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面
宋盛禮工作能力怎麽樣不知道,但公司選址裝修倒是一流。
整層辦公區都是裝的落地透明窗，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洋洋灑灑地撒進來，落了一地金黃。
男人在前面邊走邊笑,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一只手朝後伸着,扯着女人的包帶。
女人一臉詫異,但也很乖巧地跟在身後,盡力跟上腳步。
陽光從側面打在兩人身上，落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看起來就像是一副美不勝收的油畫。
助理在這樣一個春光燦爛的氛圍下，打了個噴嚏。
他尴尬地用紙捂着鼻子,頂着裴總淡漠的目光扯了個禮貌的笑容。
“裴總？”助理試探出聲，“是哪裏有什麽不對嗎？”
裴燼收回目光，腳步一轉離開了工作區。
清冷的嗓音傳進助理的耳裏——“沒有。”
助理滿頭霧水地跟上，又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在心裏琢磨着去找宋總申請工傷報銷。
—
裴燼重新回到了25樓,面無表情地坐在會議室裏的沙發上。
一雙被黑色西裝褲包裹着的長腿閑散地搭在地上,長指有一搭沒一搭地磕在沙發扶手上,眉眼清隽冷淡，看不出情緒。
助理杵在一邊大氣不敢出。
總感覺今天會議室裏的冷氣開得太過了,源源不斷地朝他湧來，冷得他想哭。
“裴總,終于舍得來了？”一道戲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助理下意識擡頭去看,發現是自家宋總,頓時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立馬迎了上去：“宋總,你終于來了。”
語氣裏夾雜了一點不自覺的依賴和哭腔。
宋盛禮奇怪地看自家助理一眼,有幾分莫名,但按捺住沒有發問，只是點了點頭。
助理小聲将裴燼主動要去工作區視察的情況交代了，然後馬不停蹄地離開，貼心地帶上了門。
宋盛禮坐在沙發上，看着自己的助理如釋重負地關門離開，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又落在阖眸靠在沙發上的男人。
……他突然間明白了助理為啥落荒而逃了。
宋盛禮斂回神思，直接開門見山開了個玩笑：“裴總覺得8%能接受嗎？”
原本他們給的預算是9%，結果被裴燼公司一壓再壓，落到6%都懸，雙方各退一步協商好7%。
宋盛禮随口一提，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可以。”
“好的，我們還是以7%的……”
話音戛然而止。
宋盛禮将目光從合同上移開，不可置信地落在對面那個身影上。
“裴總是，答應了？以8%？”
裴燼擡起眼皮看他，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
“8%？”宋盛禮皺了皺眉頭，還是覺得有幾分夢幻。
前幾天為了擡高利潤，他們公司的人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最後也沒能在裴燼的公司讨到好，今天是抽了哪門子的歪風，讓裴燼做人了？
裴燼坐直身子，長指落在面前的合同上敲了敲。
“9%也可以。”
“……？”
“裴總這麽喜歡開玩笑。”宋盛禮往後一躺，将自己窩進沙發裏，根本不信。
裴燼眉頭一挑，直直地望着他，眼神認真。
“我靠，”宋盛禮在裴燼的注視中險些跳起來，“你認真的？”
他咋總覺得有點不真實呢？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總感覺裴燼有所企圖，可他沒證據……
裴燼站起身，幽黑的眼眸鎖定在他身上：“換個人對接，只要新給的策劃有新意，9%也行。”
話落，裴燼推開門走出去，獨留宋盛禮一個人張大嘴巴窩在沙發上愣神。
換個人對接？
他們公司能去的都去過了，還能換誰……等等，他妹不是剛來上班？
—
宋星安第一天上班體驗很不錯，周圍的同事都是會放松的人，工作氣氛輕松又融洽，一點也不用擔心同事關系。
比起她之前實習時候的辛苦，現在她只想多喝兩杯咖啡，曬曬太陽。
之前方臨拖她出去，先帶她去了茶水間，向她展示了公司的高端配置。
不僅有高檔的速溶咖啡，連高端咖啡豆都有，完全可以自己現磨咖啡——只要你有耐心。
方臨熟練地取過咖啡粉給他們兩人泡了杯咖啡後，又拉着她去了陽臺。
一個摸魚的好地方。
明媚的陽光直曬，隔着一層玻璃後只剩下了溫暖，倒也不刺眼。
兩人躺在躺椅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起先宋星安還有幾分不安，問方臨不需要做什麽任務嗎，卻被方臨用發散思維堵了回去。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
“人只有在放松的情況下，才能産生最新的點子。”
