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愛月不敢動了,舌尖還停留在他耳垂上。
他的耳垂,滾燙,厚實,聽說厚耳垂的男人,性.欲極強。
半晌,愛月收回舌頭,嘴唇還貼着,極低的耳語似有若無:“你不想要我了?”
應紹華手心一緊。那氣息厮磨着他的皮膚,也,折磨着他的*。
可,她溫軟的身子緊貼着他,他手心裏,她脈搏突跳,他背後,她心跳慌亂,剛才說話時,也帶了顫抖。她還是,怕極了。
應紹華緩緩轉身,女孩睜着大眼看他,裏頭流轉着月光,柔憐楚楚。
叫他怎麽忍欺?
愛月聽到男人一聲笑,有溫熱指腹撫上自己臉龐:“寶貝,我等你準備好。”
随後,額心烙了個灼吻,被子被人一掀,應紹華起了身。
待到愛月反應過來,起身看去,浴室燈已打開,裏頭流水嘩啦嘩啦。
她再躺下裹緊自己,臉蛋通紅,胸腔快鎖不住心跳。而小腹緊收,還有那說不清的刺痛與異感刺激着她,在她身體裏沖撞,她覺得無比羞恥。
欲這東西,真的能把人吞噬。
應紹華回到床前時,瞧見女孩緊閉着眼,睫毛微顫,呼吸也不均勻。
他勾了勾唇,傾身,嘴唇落在她額心,一直流連到鼻尖,沒再往下。
一陣漸遠的窸窣腳步,門把轉動聲啓,再扣上的同時,愛月睜開眼,房間裏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傻笑着,安然睡去。
今夜的月光,都是溫柔的顏色。
……
林愛月再睜眼時,屋內是昏暗的,憑借從窗簾縫隙鑽進來的光亮,知道已是白天。——睡前窗簾是敞開的,早晨有人進來為她遮了嚴實。
她很快起床洗漱,換好衣服下樓,傭人向她問好,招待她用餐。
“應先生呢?”
“先生出去了,顧總跟着。”
起來見不到他,愛月心裏一片空落。她想起上一次他帶她來印尼,也是在這座宅子,她清晨醒來,他已回了香港,那感覺與現在一模一樣。
那時候,也是這麽喜歡他了麽?
看她失落,傭人又說:“書房還有人,您可以去問問他先生什麽時候回來,林小姐。”
愛月去了書房,有一男子正在辦公,見到她,起身致禮,說:“先生派我來檢查安監系統,先生和一個議員約了會面,中午之前就會回來。”
“先生要我把這份文件交給您,林小姐。”
愛月接過文件,還沒去讀封面的字,那下屬又說:“聽說現在的程序是您修改的,我之前從沒往這方面考慮過,實在慚愧,真的很佩服您。”
愛月自謙一笑,翻開手中文件。
是亞際下轄林區關于保護野生動物的通知。愛月一怔,繼續往下看,文件裏明确提到,一旦發現被困的野生動物,要立即上報,會有人通知相關人員前來救助,甚至具體到了安排轉移指定栖息地。同時,嚴禁任何傷害和私捕野生動物的行為,懲處不輕。
簽署時間是三年前,工廠建成後的三個月內。
愛月一時語塞,十分不解:“這,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猩猩被困,而且都沒有人管,是嗎?”
“……”
“林地裏的工人基本都是當地人,普遍教育程度低,對保護野生動物沒什麽意識,加上他們生性懶散,能不做的事就不做,所以……”所以就算他們不會去傷害那些猩猩,卻也不會舍得去保護它們,雖沒守規,也沒違規,這一紙文件也就毫無作用。
人是亞際的人,這頂屎盆子,扣的還是亞際頭上。
愛月無言,放下文件就想離去,恰好瞥到桌面上另一份文件,目光一滞,拾起來,問:“這個是他今天去見的議員資料?”
“是的林小姐。”
文件上羅列了那人的個人信息以及提案,其中有一項——打擊野生動物非法交易跨國聯合執法。
愛月心頭一顫,又問:“他來雅加達,是為了見這個人?”
