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去給他倒熱水。霍臨瑞又在他身後說,“那姑娘,當記者的那個,要是真喜歡,就早點娶回家。”
霍臨晞強迫着自己端出了一個“挺好”的表情,把熱水遞過去,“現在不談這個,喝點水。”
霍臨瑞在窗邊坐下,對着身旁的醫生說,“你先出去,我和我弟聊兩句。”
白大褂看霍臨晞,霍臨晞點頭,“有事我叫你。”
醫生出去後,霍臨瑞招手,“你也坐,坐我對面。”
霍臨晞坐下,對着他。
“謝謝你……陪我來找人。”霍臨瑞喝了兩口水,清了清嗓子,喉嚨終于沒那麽啞。
“應該的。”霍臨晞心裏是真難受,壓着石頭一樣,猶豫着,可還是說,“哥,我知道說什麽都是無力的,但人大概率是沒了,你要接受。”
霍臨瑞不說話了。
“你先回去。我再找找。”過了很久,他又開口,“我再找找。”
怎麽找?專業的救援隊都找不到。霍臨晞想這樣說,但看着他哥的眼睛,卻是開不了口,抿着唇。
“你放心。我會雇人,雇專業的人幫我。我不會想不開的,這麽大攤子呢,還有你嫂子,我也對不住她……”霍臨瑞好像是真的完全恢複了理智,語氣平穩地和他說,“再找一個月,找不到我就回去。”
他說再找一個月,然而一個月,就算找到,也不是活人了。
霍臨晞“嗯”了一聲,這時才開手機給他看信息:“媽說,嫂子沒事,就是情緒不好。鄭家人也過去了兩個,陪着,沒大問題。”
霍臨瑞嘴角僵着笑了一笑,“沒事就好。”
“你……”霍臨晞想說,你還是得回去安撫一下,考慮着,又沒說,他哥一向做事穩妥得很,難道不知道懷孕的妻子需要安撫嗎?
道理都是道理,但人沒法一直講道理。
霍臨瑞見他欲言又止,朝他一點頭,“我會打電話回去。”
霍臨晞知道此刻再說什麽都無關緊要,站起來,對霍臨瑞挺鄭重地點了個頭。
是和他說自己信任他的處理能力,也是說我知道你需要獨處時間。
霍臨晞走出去,和醫生交代了幾句,然後才開始處理自己的事情。
他手機裏也有無數條沒回複的消息,這些天實在無暇顧及,從置頂的開始回。
置頂的是他“老婆”。
呂文維話不多,就是每日一條問人有消息沒,問他怎麽樣?
霍臨晞回複她:“大概率是人沒了,但我哥還要找。我想給他留一點空間,明天回去。我還行,只是累,休息下就好。”
然後依次給沒回複的人回信息。
他第二天出發時,沒和他哥打照面,再次叮囑了私人醫生幾次,确保霍臨瑞的身心不會出現大的問題。
先是回了趟香港,把消息當面告訴曼琳,也把霍臨瑞決定還要找一個月的事實帶給霍存勳。霍存勳聽完不說話,他似乎耗了很多精力,罵兒子的力氣都省了。
而後不耽誤地飛回了北京。很久沒和他聯系的莫少藍發信息給他,“有發行方找上門。”
一個月後。霍臨瑞說到做到,離開了無人區,去香港陪鄭悅容待産。但一個月時間裏,他組建了一個直升機救援隊在當地,運營成本全由他付。
他回香港的一周後,鄭悅容順利生産,他多停留了兩日,沒陪着月子,飛回集團總部處理事務。
霍臨晞意外地發現,他哥可能真是實權在握,電影的發行全無之前的種種阻礙,很快就定下來,宣發都是頂級公司。他哥甚至是連錢都幫他預付了。先前和黎夢拍的那部,也定下了檔期,真人秀重新上架,工作室的一切步入正軌。霍臨晞本以為還要和他爸周旋上一段時間,結果順利得出乎預料。
兩部電影上映在即,莫少藍給他安排的媒體邀約也排滿了。倒是有個工作邀約讓霍臨晞做不了決定。
他被爆出來是曼琳和霍存勳的兒子之後,多家真人秀綜藝找到他,想請他和曼琳一起上節目,開出的價格幾乎是限價令後最高的那一檔。不過想也知道,光是這個噱頭就能讓節目組賺足眼球。
