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持續了四個多小時, 結束時已經淩晨了。
斐秋坐在危澤身邊,早已偷偷打了好幾個哈欠,熬的身心俱疲, 可是典禮結束他們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因為危澤的身份,許多頂流明星和演員們都過來找他們一起合影,這其實也是一個宣傳《承天卷》的好機會,所以合影時她就讓男主演曾淮也站了過來。
現場一片歡聲笑語,一直到淩晨兩點,他們才開始往外走。
危澤等斐秋先上車離開了, 他便坐上了另一輛車子。
深夜的城市馬路上車輛比白天要少很多, 顯得空曠又冷清。
危澤深邃地雙眸看着車窗外,腦子裏回想着今晚上臺頒獎的一幕。
幸好他請那位老戲骨打配合, 當着所有人的面澄清了他和斐秋的暧昧八卦, 否則讓沈鳴本知道了, 那家夥日後一定找機會給他穿小鞋。
朋友歸朋友,在工作上,沈鳴本的身份可是他唯一的頂頭boss。
慶幸後,手裏的手機正巧響起,危澤接通了放在耳邊, 手下彙報道:“危總, 邵靈珂今晚去了青山獎頒獎典禮現場, 秦黛看見她了,反應都在我們預料之中。”
危澤滿意的嗯了一聲:“做的不錯, 你好好跟着她,必要的時候再引導一下這兩個人, 不要被看出破綻。”
“好的,危總。”
聽完彙報, 危澤想了想,料定沈鳴本這時候也還沒睡,就打電話轉答了手下的彙報。
沈鳴本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并沒有提起他在頒獎時提到他所引起的另一波輿論。
聽這個語氣,應該是不氣網上那些人造謠他和斐秋的事了。
又聊了兩句挂斷電話後,危澤暗暗呼了口氣,他是真怕了沈鳴本記仇後那些冷不丁整人的手段。
斐秋回到家都淩晨三點了,以為沈鳴本肯定已經睡下,她換了拖鞋從玄關走進客廳,卻發現後院的燈光居然還亮着。
走過去一看,沈鳴本上身穿着外套,下面穿着條大褲衩子,腳踩拖鞋,背對着客廳坐在小玻璃圓桌旁,手裏拿着瓶啤酒,看起來十分有閑情逸致。
只是這麽晚了,背影便看起來有一絲絲落寞?
是落寞嗎?
斐秋挑了挑眉,精致地臉龐在昏暗中仍顯得動人心魄,參加頒獎典禮的時候雖然也被獲獎者激動的情緒感染到,但在臺下坐久了便又困又累,可她好像慢半拍一樣,直到回來的路上內心才開始興奮躁動,現在整個人變得特別精神。
踢掉腳上的拖鞋,她光着腳踮起腳尖,悄悄走出玻璃門,然後踩着草坪一步步朝沈鳴本走了過去。
沈鳴本其實從她一進家門就聽到動靜了,但他故意沒出聲,也沒回頭看。
等她快要靠近了,他扭頭一瞧,就看見她迎着後院明亮的燈光,穿着今夜被無數人豔羨垂涎過的金色吊帶裙,光着那雙白嫩嫩地腳丫兒,而臉上帶着只在他面前才會露出來的那種小女兒家的嬌态,像個風情萬種地妖精般。
沈鳴本忽然覺得,頭頂的月色都不如她動人。
可是斐秋走到他身邊後,竟一改方才靜悄悄地架勢,擡起光滑滾圓地小腿,直接面對面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沈鳴本的喉結上下滑動着,仰頭看着她,眼底再也不見一絲怨氣。
斐秋擡起雙手捧着他的臉龐,呼出地熱氣和他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兩人都看着彼此的嘴唇,過了幾秒鐘,斐秋才歪頭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在這兒做吧。”
“—-在這?”
沈鳴本的呼吸頓時更急促了,他覺得斐秋有時候大膽奔放起來,就連他都有些遭不住。
斐秋笑着點了點頭,纖細柔軟的手指輕輕捏着他的耳垂,難得對他溫柔到這個地步。
沈鳴本忽然明白了,她一連多日頂着很大的精神壓力,現在終于參加完頒獎典禮,就想做點刺激的事情發.洩一下。
這女人。
不過感受着懷裏嬌柔無骨的依偎,沈鳴本怎會有不奉陪的道理?
