
等徐珊和嚴彪修完屋頂後,果不其然開始下起雷雨。
而這場雷雨,一下就是十天。
十天過後,楊二已經打好了餐桌和衣櫥,只剩下最後一個躺椅了。
嚴彪的兔籠也做好了,徐珊教李廣泉認識了十個字。
好不容易等到天晴,嚴彪和伍珍珍忙着把菜地給挖出來,而徐珊則是背着背簍和李廣泉去附近的山上采楊梅。
因為連着下了十天的雨,山路都有些滑,所以徐珊和嚴彪說了,等過兩天再去找草藥。
她牽着李廣泉的手,找到了一棵不是很高的楊梅樹,徐珊爬了上去,很快就采了半背簍。
爬下來後,她拿了一顆先喂李廣泉,“甜不甜?”
李廣泉剛咬一口,眼睛就眯了起來,“好酸。”
徐珊也吃了一顆真的酸,得嘞,這楊梅只能曬幹吃了。
出門一趟,徐珊感覺筋骨活泛多了,她牽着李廣泉的手,一起下山準備回家。
“姐姐,我想尿尿。”李廣泉突然繃着臉,不好意思地抓住褲子。
徐珊松開他的手,“那你走到邊上,別走太遠,小心路滑。”
李廣泉說好,然後他就提着褲子,邁着小短腿跑到草叢裏。
可他剛脫下褲子,就看到草叢裏躺着一個臉上有血的人,“啊!”吓得他沒控制住,尿到褲子上了。
徐珊跑過來時,就看到李廣泉坐在地上大哭,還有草地上躺着的一個人。
“姐……姐姐,有死人!”李廣泉這會褲子還沒穿上,他卻沒發現,直到他發現姐姐看他腳下時,才發現他尿褲子上了,臉頓時漲得通紅,“我……不是……故意的,是被吓得。”他覺得好丢人啊,他個男子漢還尿褲子了。
徐珊拍了下李廣泉,看到草地上的人胸膛有起伏,安撫說,“沒事哈,這人還活着,不是死人哈。”
李廣泉拉起褲子,濕噠噠的很難受,就算姐姐這麽說,他還是很害怕,“可是他臉上有血。”
徐珊也看到了,“你站在這裏,我過去看看他。”
既然碰上了,若是能救她就救一下。
徐珊走到男人跟前,發現男人很年輕,穿的衣服也還不錯,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額頭有個血痂,臉上的血應該就是從這裏來的。在不遠處的斜坡的草被壓出一條痕,男人應該是從山上失足滾下來的。
下雨天還上山,真是找死。徐珊心裏這麽想的時候,已經看完男人額頭的傷勢,并沒有大礙,只是現在他全身濕透了,估計得發燒。
徐珊一個人是擡不動男人,她打算回去讓嚴彪來背人。
在她準備走的時候,看到地上有本學生證,撿起來看了一眼,“首都大學?”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明天還是21點更新三合一哈,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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