他的電影夢是曼琳啓的蒙,決定入這行也多少是因為母親。打小,他就知道母親的退隐是遺憾,知道曼琳的心裏還有一點和老粉絲互動的願望。但是……
邀約他存在了手機裏,想找個合适的時機給曼琳看。
一個月裏,他忙得腳不沾地,滾床單的時間都沒有。幾次在工作室忙完,一看已經淩晨,這時候再跑去女朋友家裏,也是有點不像話。好在呂文維自己也忙,也不是粘人的女朋友,一個月沒得見也就沒得見,沒意見,倒是他自己,好幾次半夜爬起來,想她,想直接發信息再提同住的事,但灌自己一杯冷水之後又算了。
她不提,那就是沒準備好,他也不想勉強。
檔期一近,他就更忙,要不斷地接受采訪,做宣傳,要跑點映,各個城市和大學裏路演。兩部電影趕在了同一個檔期上映,自己和自己打擂,還真是話題性十足。
讓諸多媒體覺得怪的是,兩部都是和黎夢合作的,兩個人路演卻沒同過臺,倒像是刻意避開。
都知道他有固定的女友,但“熒幕CP”顯然是最好的賣點,幾乎每篇新聞稿都要提到這詞。霍臨晞對着提到這個提問皆不回答,黎夢倒是挺積極,通稿發出去都是“最佳熒屏CP”“最欣賞的男演員是聞爾”等等。
上映前一天,也不知道是哪部電影宣發的人自作主張,還是黎夢一方故意炒作,熱搜上突然空降了一個“爆”的話題:#黎夢小號#。
章立秋第一時間通知呂文維去看。
呂文維本來沒興致,但聽章立秋那有鼻子有眼的勁兒,還是打開看了。
結果,全是霍臨晞在片場各個角度的偷拍照。有一些角度甚至近在咫尺,拍的是霍臨晞躺在椅子上閉着眼小憩。
這簡直是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暗戀他的節奏。
然後,當時被偷拍到的照片又被網友翻出來,蛛絲馬跡地分析。
還有無聊到搞微表情分析的,愣是搞了一篇萬字文,說這倆人絕對不止是戲裏有情。
可想而知,霍臨晞有多光火,不是莫少藍攔着,他就要上微博親自把黎夢罵一頓。
然而兩部演CP的電影等着上,這時候他公開罵人,說不準,是直接倒掉了觀衆的胃口。
這天,他在南方城市做宣傳,沒在北京,熱搜話題出來後兩個小時,工作室一衆人等輪流看着他,生怕他忍不住。霍臨晞被各種人勸了一輪,算是把火氣壓下去了,但仍然是等不了了,當即定了機票,臨時放了鴿子,沒去當天下午的發布會,飛回了京。
一落地就給呂文維發消息:“在哪?我去找你。”
呂文維在開會,看到後匆匆回了去,“在單位。你別來,忙着。”
霍臨晞不理,又打電話過去,被挂掉,又打,又挂掉。
三次過後,呂文維給他發,“我在開會,現在沒空。”
霍臨晞一個半月沒見她,原本就有些氣浮于心,又被黎夢的事堵了一肚子火,心急如焚地要和她解釋,沒想到她冷淡得很,也連句質問都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要馬上見她。他回了趟工作室,自己開了輛車,直接開到了新聞社樓下,衆目睽睽之下,踏進了新聞社的大樓,直接跑到了呂文維的會議室外。
整個新聞社在不到十分鐘之內沸騰了。
呂文維本來在組織開部門選題會,結果手機裏的各種工作群,大群小群,全是她同事們拍來的霍臨晞的照片,在新聞社一樓等電梯的,在樓道裏和她的同事點頭致意的,還有到她會議室門口的。
全是在群裏@她的,行政的同事們是看熱鬧的:“呂總,還不出來相見啊?”
“真人未免太帥了……呂總好福氣……”
娛樂新聞部和財經新聞部完全兩個畫風,一邊是“聞爾啊?他今天不是在給電影做宣傳嗎?”另一邊是“霍存勳的兒子啊?能不能約個采訪啊?”
國際新聞部同事們一邊開會一邊看八卦。
終于,連國際新聞部老總也看到了,打斷了呂文維,“你男朋友在外面等,是不是有急事,要不你先出去看看?”
