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茜呆呆地看着男人手機上的字,久久不能回神。
氣氛就這麽尴尬了半分鐘,席川突然擡起了頭,環顧了一下周圍……什麽都沒有,只有鼻尖的一點清香。
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他不小心按到了嗎?可是他記得他沒有碰手機屏幕啊……難不成是什麽故障?
緊抿着嘴唇,将輸入框中的文字删去,正準備鎖屏,就看見剛删幹淨的輸入框竟然再次開始自動打字。而這一次,席川是眼睜睜地看着短信編輯框裏冒出了一個又一個字
‘這是什麽情況?!!!’
後面三個問號可以看出對方似乎也很驚訝,席川的表情更冷了,安靜的陽臺上,男人狠聲說道:“你是誰?!”
陳子茜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連忙縮回到了雛菊裏。大佬的怒氣實在太強大了,盡管她是一抹幽靈,但是席川那兇神惡煞的表情也的的确确是吓到她了。再加上她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的意識竟然可以用手機表達出來……這算什麽?特異功能嗎?
周圍空蕩蕩的,偶爾一陣冷風吹過,感覺格外冷清。幾分鐘過去之後,并沒有任何回應,而手機上除了那六個字和幾個标點符號,再也沒有任何變化了。席川黑着臉又把輸入框裏的那句話給删了,然後連忙鎖屏,把手機扔進了浴袍的口袋裏,轉身就離開了陽臺。
席川回到了卧室,躺在了大床上,把剛剛那一幕抛在了腦後,全當是自己這幾天太累産生幻覺了……他現在已經神智不清到這種地步了嗎?
想着明天是不是要再去精神科走一趟,男人換上了自己的睡衣,繼續開始自己的補覺。
這一覺意料之中地并不安穩……
夢境裏,他穿着一身的盔甲,手中拿着一把沾滿了鮮血的劍,站在了遍地橫屍的曠地。這是戰争,殘酷的戰争,而他站在了最中間,已經被敵人給包圍了。
地上血流成河,是敵人的,也是戰友的,他想他應該是累了,但是腦海中卻只有一個信念:他不能倒下!
這一場戰争必輸無疑,在所有人都揮着長劍向他砍來的時候,他奮力斬殺着那些所謂的敵人,就像是入了魔怔。身上的傷一刀又一刀,可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砍下了一個人的頭顱。
這大魏最終是要亡了……
下一刻,十幾把劍一齊插進了他的腹部。頭盔掉落在了地上,手中的劍卻依舊死死地握在了手中。
猛地,席川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那熟悉的天花板,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一滴冷汗從額頭上落了下來,男人大口喘着氣,從床上坐了起來,擡起了右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
又做夢了,是前幾天劇組裏拍的最後一場戲,也是他最後的結局。濃濃的悲怆壓地他透不過氣,他知道這不是他的感情,是那個角色的感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脫離不出來,就仿佛是有另外一個人開始慢慢主導着他的身體……
掀開了被子,席川下了床,直徑走到了廚房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在了沙發上開始平複自己的情緒。
冰冷的水從喉間劃過,使原本燥熱的他也緩和了幾分。
現在是淩晨三點,黑夜在此刻更像是吞人的魔鬼,寂靜把人心裏那種不安的情緒漸漸放大。席川擡手将杯中的水全灌進了肚子裏,然後‘啪’地一聲放在了茶幾上。
掏出了手機,連上了客廳裏的音響,點開了一首還算熱鬧的歌。
陳子茜是被音樂聲硬生生吵醒的,從雛菊裏蹦出來的時候發現席川這男人大半夜不睡覺竟然在聽音樂!而且還是這麽……複古的?她記得這歌好像是八十年代的吧?怎麽年紀不大,這性格卻跟個六十歲的老頭一樣?
撇了撇嘴,暗想道:這也太難聽了吧?
下一刻席川手機裏的新聞界面瞬間不見了,轉而跳到了短信編輯的界面,收件人還是空的,而短信編輯框裏卻赫然出現了一句話:這也太難聽了吧?
席川愣了兩秒,這會兒卻沒了之前的恐懼,反而是輕笑了一聲,說道:“那你說聽什麽?”
