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過完,戚墨終歸還是不知道百裏如何了。從星期六早上離開BLOOD之後,他便沒再去過那家恐怖血片店。星期五晚上發生的事,總在他心裏還有蒙着一層濃重的陰影。
戚墨将答案寄托在了星期一的法語課。幸好這天的法語課排在了上午,至少他不用煎熬更久去等待結果。
當法語課的禿頭老師進入課堂後,百裏的身影直到下課都沒有看見。
期待百裏的并非只有戚墨一人,還有上次那花癡三人組。
他們比自個更加關注百裏,消息總歸比我來的靈通吧。戚墨如此想着,極不情願地回身向他們打聽到,“你們知道,百裏今天為什麽沒來上課嗎?”
這話一出,其中一個瘦的跟柴火棍樣的同學拍桌而起,“是神女,神女。”
戚墨驚地往後一退,“對對對,是神女,神女。”
中間滿臉麻子的同學咧嘴笑着,“瞧他那副慫樣,瘦猴,你就別吓他了。”
從旁的胖同學邊吃着東西邊說:“我們今天也沒看見,估計是沒來學校吧!”
“沒來學校。”戚墨喃喃念出四字,心中不好的想法就像噴泉突然竄地出來:難道已經在那晚……
戚墨不敢繼續想下去,脖間的傷口也在隐隐作痛,下午的課都已沒有心思去上,他便匆匆逃了回來。
一進屋戚墨将書本扔在床腳,一屁股做坐在書桌前。造型古老、外表瘡痍的方形書桌上擺着一面小圓鏡,這是戚岚當初在暑假裏用收廢品的錢買的,對着鏡子戚墨的目光落在了脖間的紗布上。
他慢慢解開布上的結,一圈圈将紗布拆下來,湊到鏡子前将之前的傷口處看的一清二楚。
脖頸上竟然毫無傷痕?!
戚墨以為自己弄錯了傷口處,他拿着鏡子對着脖頸繞了一圈。果然,平整的脖頸連一塊疤痕都不見!
不可能的,那天晚上确确實實被吸血鬼咬到了,我也确确實實感覺到有血流出來。傷口呢?傷口怎麽會不見呢?就算是愈合,但僅僅兩天,傷口怎會恢複的這麽快?
想到這些,戚墨心裏再難平靜。他的一雙手整整三個小時都沒離開過脖頸,每一根手指頭幾乎将脖頸的每寸肌膚撫過不下十遍。三個小時後結果一樣,傷口不見了!
“我難道變成吸血鬼呢?”戚墨睜大了眼睛喃喃着,眠雪的話忽然在腦中響起:你沒變成吸血鬼!
他腦中的所知,已經完全解釋不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種怪異現象。等吧,等到黃昏去BLOOD找眠雪問一問。
接下來的七八個小時裏,戚墨坐立難安。在自己七十來平方的小屋裏來來回回走了無數遍,從床下移到床上,又移到床下。他甚至有了寫悼書的想法,寫給昨晚之前作為人類的自己。
當一抹血紅的餘晖射進房中,戚墨一把抓起桌上的鑰匙放進口袋拔腿就跑。
這一次的時間掐的剛剛好,到BLOOD門口時,眠雪正開店。
因為是星期一,蘇笙這會還在地下室複習,店中就只有他和眠雪兩人。
戚墨氣喘籲籲中問道:“我、我的女同學怎麽樣了?你打聽了嗎?”
眠雪捧着報紙坐在櫃臺中,擡眼看了一眼戚墨說:“打聽了,她沒看見什麽女學生,更別提襲擊了。”
“哦。”戚墨輕輕應了一聲,心裏的石頭總算是安然落下。他快步靠近櫃臺,趴在櫃臺上眼神飄忽不定,“我、我還有一件事。”
眠雪放下報紙,一巴掌拍在櫃臺上,“有問題找支部,有困難找黨員。”
“可、可這件事不是人類能夠解決的。”雖然心中對于這個店,以及這位女店主還心存膽怯,但幾番與這位女店主相交,戚墨發現這只吸血鬼除了兇一點心腸倒還不錯,這也令他稍稍膽大起來。戚墨指向脖間,“我的傷口、我的傷口僅僅兩天就不見了。”
眠雪看了他一眼,答的頗為淡定,“這并不奇怪。”她将報紙反了過來推到戚墨面前,指了指報紙一角的一個新聞:火彈槍神高卓。
本報訊,S市有一民間奇人,雙手十指能随心發射出火彈,命中程度堪比受過訓練的狙擊兵。據高卓自己描述,他曾用此天賦救過無數瀕臨危險的人。
戚墨激動的拍在報紙上,“可我是那晚被吸血鬼咬過之後才發生這種現象的。”