呂文維已經在群裏被各種八卦了一輪,她是不太喜歡在這種場合的示愛,暗暗地被搓起了一點火氣。
和老總以及下屬們說了句抱歉,她終于是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霍臨晞就站在門口,一看到她,就過去拉她手。
呂文維輕輕甩開了,不想又在群裏被八卦。霍臨晞卻是以為她把那些莫須有的新聞當了真,很急,又去拉,眼睛裏帶着歉意去看她。
“你這是幹什麽?”呂文維嘆口氣,讓開兩步,雙手插袋往電梯裏走。
霍臨晞跟着,低聲說,“網上那些,你看到了?”
“看到了。”
“生氣了”
“沒有。”
她要生氣還好,霍臨晞來的飛機上已經想好了一堆哄她的話。
她說“不生氣”,臉上也看不出一點吃醋的意思,只是冷淡,霍臨晞兩個多月前積攢在心頭的各種沒說出口的疑惑全從蹦了出來。
呂文維把他帶進了自己辦公室,剛把門帶上,他就伸手扣住了她,把人逼在了自己懷裏。
他是功夫底子在身,被她甩開是沒用力氣,真不想給她走,用一點技巧就能做到,甚至不用發力。
呂文維被他強制性的一扣,也火了,她是“你對我柔我就對你柔,你對我硬我就更硬”的主兒,低低的一聲“放開”,卻是明顯的有了排斥的意思。
她從沒這樣冷淡和排斥,霍臨晞的眼睛緊盯着她,盯了會兒竟然有點紅,手上松了下來。
呂文維就被他一下眼紅給弄心軟了,輕聲說,“你幹嘛?我都說了在開會。”
“你……”霍臨晞的胸前起伏,低頭看着她,“你怎麽……”
“嗯?”
他想問,“你怎麽那麽不在乎我?”,又覺得這話從男人嘴裏說出來太不成樣子。
霍臨晞後退了兩步,把人放出來,“對不起。我一上午肚子都是火,剛剛是我不對。”
他認錯認得快,人也實在太好看。呂文維的火也沒了,靜靜地看着他。
“黎夢?”呂文維靜了會,挑起一邊唇來,“她搓的火,怎麽對我發?”
霍臨晞無奈地搖着頭,看她,原本想解釋的心思是一點都沒了,反而還想讓她再誤會多一點,能吃點醋。
“你看到了,什麽都不問我?”兩人在呂文維辦公室坐下,霍臨晞喝了一杯水,還是沒忍住,低聲問。
“問你什麽?”呂文維帶着點笑反問他。
“……”他又噎住了。
“那我問你。”他無奈了,換話題。
“嗯。”呂文維點頭。
“你那天找我爸說了什麽?”
兩個多月了,他終于問了這事。
呂文維抿着唇,在腦子裏打磨了會兒語言,斟酌着說,“是拿了一點東西去和他談條件。算是把他得罪完了。你出生前的事情了,我不太想說,能不能不談。”
倆人又安靜片刻。
霍臨晞灌了自己又一杯水,“晚上和我回家去。”
呂文維點了個頭。是很久不見,也是很久沒有肌膚之親。她也想要。
見她答應,他才算安心,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張開手臂,“抱會兒你,行嗎?”
呂文維起身,前傾過去,下巴擱在他肩上。
霍臨晞緊摟着她,胸口上感受了一會她的心跳聲。
“對不起。我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看到你剛剛對我那樣冷,我是起了點脾氣。”他确認了懷裏這個人仍是他的,又出聲,說完自己低低地笑,“跟你在一起。我好像總在道歉。”
呂文維拍了下他屁股,“我要是跑你發布會現場去,當場要拉你走,你氣不氣?”
霍臨晞靜了,理智回籠,把她的手從背後拿過來,搓着,又說,“是我錯。回去任打任罵,在這,給我點面子。”
說完,親她的手背,“行嗎?”