陳子茜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回答道:“好歹聽聽現在流行的歌啊,陸星的《兩人歡》就挺好聽的。”
果然,下一秒,手機就開始自動删除了剛剛的那一句話,然後又自動打上了陳子茜說的那些話。
陳子茜剛說完才覺得不對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睛,然後又是一副‘我到底幹了什麽蠢事’的樣子,把臉埋進了膝蓋裏。
或許是因為這個時候,有個東西陪着自己還是挺好的,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但是遠比他一個人呆在這裏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席川将手機切換到了音樂軟件,然後在搜索欄裏找到了陸星的兩人歡,下一秒,輕柔的伴奏就在客廳裏響起。
陳子茜猛地擡起了頭,不可思議地看着不遠處的男人……沒想到這個人看上去冷冷的,還格外地好說話。
其實席川并不熱衷于這種風格的音樂,主要是他還是比較喜歡聽老歌,年輕一代的流行歌曲基本上就沒怎麽接觸過。雖然不喜歡,但是也不讨厭。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刻,這歌聽起來竟然還有幾分的味道。
已經自動鎖屏的手機這會兒竟然自己亮了起來,然後跳到了短信界面——
‘你看起來好像不舒服。’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席川意外地沒有排斥,反倒是松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嗯。”
‘是做噩夢了嗎?’
男人一愣,回想起了剛剛夢裏的情景,輕笑一聲,雖然不怎麽願意承認,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對,一個很可怕的夢。”
席川覺得自己有點荒唐,在大半夜的竟然和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聊了起來。想到這裏,席川正了正神色,然後問道:“你是誰?”
男人的語氣柔和了許多,和之前完全不一樣。陳子茜抱着自己的膝蓋,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就說道——
‘其實我是一個超級宇宙大美女(≧▽≦)!’
陳子茜看不見男人的手機屏幕,并不知道那句話的後面還帶了一個顏表情。或許是從沒見過在他面前這麽自信的人,席川的五官又柔和了許多,因為噩夢而煩躁不安的情緒漸漸鎮定了下來,連帶着語氣都有了幾分調侃。
“超級宇宙大美女?”
這一羞恥的稱號被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說出來,陳子茜的心都差點要化了。
“你是鬼?”
‘才不是!我才不是那種恐怖的東西好不好!(_;)’
“那你是什麽?幽靈?”公寓裏,男人看着手機,自己說着話,乍一眼看上去竟然有點恐怖。
‘應該算是幽靈吧……’
席川聽到這裏,雖然覺得真的很難以想象,但是現實卻明晃晃地在告訴他這世界上好像的确有反科學的事情。自己突然會打字的手機,還自稱是幽靈的家夥。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內心卻沒有半點的慌張。明明是應該讓人覺得恐慌的東西,但是在這個夜晚竟然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他是瘋了嗎?
“你是怎麽到這兒的?”他都住在這兒好幾年了,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而今天,卻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什麽,席川轉頭看向了窗外的那盆雛菊……
陳子茜看着男人轉過來的視線,渾身一顫,連忙縮回到了雛菊裏。還以為對方能看見她了,僵在那裏幾秒鐘之後才終于反應過來,她是傻了嗎?這男人可是人類诶?怎麽可能會看見她?
只見男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陽臺,在那盆雛菊邊蹲了下來,然後說道:“雛菊精?”
果然,下一刻,短信界面就出現了一句話:你你你!……什麽精不精的,我現在只是屈身在了這盆雛菊的身上而已好不好?別亂說話!
‘幽靈’的反應看起來就像是炸毛的貓咪,乍一眼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席川看着那盆雛菊,這會兒好像一切都有點明朗了。夜晚,小雛菊的花朵泛着盈盈的光澤,鼻尖的香味格外的沁人心脾。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伸出了手指,戳了戳那小小的花朵。
臉上不經意地被一戳,陳子茜整個身子都抖了一抖。
‘你!你怎麽能随便戳我的臉呢!男女授受不親好不好!’
席川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雛菊渾身一顫的樣子,總覺得有趣地很。明明平日裏,男女意識格外看重的某人此刻卻完全不顧所謂的男女有別,再一次戳了戳那朵花,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陳子茜!我叫陳子茜!別戳我了!花都要給你戳爛了!’
席川看着手機屏幕,在女孩沒注意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然後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叫席川。”
‘影帝嘛,我知道的。’
男人挑了挑眉,在這一刻竟然覺得有點小驕傲。他這是都已經出名到幽靈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