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島上一處的海邊森林,周芙率領她的隊員就潛伏在其中,
參天大樹上茂密的枝葉裏,灌木橫生的草堆中,一雙雙紅瞳就隐藏在這些天然屏障之後,靜靜觀察着附近海域中一幢外表詭異的亭臺樓閣。
灌木叢之後,一個隊員說:“我記得這裏以前貌似沒有這麽一幢複古的閣樓吧!”
蹲在隊員身邊的周芙斷定道:“沒錯,是從來沒有。這閣樓就像一夜之間從海裏長出來的一樣,更令人奇怪的是,這片區域的肅清者竟然全部失蹤了,那棟閣樓很可能就是敵人的巢穴。”她扭過頭朝隊員吩咐,“你趕快回基地禀明情況。這次,我們一定要化被動為主動,一舉端掉敵人的老巢。”
“是。”隊員果斷的應下,還未有所行動,就聽得頭頂傳來陰聲陰氣的男聲。
“走到眼前都未發覺,這也太大意了吧。”
潛伏在周圍的隊員與周芙皆是大驚。周芙即刻擡頭,眼前空無一人,瞬間便明白,“隐身術!”她一把拉起隊員,立時跳開幾丈遠。
周芙朝身邊的隊員道:“快,你快去基地送信。這裏交給我們。”
隊員點頭,立即朝叢林深處跑入。這還沒擡幾步,就看見隊員身後的一線草叢被快速踏平,似乎有什麽東西正追逐他而去。
周芙立喊,“快跑。”同時抽出腰背上的兩把彎刀,飛速追逐着被踏平的草叢而去。她右手朝虛無的空氣一揮,刀刃上即刻傳來物體觸碰的實感。
與此同時,潛伏在樹上的隊員朝周芙的前方撒下一把朱砂,赤色的粉末被海風攪散四下飛濺,朱砂瞬時染了隐形人一身。
藏于樹上、地下的隊員迅速湧出,圍繞着沾染了朱砂的人,将他的去路堵了個水洩不通。
隐身人現出真身,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身着玄色漢服,全身肌膚慘白如紙毫無血色,整個人就像是一具僵屍。男人的臉上勾起一絲陰笑,“也不賴嘛,竟然能想到這招。”
周芙打量着男人詭異的膚色道:“就是你們擾了這座島的安寧?”
“安寧?”男人仰頭大笑,那張嘴就在慘白膚色的襯托下變成了血盆大口,“這座島何時有過安寧,吸血鬼的世界何時有過安寧。但是,我們來了。”男人神色突變,即便是看似病弱的身體,卻蓬勃着掌握一切的野心,“我們是來賜予這座島安寧的。這座島上的人還有吸血鬼,不久就将迎來永遠的安寧。”
“你休想!”周芙無法繼續忍受他的狂言妄語,話語出口之時,同時甩出手中的雙刀。雙刀交叉盤旋着馳向男人,男人輕蔑一笑,身形即刻飛起。
周芙雙手合十,作出結印,雙刀随着她的結印改變運行軌跡,逆風而上對男人緊追不舍。
距此林中一裏之外的淺海區域,那幢詭異的閣樓裏,異香氤氲的大堂中,在一把背雕濕婆神的大石椅前,站着一個墨發半系的紅衣女人。堂下站着三人,兩女一男,男性老者拄着鬼頭杖移上前一步,啓口道:“煜晟大人,需不需要派出一隊實驗體增援白冥。”
座椅前的女人回身,“不需要,如果他連這種角色都解決不了,那他不配再次踏上這艘船。”
老者再次進言,“但白冥畢竟是真正的鬼,一旦遇上女冠、道士那類人物,那必将灰飛煙滅。”
“那就讓他灰飛煙滅,我們不需要弱者。”盡管是個女人,但煜晟一舉一動間透着男人的霸氣與強硬。話音落下,堂下三人未敢再有異議。
離開堂中,其中一個少女模樣的吸血鬼不快的抱怨道:“神氣什麽,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代理船長。”
另一個與她外貌一模一樣的女吸血鬼謹慎地說:“小妹,小聲點,在船上別說這些。”
老者說:“她有權如此。畢竟,她可是單槍匹馬将金色獵魔人帶了回來。”老者的視線投向那對雙胞胎,“我們三個聯手恐怕都不及她一人。”
那對雙胞胎沒有應話,一個面露憂色,一個憤憤不平。
雙刀雖然窮追不舍,卻未能傷到白冥分毫。他安然落在一枝樹杈尖頭,眼神落在周芙身上,“用結印來禦刀,你是女冠?”
周芙雙手保持着結印,雙刀就停在她身前旋轉。她道:“沒錯,在變成吸血鬼之前,我就是一個女冠。你不是吸血鬼吧!”
