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序聽過吧◎
阮黎正沉浸在歌曲制作中,忽而留意到桌面上的手機屏幕閃爍不停,有電話進來,她摘下監聽耳機,按下接聽鍵。
來電人是今早接待她的工作室老板餘飛文:“阮小姐,打擾您一下,方便出來一趟嗎?”
阮黎怔了一下,有點不明所以,卻還是很快回答:“方便的。”
餘飛文說:“行,我就在門外。”
聽此,阮黎迅速将制作到一半的音樂按下保存鍵,而後起身離開工作臺,厚厚的隔音門打開,門外不止站着餘飛文,還有另兩位生面孔。
餘飛文瞧出她臉上的疑惑,略帶歉意的開口:“阮小姐,給您換個工作間成嗎。旁邊的錄音棚今天有團隊要用,也是怕打擾到您。”
阮黎神色淡然地掃一眼餘飛文身後算不上友善的兩人,笑着說:“沒問題,稍等我拿一下東西。”
聽到她的回答,餘飛文長舒一口氣:“行,我在這兒等你,一會兒帶你過去。”
兩分鐘後,阮黎收拾好背包再出來,門外只餘飛文一人站在那裏,他朝他笑笑,帶着她往電梯間走,進到電梯裏,餘飛文這才解釋道:“三樓的錄音棚有藝人團隊租用,國內的這些藝人,以後你接觸多就知道了,總有那種太把自己當回事的。”
話沒點透,阮黎卻聽明白了,對方這是嫌她礙事呢,只是她想不明白,僅僅同在一個樓層,能礙到對方哪門子事?
她笑笑:“沒事,我換個工作間就是,您能借設備給我用,我已經很感謝了。”
短暫接觸下來,餘飛文覺得阮黎是個好相處的,他爽朗地笑一聲:“思語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別那麽客氣,你剛回國,有需要随時來。”
阮黎含笑道謝:“節目組那邊一周後要交demo,接下來幾天可能都要過來。”
餘飛文的說話聲伴着電梯到達的叮叮聲響一起傳進阮黎的耳朵:“那正好,五樓只有一間錄音棚長租給了顧時序,他最近應該不來,把你安排到這一層,也方便你靜心創作。”
聽到顧時序三個字。
阮黎心尖猛地一滞。
餘飛文走出電梯兩步,身後都無響動,他回頭察看情況,見阮黎還神情呆滞地站在電梯裏,連忙擡手擋住預備關閉的電梯門:“阮小姐?”
阮黎回神,掩下面上的慌亂神色,快步走出電梯,同時道歉:“不好意思,餘大哥,你剛說五樓的棚長租給了誰?”
“工作間在這邊。”餘飛文伸手給她指了指方向,“顧時序,你這幾年都在國外,剛樓下的小藝人估計你不知道我也沒跟你提,顧時序聽過吧。”
阮黎斂了斂眸,将翻滾的情緒壓下去,勉強笑着答:“聽過的,算是現在國內頂流歌手了吧。”
餘飛文嗯一聲:“你要參加的那檔音綜我看網上不都說阿序可能也會參加,他行程空白幾個月了,要真有他,到時這節目我一定追,給你倆捧場。”
阮黎努力彎起眼眸回着笑。
房間門打開,餘飛文摁亮牆上的電源開關,介紹道:“設備和樓下大同小異,就是這個工作間的耳機壞了還沒換,監聽音箱用的慣吧。”
阮黎打起精神看向前方的工作臺,電腦、聲卡、話筒、88鍵的midi鍵盤,比樓下49鍵的用起來要更順手些,她說:“用的慣,這間房間空間好像也更大一點。”
餘飛文笑:“是,這間今年才裝修的,那行,你接下來幾天就用這間吧,有什麽需要的話随時聯系我,我就不打擾你了。”