但難得被她這麽熱情地索求,他骨子裏的劣根性隐隐又冒了出來。
沈鳴本抓住她四處點火的手指,聲音沙啞:“阿姨在家呢。”
他們家有兩個阿姨,除了節假日,都會住在這邊。
斐秋用那雙波光潋滟地丹鳳眼勾着他,撅起紅潤的嘴唇,竟然對他撒起嬌來:“那等會我小聲點,你快點嘛—-”
都這樣了,沈鳴本再忍就不是男人了,他掐着她的腰把人猛地扛起來,然後大步朝後院遮陽傘下的桌子邊走去—-
自從參加了青山獎的頒獎典禮,秦黛的精神狀态開始變得很差。
她平時無論遇到多大的事,表面都能裝出一副風輕雲淡地樣子,該吃吃該喝喝,可現在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大量掉頭發,吃飯也沒什麽胃口,在極短的時間內整個人身體暴瘦,陪金主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沒有了往日裏八面玲珑,讨人喜歡的妩媚了,變得愚鈍又呆滞。
好在金主當初包養她,并不單單只是貪圖她的美色,其實主要還是想利用她結識圈子裏的導演等大人物,多一些投資賺錢的機會,畢竟如今只要肯往娛樂圈裏砸錢,多半不會虧。
所以金主被她弄得掃興了幾次,就說讓她最近不必再陪着一起應酬,好好休息,這意思其實就是對她不感興趣了。
反正他投資的電影馬上就要開拍,兩人綁定在一條船上,不做那些表面功夫,各玩各的也沒什麽。
五月份的時候,他們的那部喜劇片終于開拍了。
開機儀式上,秦黛暴瘦脫相,魂不守舍的模樣被多家媒體拍了下來,網上就出現一些不好的輿論,說她因為經受不住因趙宇墨帶來的打擊,偷偷吸了什麽東西,不過這些帖子很快就被娛樂圈爆出的其他明星八卦給壓下去了。
橫店片場,中午日頭毒辣,劇組的每個人都心浮氣躁的。
才開拍的第一天,秦黛對戲的時候竟然頻頻忘詞,弄得導演都對她投來怪異的眼光。
秦黛也覺得這樣實在不好,就強打精神擠出笑臉,想把這場十分搞笑的戲演出喜感來,可是她擡眸剛要說臺詞,就發現坐在不遠處的導演身後,居然出現一抹白色的身影。
片場的人大多穿的都是些暗色的衣裳,那抹白色就變得格外顯眼。
大白天的,秦黛站在陽光之下,居然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順着那白色身影往上看去,那女生幹瘦的身形,纖細的脖頸,慘白小巧地臉龐—-
秦黛的眼睛一點點瞪大,仿佛看到鬼一樣,視線最後再次落在了那人細長的脖子上。
是她,是邵靈珂!
邵靈珂又出現了,這次她的脖子上還有一道很明顯的淤青掐痕。
站的這麽遠,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秦黛閉上眼睛後退了兩步,甩了甩頭,直到被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沖上前撐住了身體,才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導演沒好氣的對着喇叭喊了聲卡,小跑過來。
“怎麽回事,把醫生叫過來給她看看—-”
在後院瘋到快天亮才上樓,斐秋這一覺睡得便格外香甜。
只是醒來後,她才覺得不太好意思下樓了。
昨晚她雖然對沈鳴本保證了自己會小聲點,但腦子裏回憶起昨晚那些畫面,他們倆的動靜非但不小,她叫的也—-
天吶,她怎麽會那樣。
慢吞吞洗漱了一番,不下樓也得下樓了。
客廳裏,一個阿姨在廚房準備午飯,一個看不見身影,不知道在哪裏忙着。
而沈鳴本和女兒則坐在偏廳的長桌邊,拿着蠟筆畫畫。
她一出現,沈鳴本就望了過來,兩人隔着一段距離,視線像兩股電線堆在一起,噼裏啪啦地冒着火花。
不過幾秒鐘後,兩人的對視就被女兒打斷了。
斐艾沈又畫了一只可愛的大熊貓,她畫的太認真,并不知道斐秋下來了,所以希望沈鳴本能再點評吹捧一番她的畫作。
沈鳴本笑了笑,低頭假裝認真的欣賞了一下,然後再次稱贊起來。
稱贊完,他又擡頭看過來,斐秋就嗔瞪了他一眼,走到客廳沙發坐下,等着吃午飯。
午飯做好,阿姨端到飯桌上去,扭頭見她下來了,就笑着道:“醒啦,我昨晚也看直播了,你穿那一身裙子真漂亮,我女兒還給我打電話,說下次見面想再跟你合影呢。”
斐秋耳根泛紅,強裝鎮定,起身走過來坐下。
“行啊,都半年沒見你女兒了,她快高考了吧?”
“沒幾天了,我男人—-”
阿姨一邊說着,一邊在廚房忙和,斐秋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放在女兒碗裏,然後給自己也夾了一塊。
她漫不經心的聽着阿姨的話,可腦子裏還控制不住在回想昨晚在後院的畫面。
想着想着,擡眸時,視線就再次撞到了沈鳴本的眼裏。
沈鳴本也在看她,男人的目光如鈎,既專注又暗藏極強的侵占欲,毫不客氣。
她愣了愣,這樣的沈鳴本,竟然讓她覺得,像是回到了當年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
二十出頭的沈鳴本,視線其實要比這會兒更偏執,更充滿野心,仿佛她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就要一口吃了她。
只是經過了十多年的磨煉,他已經能把心中的念頭好好掩飾住。
想到這裏她心裏一驚,他怎麽又這樣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