“誰要打你罵你?”呂文維低聲說,“是有點氣,看到你眼睛,就沒了。好看的人做什麽都能原諒。”
霍臨晞的眼睛是真的好看,曼琳的一雙靈動美豔的眼全遺傳給了他,在他臉上又多了男人的英俊,實在是讓人一看就會陷進去的漂亮。
“你喜歡我,就因為好看?”霍臨晞無奈。
當然不是。還因為你一直都足夠尊重我,雖然今天有點馬失前蹄。
呂文維心裏想着,沒說,手指點在他額上,“想聽表白啊?看你表現。”
霍臨晞對她笑,眼珠裏映的都是她,把她的手拿下來,放在自己的兜裏,又親她,親到自己覺得夠了,确定她不會生氣了,突然說,“關宜前兩天和我說了個事情,說江越曾經發了個視頻給狗仔,結果對方沒發出來,她問我我花了多少錢。”
呂文維“哦”了一嗓子。
“是你在背後給我處理掉了吧,也沒有告訴我。”他說。
“嗯”,呂文維低聲。
“我……”霍臨晞一頓,不太知道該怎麽說,然後輕笑了下,像自嘲,“我……怕你誤會。剛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說不會給人解釋的機會,我不敢不放在心上。”
“可我和她沒有過。”他說,“真沒有。”
“哦。”
又是“哦”,霍臨晞真是怕了這個字,手臂放開,兩手捧住她的臉,“你是不是女孩子?你連醋都不會吃?”
還是……你是不夠愛我?
話是沒說,意思全在眼神裏了,像個問主人要歡心的小狼狗。
呂文維心想,還真是小孩啊……
不用解釋,是因為自己有足夠的判斷力,不是因為不在乎你。
她笑,眼睛彎起來。
“笑什麽?別人會查崗,會鬧,你怎麽不會?”霍臨晞被她笑得有點惱。
得了,這下全發作開了。原來跑來她單位,這一番大折騰,就是因為她沒吃醋。
呂文維笑得眉眼更彎了,覺得這小狼狗樣可愛極了。還挺想逗逗他。
“聞爾、霍臨晞”,她開口,“大明星,公子哥,我要是愛吃醋,那我就不用做別的事了,一天24小時沒完了。”
霍臨晞盯着她看,看了好一會,又抱過她,在她耳邊說,“哪怕有一點也好。”
呂文維靠着他肩裏,說,“有。今天,有那麽一會兒。看她偷拍的照片裏,你的睫毛都那麽清楚。挺生氣。我都沒離這麽近拍過你。”
霍臨晞笑起來了,“以後在片場都不輕易打瞌睡。”
呂文維點頭,“好。”
他倆到底是很久沒見了,誤會說清楚了,身體貼在一起,霍臨晞立即就有反應,忍不住,去親她耳後,“今天去了我那,就不回去了好不好?”
“當然。”
“我是說,一直。”
☆、事不過三
呂文維頓了頓,而後輕輕咳了一聲,“好。”
霍臨晞等她這個“好”很久了,一聽她說出口,一手摟着她腰,把人抱離了地,三兩步就把她抱坐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呂文維壓着嗓子,“別胡來。”
“我有分寸。就親親。”他吻過去,舌尖探進去。
在一起這麽久,這是頭一次有小争執,然而情侶之間的争執有時候未必不是某種催化劑。
霍臨晞單手把人抱着,一手支撐着桌子,吻了會兒,他有耐心,又有技巧,呂文維被弄的也有點心癢,推開了他一點,“會也被你打斷了,下班算了。”
“嗯?”霍臨晞瞅着她,“真的翹班?為我?”