白冥笑而不語。
周芙繼續說:“我一看你這鬼模鬼樣就覺得不對勁。你一只孤魂野鬼竟也願意聽令吸血鬼,這可真是世間奇聞。你先前也根本不是什麽隐身術吧,就只是孤魂野鬼的基本功罷了。”
白冥臉上浮起一絲失望,“本來打算借用吸血鬼的面目,将你們輕輕松松地一網打盡,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轉而,他忽又欣喜不已,“但是,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麽嗎?聰明的女人和女冠,因為他們會令我索然無味的日子刺激不已。來吧,快點出招,我已經等不及了。”
白冥的雙眼快要爆出來一般,慘白的嘴巴咧地巨大,一張血盆大口在此刻看來更加恐怖了。他忽然躍下樹枝朝周芙與隊員掠來,周芙即刻握起雙刀,就在白冥接近頭頂時,眼前忽然一白,整個人瞬間身處于另一個世界。
周芙快速審視四周一眼,林子還是之前的林子,她寸步未動。只是這忽然間,眼前白霧迷蒙,十餘個隊員還有白冥已然消失,連半點腳步聲都難以聽聞。
在變成吸血鬼之前,周芙曾是獨當一面的女冠,所以白冥的這點把戲她還是清楚的。這是霧障,利用白霧的不可見度,殺人于出其不意。
眼下,周芙并不擔心自己,她是女冠,白冥不會貿然對她出手。反倒是那十幾個隊員性命令她在意,他們只是普通的吸血鬼,不懂得如何對付幽靈,白冥一定會先對他們出手,比起吸血鬼,幽靈的狡猾程度更勝一籌。
不能坐以待斃,周芙将雙刀插回腰背上綁着的刀鞘,雙手結印,口中喃喃念咒,嗡嗡地咒語聲如漁夫的漁網般擴散開。
而在另一方白霧裏,幾乎所有隊員都聽到了周芙的聲音。有人不禁一喜,大聲說:“是周大人在念咒指引我們,我們只要按照追随着她的聲音就能找到她。”說話的人并不知道,他說的這些話只有自己能聽見。
這些霧不是普通的霧,它不僅隔絕了所有聲音,同時也分割了所有人所處的空間。周芙的聲音之所以可以傳達是因為咒語,而隊員的聲音只是普通的說話聲,所以他們除了自己的聲音,其他人的一律聽不見。要想到達周芙所在之地,必須遵循周芙咒聲的指導,路只有一條,如果走錯了連周芙都不知道會通往哪裏。
周芙口中咒語如經聲般連綿不斷。她不曾注意,在她的頭頂,有一片白霧露出一線如月牙般狡黠的笑意。
視野模糊的白霧中,士兵們一個個摸摸索索,極其小心的邁出每一寸,每落下一步安然無事,心裏便是如釋重負,但再次邁出時心即刻又提到了嗓子眼。盡管這般小心,也有士兵忽然一個踩空,一聲驚叫,人就沒了蹤影。
也有運氣稍微好那麽一點的,雖然沒有落入不知名的黑洞,但這路似乎越走越偏,越來越不對勁了。
路走的越深,霧氣逐漸淡薄,山路兩邊的風景越發陌生而怪異,一株株光禿禿的樹插在路兩邊死氣沉沉地,孤零零的樹幹直聳入陰沉沉的雲裏。
一個士兵小心翼翼地往山路深入,耳邊周芙的咒聲越來越遠,他知道他必須回頭,可四肢就像被人拉扯般,帶着他越走越深。就在他心中恐懼無比一籌莫展之際,山路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背影,士兵一眼就認了出來,欣喜喊道:“周大人。”
士兵快步跑近,背影聞聲回頭,驀然地一張慘白的臉咧開血盆大口朝他陰笑不止。
“是你!”士兵大驚,但這并未讓他自亂陣腳。他快速出招,一條血鞭鞭向白冥,白冥猝然消失。士兵四下找尋,耳畔忽然刮來一陣陰風,随着陰風飄然而過,士兵的血鞭詭異的鞭入了自己的腹內。
士兵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盯着手中的血鞭,右手忽然不自控的抽出血鞭再次作力鞭入。就如同這樣,他一次次反複鞭打着自己,直到腹腔已經破破爛爛,一堆血肉模糊地東西從皮開肉綻的腹腔內掉出來。
此時的士兵已經恐懼到極點,紅瞳中逐漸有比眼珠顏色更為深沉地血紅色溢出,這樣的顏色同時從他的鼻孔內、耳廓中、嘴角汨汨流出。
不過片刻,七竅流血的士兵身子轟然倒下。這會兒消失已久的白冥從陰雲中降落,飄飄然地從士兵身上拂過,士兵那副原本破爛不堪的身體眨眼恢複如初。
白冥站在士兵身邊冷笑,“竟然被自己吓死了。”他拂袖一甩,眼前的景色即刻消失,士兵就躺在了最初的原點身子陡然化成一股藍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