阮黎把包順手放在工作臺臺面,轉身送餘飛文出了房間,等房門關上,背抵在厚實的門板上,她才終于卸下臉上的僞裝。
很多思緒在電梯裏聽到那個名字後從腦海裏紛雜而過。胸腔裏沒來由地彌漫開一股無名情緒,茫然、酸澀、一些不太好的胡亂猜測。
她沒想過,回國第二天,會在這樣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再次聽到他的名字。
從業以來,這是她接到的第一份有可能在工作場合接觸到他的合作邀約。
《音樂制作室》是臨城衛視推出的一檔全新音綜節目,她作為臨時補位參加的制作人,在錄制開始前兩周才簽訂合約,節目組要求參與錄制的制作人五天後務必交上去一首新歌demo,是以她只能匆匆回國第二天,便托朋友介紹了這家音樂工作室,借用設備完成新歌制作。
自從決定接下這份合作邀約,她就知道會不可避免地和他再見面,原以為潛心準備階段至少也可以給她些緩沖時間讓她調整好心情。
可,世事好像總不會輕易叫人如願。
那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往事,不知什麽時候被割開了一道縫隙,完全不受她控制地翻滾而上,叫她無法淡然處之。
她側臉看向房間左邊。
餘飛文剛介紹,隔壁就是他長租使用的錄音棚,那些陪伴她度過一個又一個深夜的歌聲,就是在這裏,完成錄制的嗎。
木西音樂工作室一樓。
神情倦淡的男人長腿邁下商務車,他身穿黑色尼龍襯衫,頭戴同色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快把眼睛蓋住,半明半暗下是蓋不住的、流暢利落的側臉輪廓,清隽優越到讓路人紛紛側目。
男人腳步很快,四五步便進到工作室大廳裏。
颀長背影消失後,路人中響起一陣興奮讨論聲。
“啊啊啊你看清了沒,剛那人是顧時序不?”
“是吧,帽檐壓太低了其實有點沒看清臉,但他身後那個跟了他三年的經紀人我認識。”
“天,剛想沖上去的,又怕認錯人,我恨。這男人真帥啊,當歌手真是虧了這張臉了。”
“沒記錯的話顧時序上首歌還是半年前的空白,今天來木西是錄新歌嗎?”
“不知道诶,網上不是都說他有新綜藝要上?”
勻速上升的電梯內,經紀人吳坤不厭其煩地再次勸說道:“序哥,合同今天能不能簽,您給個準話呗。”
顧時序輕擡手腕看了眼時間,岔開話題道:“和錄音師約的幾點?”
“兩點。”吳坤回答。
電梯到達,男人率先走出電梯,指了指腕表,悠悠說道:“時間差不多了。”
吳坤苦笑一聲,知曉這不過是托詞,對于這檔綜藝,他苦口婆心勸了一周也沒能讓顧時序改變主意,哪是錄歌後就能松口的。
但自己跟了三年的藝人面對工作是什麽态度他也最有數,縱使心裏有再多話,此刻也只能原路咽回去。
四點十分,顧時序完成錄制,走出隔聲門,操作臺前的錄音師笑着打招呼:“序哥,這遍不錯,你要還不滿意的話,休息會兒咱們再錄。”
顧時序嗯一聲,朝收音室的沙發處走去,吳坤緊随其後,遞過去一瓶礦泉水:“序哥,節目還有兩周就要開始錄制了,周總那邊催得急,咱今天能把合同簽了嗎?”