“你在這裏,整個新聞社就沒有人在專心工作。”呂文維兩手搭着他肩膀,笑說,“所以,我是為了大局考慮。”
“那……謝謝呂總。”霍臨晞又親她耳根子,故意的,因為一早就發現她那塊是很敏感。
呂文維的手指掠過他的臉,下巴,喉結,腰,然後,啪一聲,反手把筆記本電腦蓋上,伸去抽屜裏摸車鑰匙,“你先走。我過會兒就走。”
霍臨晞愉快地刮了一下她的唇邊,露出了一個公子哥的笑,“等你啊。”
調情這方面,呂文維不輸陣,摸摸他的頭,“乖,洗白白啊。”
霍臨晞笑,把她抱下來。
霍臨晞的家裏,管家,保安,廚師一概沒有了,呂文維不習慣一堆人,他自己其實也不需要。房子大了點,白天有人打掃完就行了。
到他家裏也好幾次了,呂文維深感他這地方真不是一般有錢人買的下來的。正宗是鬧中取靜,離她上班很近,但到了晚上非常安靜,甚至安靜出了空曠感,論靜谧,不比她那市郊的小公寓差。在他家,不會睡不好,偶爾夜半醒來,一定是被他抱着,挺安心。
答應了他一起住,呂文維這次一去,是裏裏外外仔細看了看,這裏頭動不動就是價值可觀的收藏,自己這種大大咧咧自己住慣了的,別失手把什麽給摔了。
如果不是她媽前陣子的電話,她還沒那麽注意。
鄒斯琴前陣子給她打電話,驚呼不已,說要把上次收的茶盞還回去。
問了,才知道,她媽拿出來招待文化局的客人,人家看了一眼,愣是沒敢拿起來喝,問他家有沒有普通的茶杯,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呂文維父親一眼。
鄒斯琴和呂文維她爸在家思索半天,叫來了文物處的朋友來看,人家倒也沒說什麽,就暗示那倆茶杯能給呂文維再買套房。
這事,鄒斯琴當天就和呂文維說,要帶着那茶盞飛過去。呂文維說,你都喝過了還還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鄒斯琴雖然早前已經知道那是個豪門公子,但對豪到什麽程度真沒概念,知道了之後那茶盞放在家裏簡直周身不自在,堅持要送回來。
呂文維後來說不至于為這個再跑一趟,自己回家的時候拿回北京就是。
這事一直沒告訴霍臨晞,覺得是他送的見面禮,沒道理還給他,和價值多少沒關系。
在他家看了一圈,呂文維大致記下來哪些拐角有東西,哪些東西看上去挺易碎。
她轉了一圈,霍臨晞澡洗完了,披着浴袍出來找她,見她在一件男人雕塑前駐足着,走到她身後抱住,“有真人看,看雕塑做什麽?”
呂文維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馬鞭草味道,是她喜歡的那款沐浴露味,她每次來都用那一款,霍臨晞記住了。
“我去洗個澡……”
呂文維話音未落,就被他抱起來,打了個轉,直接抱去了主卧室寬敞的洗手間。
把她抱進去,霍臨晞的鼻梁尖在她耳邊擦過去,低低說,“快一點,想你。”
不用他說,她剛剛被抱起來的時候也感覺到了。
微博上都在刷“黎夢小號”“聞爾耍大牌放媒體鴿子”等等,莫少藍給霍臨晞打了幾個電話,都是關機,知道他今天是徹底不管了,也是徹底被電影那些宣發激怒了。
很多人在找他,他仍然是關着機,他是少爺脾氣上來了,誰來找他也不管用。
洗手間寬闊的飄窗上,卧室的貴妃位,雙人床……然後把人抱到寬敞的大浴缸裏,泡了個澡,又要來,一直弄到呂文維開口求饒。
呂文維又得出一個結論,小狼狗這種物種,輕易不能惹,他能在某些領域把委屈幾倍地補回來。
第二天醒來,霍臨晞也醒了,躺在她身邊,開了機,正給昨天沒回的複信息。
見她睜眼,把她摟過來懷裏。呂文維聞着他身上的淡香,手指從他胸線上掠過去。
霍臨晞手上打着字,笑着看她,“嗯?想幹嘛?”
呂文維簡直怕了他,把手放下來。
霍臨晞騰出只手來,把她放下去的手拿起來,擱在自己身上,順手捏了下她的鼻子,然後繼續回複手機裏的信息。莫少藍今天給他安排了一個專訪,說過會兒帶造型師過來。他回複,“晚一點,女朋友在。”
回完,身子矮下去,親她,“想吃點什麽?”