“先生是昨晚才下通知安排與他會面的。”否則一個商人,怎麽會注意到這種與他利益無關的事。
他待她,實是用心良苦啊。
這一上午林愛月都沒有出門。
中午十二點一刻,宅子前準時駛來了車,應紹華進了門,第一句便問:“愛月呢?”
“林小姐在後院呢,先生。”
他随即往後院去,草坪裏一座白色秋千上,他的小女友坐在那裏,一身白裙,背對着他,哼着歌兒,手裏不知在忙活什麽。
她兩條雪白小腿挂在空中,不時蕩啊蕩,忽覺秋千停了,屁股挪一挪,往背後一撞,秋千咿呀咿呀來回擺蕩,她開心地繼續哼歌兒,爛漫頑皮極了。
應紹華溫然看她,唇角含笑,提步向前。
走近了,才發現她懷裏抱着些鮮花,正往個高腳花瓶裏插擺。
他雙手扶上秋千,往後一拉,再輕輕放開,秋千擺動弧度加大,女孩笑了,沒回頭:“lucy,不用推了,我準備就下來,他應該快回來了。”
應紹華手勁一握,秋千止住,稍傾身,問:“誰快回來了?”
聽到這聲音,女孩立即擡頭,見到咫尺處他的俊顏,驚喜而俏皮地笑了:“你回來啦!”
他再傾身,将她納入胸膛:“誰快回來了?”
他領結未松,眼鏡也沒摘,是一進門就尋着她過來了。愛月一只手為他摘掉眼鏡,一只手在他硬朗臉龐上停留,說:“我的應先生。”
“回到家裏能見到你,真好。”
“能在家裏等你回來,真好。”
他的唇壓了下來,将她的唇收進口中,吮吸厮磨,呼吸深深,品嘗着她的馨香。
吻夠了,離開她,瞧見她小臉上染了緋色。
兩人安靜相視,愛月眼底帶澀,一時無言,應紹華勾唇,看向她手裏的花朵:“在插花?”
“嗯,這瓶放在房裏拐角的那個櫃子上,好不好看?”
他目光落回她眼中:“看你就夠了,還看什麽花。”
她臉上緋色加深,避開他的目光,傻笑着,沒說話。這種甜言蜜語,她是接不住的。
應紹華繞到前面坐下,愛月如一只溫順的貓咪般鑽進他懷裏,自然熟稔得仿佛早已成慣。
“在這裏坐了一上午?”
“嗯,寫了寫這趟考察的總結。”
“你還有什麽安排?”
聽罷,愛月起身看他,兩條胳膊環住他脖子,撒嬌一般說:“上午看到這邊一個保護協會有個招募活動,他們準備開展被困林區猩猩的救援,我報了名,活動是後天,地點在巴拉鎮的那片種植園。”
那塊林地是亞際的,依那些工人對動物保護的無感,通融進入許可還得費一番周折。
應紹華:“什麽協會?”