對于戚墨此等态度,眠雪并沒有生氣。她定神審視着他,那雙具有魔力的單鳳眼穿透了戚墨的皮肉,目光随他經脈中的血流掃遍了全身。片刻之後,她說:“我還是同一個答案,你沒有變成吸血鬼。”
戚墨失神般沉默片刻,“我知道了。”他魂不守舍地轉身離開,一頭撞入了夜色裏。
眠雪将報紙重新轉過來,目光灼灼盯着“火彈槍神高卓”的新聞,腦中閃過剛剛看到地一幕。她沒有看錯,戚墨血的顏色正在發生着改變,鮮紅中摻雜着耀眼的金。
她從抽屜裏拿出張白紙,食指在嘴邊輕輕一碰,幾滴鮮紅從食指滴落在紙上,就成了一封長信。将信紙折成長方形的幾秒鐘裏,食指的傷已然痊愈,信紙被她夾在指間升騰起一股明火,瞬息間火與信全都消失不見。
眠雪并沒有騙戚墨,他确實沒有變成吸血鬼,在第二天戚墨也确實見到了百裏。
老師在黑板上寫着法語講義,戚墨在本子上寫下:你昨天怎麽沒來上學?然後将本子悄悄推給了坐他旁邊的百裏。
百裏看着本子微微一笑,寫到:感冒了打點滴。看來筆記本已經拿到了,謝禮沒被人偷走吧。
這刻,下課鈴聲恰合适宜的響了。法語老師在講臺上吩咐了幾句,叮囑學生們抄好黑板上的講義,便抱書離開了教室。
戚墨接過百裏遞來的本子一看,笑說:“沒了,誰敢在大晚上出來啊。诶,對了,你那天回去沒碰到什麽稀奇古怪的人吧。”
百裏想了片刻,“沒啊,我搭公車去的。到你家時你好像不在,我就把東西放門口了,下樓時正巧趕上了最後一趟公交。”
戚墨還沒說話,坐在他兩人後面的百裏的三個追捧者,倏然齊齊開腔、如雷貫耳,“什麽!你都去過他家呢?!”
百裏點點頭,“對啊,去過了,怎麽呢?”
在話音落下後片刻,那三人極有默契的捂着胸口,一臉痛苦狀互相安慰。
綽號叫瘦猴的先說:“沒事,沒事,就算是在熱戀也可以分手。”
胖子繼續說:“沒錯,就算結婚也還可以離婚。”
滿臉麻子的同學卻一屁股跌坐在椅子,“可是她都已經去過他家了。”
這話如當頭一棒而且揮來的還是金箍棒,砸的三人瘋瘋癫癫的,抱着書、捂着胸口痛不欲生的逃離了二人眼前。
戚墨回過神看向百裏,這才發現她的臉已經紅的不像樣子。他尴尬着好不容易說出一句,“他、他們抽瘋了!”
“呃……”百裏同樣尴尬,“看來是了。傻人說傻話,別理他們。我要準備去上下一堂課了,先走了。”
“嗯,好的。”看着百裏離開的背影,戚墨忙添了一句,“以後別再傍晚後出來了,很危險的。”
百裏回頭點頭應道“嗯。”
戚墨舒了口氣,但是內心卻暢快無比,這心情裏還夾雜着點點甜意。
這晚蘇笙開了店門,便将店交給了眠雪,自個回地下室學習去了。這會,他正埋頭于三次函數中難舍難分,戚岚推門進來時,他還渾然不察。
直到戚岚一雙力大于常人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頸,暴露的尖牙快速向他脖間襲來,他才驀地拼命掙紮。趁着戚岚不注意,蘇笙從書桌的抽屜裏摸出一把迷你手槍,槍口對準戚岚快速開了一槍。
從槍裏射出來的不是子彈而是一道純白的光,那道光将戚岚猛地彈到了門邊,重重砸在了門框上。
蘇笙的槍口依舊瞄準了戚岚,戚岚喊着痛扶着門框起身,抱怨道:“我只想吓唬你一下,沒想到你竟然來真的。哎喲,骨頭都差點散架了。”
蘇笙松了口氣,狠狠瞪着戚岚,“你傻呀。你是吸血鬼我是人類,這是逗着玩的關系嗎?”
戚岚尴尬笑着低聲說來,“好,好像确實不是。”她朝他走來,以表歉疚,“對不起。”
看她認錯态度不錯,蘇笙也不和她計較,準備收起槍卻被戚岚一把握住右手,“這是什麽能給我看看嗎?”
“對付你們新生吸血鬼的槍。你真的要看?”
“嗯。”
蘇笙攤開手掌迷你手槍就躺在在手心,戚岚伸出手去拿,剛觸上的一刻,又是一道白光将她毫不留情彈到了老地方。
她喊着痛再次扶着腰杆起身,指着蘇笙的鼻子就說:“你坑我!”
蘇笙忍着笑,“是你自己要看的,我一沒開槍,二沒硬塞到你手裏。”
“你故意的。”戚岚說着,大步走來。在即将靠近蘇笙拿槍的右手時,趕緊退了兩步,“快、快把這玩意收起來,趕緊收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