呂文維從被子裏探出來,看了眼時間,“走,帶你去我們食堂吃。”
霍臨晞“嗯?”了一聲,“昨天去你那,你不是還說影響你們新聞社……”
“吃完飯我就不管你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呂文維打斷他,跳下床,飛快地夠上自己散落各處的內衣。
霍臨晞笑着看她踮着赤腳溜去衣帽間穿衣服的背影。
原本是有工作安排,莫少藍也準備了早餐給他帶來,結果他也不吭聲,和呂文維跑新聞社食堂吃了頓早飯,給呂文維又賺了一圈“羨慕嫉妒”,然後才又趕回家,趕着做好造型,然後開始排滿了一整天的工作。
跑來跑去的,他還感覺挺滿足。
來專訪的作者又一次問及黎夢,說她在各種場合不避諱地說喜歡和他合作,又提到她的小號引發了很大一番風波。
莫少藍給劉露露打眼色,要去終止這個提問,霍臨晞卻已經開口了,“喜歡我和她對戲的話,這兩部電影一定要去看,因為以後不會有了。”
采訪的人追問,他就明明白白地說,“我不會再和她合作。”
對方心領神會,問是不是女朋友介意,他笑笑道,“我女朋友啊,心胸寬得很。是我自己,覺得總和同樣的異性演員配戲,觀衆會失去新意。”
采訪出來的标題是,“聞爾:和黎夢的兩部電影會是絕版”。
章立秋在微信上轉給呂文維:“啧,你家小狼狗表忠心呢。”
呂文維把采訪從頭到尾看完了,發現霍臨晞深谙采訪之道,沒有一個問題被帶到坑裏,笑着把這篇收藏在了手機裏。
兩部電影的首映一前一後,排在同一周的周六日。呂文維一早答應霍臨晞會去參加電影的首映禮,為了不食言,她給章立秋回信息,跟她說,中午休息時間去陪自己買禮服。禮服高跟鞋這些東西,她完全不擅長。
章立秋也不擅長,此狗頭軍師在商場裏走了一圈,頭昏腦漲,到最後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高昂情緒。呂文維試了半天,也犯了選擇恐懼症,對着店員說,要麽你給我随便拿一件。
章立秋一聽,又覺得不對頭,“兩個電影,兩天紅毯,你穿同一件禮服?時尚博主會對你進行無情的嘲諷。”
呂文維覺得她說得對,和店員說,“那你随便拿兩件。”
店員愉快地給她拿了價簽最長的兩件。
呂文維無言以對了片刻,刷完卡和章立秋說,“談戀愛好費錢啊。”
章立秋在人家店門口笑到頭掉。
然而她也沒能得意地嘲笑別人多久,剛出了商場們,接到了其Drama母親的連環Call。
又是相親。又是不去就上吊給她看。
這回輪到呂文維笑到頭掉。
笑完,呂文維問她,“和那小楊總沒戲啊?”
章立秋“嗯”了一嗓子,“沒戲。他媽繁殖癌,說不要孫子怎麽行,他沒膽子和他媽叫板。”
呂文維心裏覺得挺遺憾的,但章立秋丁得非常徹底,于是也不說什麽,點了個頭。
章立秋答應下她娘恐怖主義式的逼相親要求,挂了電話,走了兩步看到個冰淇淋小車,美其名曰為了慰藉受傷的心靈,去買了兩個,遞給呂文維一個。呂文維就陪她,邊吃邊朝新聞社走。
“說到小楊總,他最近升職了。他媽前兩天刻意在我媽面前提了一嘴,看那樣子,是想讓我後悔呢……”章立秋啃了兩口冰淇淋,呂文維以為她要繼續評論下小楊總,不料她以及換了話題方向,“哎?你知不知道,霍臨晞他哥,就霍臨瑞,近來提拔了好些人,手上一層層往下放權。”
“嗯。”呂文維點了點頭,“經歷那麽件事情,想休息是正常的。”
霍臨瑞的事情好多媒體爆了出來,霍家因此也受到了不少非議。不過豪門的八卦也就是一陣煙,議論一陣也就過去了。
倆人換了話題,說起新聞社最近的新媒體革新動作,章立秋她們部門搞了個融媒體中心還挺成功,呂文維和她問經驗,一路聊回去。
下班後,呂文維拎着兩套标簽還沒拆的禮服回到家——霍臨晞那個家時,發現她這筆錢是可以省了。
霍臨晞的主卧衣帽間裏多了十來套禮服。看樣子還是已經洗好熨好的。
他人還沒回來,衣服倒是備好了。
呂文維把那一溜禮服拍下來,發信息給他,“給我的?”
“當然。”
“這麽多?”
“你太忙,只能把你的照片和尺寸給了造型師,他挑的。紅毯的,首映觀影的,結束後的酒會的,每一件都別了場合和順序。”
呂文維:“……現在申請不參加還來得及嗎?”