“hucru,官方猿類組織下屬的分支機構,主要成員都是印尼的大學生,他們一直致力于這方面的活動,有好幾年了。”
“把這家機構的信息發一份給我。”
“好嘛。”
他不過是想确認她的安全。最後,他說:“我會派人通知下去的。”
愛月傻笑着在他心口蹭了蹭。
他也笑了,說:“好了,吃飯吧。”
“好的應先生。”
……
為了繼續陪愛月多待幾天,原定下周視察礦場的行程,應紹華讓顧崇安排到了這周。
可礦場在巴布亞,種植園在蘇門答臘,兩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行程都是兩天,也就是說,他們會在同一天返回雅加達。
應紹華把愛月送到機場,分別時說:“後天見。”
真好啊,能這樣明确下一次見到他的時間。
到達當地,組織成員齊了大半。此次參與活動的有十幾個人,大部分是本國大學生,也有從周邊國家專程過來的,大家選了相近的到達時間,中午之前齊了人,直接向林區出發。
一路進深山,曲折颠簸,有了解的同伴說,這塊林地正是因為不好來,管轄鞭長莫及,工人們自己都不便,哪還有閑心去管動物。
這樣一塊偏遠的林地,經濟效益都快與成本相抵,對于宗主集團亞際來說,應該早就丢棄了,而沒有任何同樣財大氣粗的企業肯接下來,亞際一旦棄了,這林地就只有廢了。
說到底,亞際不過是為了扛着那些工人的就業崗位。
終于到達種植園區,大家一同下車,不遠處就是大門,兩邊圍着生了鏽的鐵線,延綿着鑽進不見盡頭的深林。
有人瞧見了他們,主動過來詢問,帶隊的學生一番說明後,那人露出笑意,将他們迎入園內。同伴們默然相視,對于這次的順利通融都非常驚訝。
大家一同往裏,進入林區前還有最後一道守衛——入口處有個破舊的小房子,守林人住在裏面。
人多動靜大,守林人聞聲,那小屋的門也動了動。
愛月看到一個老漢走出來,頭發銀白雜亂,衣服舊得發白,只睜着一只眼,另一只眼縫處烙了難看的疤,皮膚不似印尼人那般黝黑,蠟黃.色的,面目兇暴,正朝他們走來。
大家自覺止住腳步。
那老漢語氣不友好:“你們是幹什麽的?”
接應人員上前解釋,語氣也是賠笑,有人悄悄說:“他怎麽這麽怕這個老伯伯?”
老漢聽完,在他們每人臉上審視一遍,說:“來個人過來登記證件。”
“哎呀,阿瘋叔,這是上面派的指示,就不用了……”
“趕緊過來!”
那人吓了一跳,沒敢再說。老漢往回走了,他過來向衆人解釋:“這是我們的守林人,大家叫他瘋眼老漢,阿叔瞎了一只眼,脾氣也爆得很,你們別介意啊。”
比起這兇巴巴的老漢,協會成員更訝異工人畢恭畢敬的态度。
愛月離得最近,笑了笑,說:“沒事,登記一下也是應該的。”
她往木屋走去,老漢坐在窗口後,她掏出護照遞過去,老漢看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字樣,擡頭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老漢戴上老花眼鏡,打開燈,右手握筆,翻開內頁,下意識道:“林愛月?”
标準的中文。
愛月沒察覺,禮貌答:“是。”忽而意識到什麽,“老伯您也是華裔啊?”
老漢沒做聲,往下看去,出生地上赫然寫着二字——廣西。
愛月瞥見他右手猛地一抖,驀然擡頭,盯着自己,那一只眼睛深陷眼眶,目光渾濁,用着勁兒盯她,好像要盯出個窟窿來。
愛月下意識退後半步,老漢眼神意味不明,總之不善。
老漢還在盯她,沒半點收斂的意思。
直到後面有同伴喊她:“愛月,好了嗎?”
愛月回頭應答:“就好。”再轉頭,老漢已低頭抄寫。
他終于抄完,遞了塊進入許可牌過來,說:“拿着這個,證件出來才能領。”
愛月上前去取時,順帶瞥了眼牆上的證件介紹——是中文名,五十多歲。
一行人終于進入林區。
之後一整天的活動,愛月都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那老漢的眼神。
她努力說服自己,是老漢許久未見到中國人了吧。……可亞際的工廠,到處都是中國人。
這一天運氣不佳,只遇見了只雌性猩猩,大家将它帶出來時,天色已暗。
遠遠地見到了林區出口的小木屋,邊上還站了個身影,有人說:“哎,是那瘋眼老漢!”
愛月不是太想再與他打交道,可偏偏還要去取護照。老漢見她過來,轉身進屋,坐在窗前,找出她的護照握在手裏。
愛月走近,他沒有馬上歸還的意思,開口便問:“你,在哪裏讀書?”
“……在日本。”
“什麽學校?”
“東京大學。”
老漢愣了愣,遲疑一下,又問:“父母是幹什麽的?”
“……”愛月有些不悅,“老伯伯,有什麽問題嗎?”
老漢默了陣,才說:“沒有。”
愛月轉身走了。
老漢走出木屋,盯着她随同伴遠去。
東京大學。
這一定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