顧時序接過礦泉水,不緊不慢地喝了兩口:“新歌錄完,我有別的安排,既然是周澤宇想接的節目,就讓他安排別人去參加,你不用管。”
吳坤表情頹然:“序哥,您說得輕松,周總可是給我下了死命令的。”
誰不知道顧時序和周澤宇是多年好友,兩人關系甚篤,這也是他們周總敢不問藝人意見直接接下節目邀約的原因。
但他只是個打工人,兩邊都不能得罪,上有公司老總,下有所帶藝人。
“序哥,這兩年音綜節目生命力是較前兩年有所衰減,但臨城衛視推出的《音樂制作室》是全新玩法,不同于老牌音綜,創新十足,節目不止邀請的有歌手,還有制作人,定位也是明年Q1季度的S級大項目,宣發絕對到位,哥你之前不是說要保證每年的曝光度嗎,參加這個節目一舉多得啊。”
顧時序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拿出口袋裏的手機,說:“我也不讓你難做,但這個節目目前對我來說的确沒有什麽吸引力,我親自給周澤宇打電話說。”
吳坤還是那副苦哈哈的表情,沒好意思直說,以他的理解,周總的意思是這節目您必須接,就算親自打電話過去估計也沒用。
電話很快接通,顧時序言簡意赅:“《音樂制作室》那個節目,你自己想辦法解決,我過段時間有別的安排。”
周澤宇:“別啊序,去年欠了衛視那邊大人情,這回人家指名要你,說是新節目,大制作。”
顧時序:“公司那麽多歌手,機會給別人吧。”
周澤宇:“那不是別人都沒你咖大嘛,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幫個忙,這個節目你去參加了,接下來你就是想休息一年、兩年我都沒意見。”
“幫不了,錄完新歌打算出國一趟。”顧時序對于好友打感情牌絲毫不為所動,悠悠回道。
周澤宇在電話那邊顯然也急了:“顧時序,是,你是公司股東沒錯,但我好歹是老板吧,給點面子成不成,衛視那邊我已經應下了,你要真不去,讓我怎麽收場。”
顧時序笑一聲:“怎麽收場是你的事,與我無關,繼續錄歌了,挂了。”
言畢,電話挂斷,顧時序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瓶,又喝了兩口,而後對操作臺前的錄音師說道:“辛苦了,剛那遍不太滿意,再來一遍吧。”
錄音師點頭應下,收音室的工作燈重新亮起,錄制開始。
完成今日最後的錄制已經接近七點鐘,顧時序和錄音師交換過意見,約好明天錄制的時間,這才走出錄音棚。
出門的一瞬間,顧時序忽而看到一貫空着的隔壁工作間,此刻正在使用中,有影影綽綽的光漏出門縫,和木西合作一年,這好像是頭一回?
似是注意到顧時序目光的停留,錄音師解釋說:“平時這個工作間基本是沒人用的,但最近幾天老板有個朋友臨時要用,就給安排在這裏了。”
顧時序微微颔首,下意識又朝緊閉的房門看過去一眼,呼吸之間,緊閉的房門由內打開。
他的目光就這麽不期然地與房間內的人撞上。
作者有話說:
開篇即重逢的一本破鏡重圓文,主都市情節,會穿插小部分校園回憶,看文愉快~
下本寫《栖暮》,感興趣的點進專欄求個收藏~謝謝!
文案如下:
陳暮第一次遇見顧時屹是在機場大廳。
男人身姿颀長,立在透明電梯邊緣,他身穿黑色西服內搭白色襯衣,手腕處松松挽起,斯文之下,成熟氣質無形盡顯。
她接電話的動作生生頓住,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了幾秒,須臾,男人偏頭,兩人目光短暫相交,電梯升起,最後一眼,落在他手腕上的銀色腕表。
第二次見他,在西貢碼頭。
她色從膽邊生:“先生,能帶我走過這一段路嗎?”
男人眉眼淺笑,側臉看她。
“我請你喝糖水。”她補充。
顧時屹漆黑眼睫低垂,似打量,又似審視,片刻後彎唇,應了聲好。
陳暮跟在顧時屹身邊三年,他體貼入微、偏心縱容,兩三分喜愛誘她沉溺其中。
學業結束在即,比畢業證先等來的,是他的婚約,陳暮終于下定決心,給他留了封信,于天亮時獨自離開。
再次站在初遇時的透明電梯下,她收到他的信息:想好了,就到這了?
她仰頭,電梯如常升起,她收起手機,大步走入人潮。
遇見陳暮之前,顧時屹覺得自己不會為聲色絆足,男女情場于他而言可有可無。
後來清晨夢醒,臂彎間再不見那張明媚笑顏,他承認,後悔放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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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學生×名門貴公子
前半段旅途奇遇,後半段非典型追妻火葬場。
sc.he/旅途借用真實城市名,具體地點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