霍臨晞先是給她發了個委屈巴巴的emoj,然後又撤回去,改發了句,“要是覺得太累就不去。沒事。”
算了,自己答應的事。呂文維想。以後可千萬不能随便答應這種事了。
第二天的紅毯上,呂文維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高跟鞋在謀殺她的腳趾,禮服長得每走一步都需要身旁的霍臨晞提裙角,在無數閃光等下得一直保持着笑容。走完紅毯,她對演員這個行業産生了新的敬意。
不過,當她見到霍臨晞作為導演在舞臺上的發言時,又慶幸自己是來了。
他一身白西裝,普通人穿是自己找死的那種,但在他身上,英俊無雙。在舞臺上,他和前來的嘉賓說起拍這部電影的不易,說到情動處停了好幾次,“這只是我電影夢的第一步,有諸多不足,請大家包涵。”
最後,他對着鏡頭,說,“這是送給我母親的,今天這個日子,有特別的意義。很感謝她對我的啓蒙,希望我的作品沒給她丢臉。”
下來後,呂文維問他挑這個日子做首映有什麽特別的意義。他把手機打開,搜曼琳給她看。
上面寫着,“5月30日,曼琳正式宣布息影,一代影後告別影壇,引諸多粉絲落淚。”
真人秀的邀請霍臨晞發給曼琳看了,曼琳一開始說考慮幾日,後來,又給他回,“你爸身體不好,又剛有了小孫子,還是算了。”
曾經的光芒萬丈,終究還是無法重來。但個人選擇,外人還是沒法評判。霍臨晞尊重他媽的決定,婉拒了邀約。
霍臨晞的兩部電影,口碑都算不錯。聶豐那部是個文藝片,票房不算很高,但制作成本也不高,賺了錢,還入圍了一個歐洲的小衆電影節。
他自己導演的那部,盡管因為中途阻礙太多,多少影響了一點,但業界認可度不低,媒體用“難得一見的高級審美”來評價,甚至有影評人說比起當演員,他也許更适合當個導演,只是年輕了點,假以時日,值得讓人期待。
上映後,章立秋在中心的各大融媒體端同步發布了一篇大型專題策劃。從這部電影的前世今生講起,講這個電影的本子原本是在第四代某位大導演的手上,這位導演對曼琳有着十分微妙的情愫,然而曼琳剛出道的時候他已經年屆六旬,兩人之間很有一些“君生我已老”的意思。大導演是一直沒真正追過她,但在各種場合都在誇贊她的美和天賦。這個電影本子是導演自己買下來的,為了等曼琳的檔期一直沒有拍,而可惜的是,曼琳後來突然宣布息影。
大導演後來再沒在公開場合提過曼琳,但掩飾不住每每被問到最欣賞的女演員時眼裏流露出來的遺憾。此後多年,導演年紀大了,這個電影也一直沒有拍,像一個紀念品一般留在手上。
如果不是霍臨晞的身份,這個電影本子大概他會永遠留着。
報道十分詳盡,有采訪史料,甚至有當年大導演和曼琳在片場交談的很多舊照片。
這一篇有些獵奇性質的專題倒是激發了上一代人的懷舊情懷,在各平臺以及轉載的自媒體是都影響力挺大,原本霍臨晞的粉絲群體是年輕女性,但這篇報道把很多中年男人也吸引到了影院。票房在後半段檔期突然發力,持續走高。
這是章立秋這麽多年積累才會引發的連鎖效應,呂文維說要請她吃飯感謝她,章立秋說,“我又不是為了你男人,我是為了工作。”
呂文維和她,感情盡在不言中,發了個“多謝了”不再多說。
一個月後,霍臨晞收獲了一份國內電影節的“最佳新導演”獎項,獲獎的致辭裏,他除了再次感謝母親,又加了一句,是對這次沒到場的呂文維說的,“感謝我的女友,沒有她,也沒有站在臺上的我。”
這話很奇怪,因為呂文維不是圈裏人,和電影屆也沒有交集,但他在她不在場的時候這樣說,媒體和粉絲們猜測,他是不是要結婚了?
再過半個月,霍臨晞收到了一個國外電影節的邀約,原本他因為檔期排不開,想推掉,但一看,舉辦地正在A國首都,是上次和呂文維小住了十來天的地方,有很多他想起來依然不自覺微笑的回憶。
于是,把那日期發給呂文維看,問她有沒有時間。
呂文維十分幹脆利落地說,“你想我去的話,我就騰時間。”
霍臨晞和她同居後,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