宋星安想起了星燼，發現這和自己之前學到的思想不同而謀。
她深以為然，于是和他一起安逸地躺到了中午吃飯。
一到時間，方臨就一溜煙地蹿了出去，快得連背影都看不到。
“……”
午休時，辦公區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宋星安一個人捧着杯子發呆。
正出神想着星燼，手機“叮”地連響了好幾聲。
宋星安打開一看，原來又是自己那個怨種二哥。
二哥：【安安，吃飯了嗎？沒吃快上來和我一起吃吧！】
宋星安直覺有問題，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可對面又飛快傳來一張圖片，上面的飯菜色香味俱全，且都是她愛的菜。
無所謂，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宋星安火速回消息：【幾樓？】
—
宋星安感嘆一句，果然還是蘭姨做的飯菜最香，香到她還能哐哐幹三碗白米飯。
一放下筷子，宋盛禮就好心地抽了張紙遞給她。
宋星安扯紙的動作一僵，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打量，遲遲不敢接。
宋盛禮翻了個白眼，直接把紙塞了進去：“什麽意思，哥哥扯的紙有毒？”
宋星安慢吞吞地擦嘴，将紙疊了兩疊才丢進垃圾桶開口：“害怕別有用心。”
“……？”
“親生的？”
宋星安煞有其事地搖頭：“爸媽說你是被領養的。”
“……”
宋盛禮深吸一口氣，想到接下來的任務還是将怼人的話忍了下去。
“安安啊，适應得怎麽樣？”
“有事快說，別拐彎抹角的，怪不自在的。”宋星安作勢抖了抖，像是要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抖掉。
宋盛禮無語，往後一躺又恢複成往常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下午給你安排個任務，你好好幹。”
“？”宋星安狐疑，“就這？”
就這值得他大費周章地派人去拿蘭姨做的飯菜來誘惑她？她不信。
果不其然，宋盛禮又補了兩句：“當乙方去跟對面公司負責人對接。”
“……？”一上來就整這出？
還沒等她說出口，宋盛禮一口氣把任務說完：“一個廣告代言策劃，我們好不容易拿到了商讨權，但對方一再否認我們的策劃，現在要我們換個人去對接，給點新意。”
宋星安不可置信：“這麽艱巨的任務你就交給我？不怕我搞砸？”
宋盛禮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沒辦法了，其他人都給過策劃了。”
話落，宋盛禮擡眼同她對視，目光認真又真誠：“況且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的優秀哥哥有目共睹。”
“……”宋星安一陣無言。
把死馬當活馬醫說得這麽清新脫俗也是沒誰了。
“不……”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宋盛禮又出聲，“去裴燼公司對接，你還可以找大嫂拉點關系，應該沒那麽難搞。”
宋星安咽了口唾沫：“你說，去誰公司對接？”
“裴燼啊，”宋盛禮奇怪地看她一眼，“我沒跟你說嗎？”
“……”你要是早說了，我也不用跟你扯這麽久了。
宋星安裝作為難地思考一番，宋盛禮直接加碼：“給你帶蘭姨飯菜一個星期。”
“這……”
宋盛禮咬牙：“一個月！”
宋星安果斷伸出手：“成交。”
“……”
宋盛禮皺着眉同她拉鈎，總感覺自己掉進了坑裏。
—
下午，宋星安去找方臨拿了關于這個項目的所有資料。
重重疊疊的策劃加起來有十幾二十份，結果最後敲定的方案是第一版。
宋星安：“……”
這就是卑微乙方嗎？
她之前在甲方公司實習，倒也沒覺得什麽，如今到了乙方公司才知道甲方的香。
宋星安輕嘆一聲，腦海裏又閃過那一篇篇寫過的公稿，眉毛擰了一下，又仔仔細細地将甲方公司的意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方臨下班後從她跟前經過，宋星安都沒有發現，還是他先出聲叫醒了她。
“第一天上班就這麽卷？”
宋星安苦笑一聲：“老板不做人，我也沒辦法。”
方臨深有同感地點頭：“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掙紮。”
“……”宋星安無奈笑笑，揮手，“再見。”
“再見。”
方臨走後，宋星安擡頭才發現偌大一個工作區空蕩蕩的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詫異地去看手機。
五點過兩分。
“……”
怎麽說，大家時間觀念都很強。
許是宋盛禮知道自己手下員工的優良品德，大大剌剌地站在入口處，朝宋星安晃了晃車鑰匙：“走？”
宋星安瞪他兩眼，又認命地将資料收起來放進包裏，跟上他的腳步。
車內。
宋盛禮打方向盤時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正認真垂頭看着資料的人。
咂舌，但心裏還是有一種吾家有妹初長成的欣慰感。
一晃眼，跟在他身後的小屁孩已經能給他分憂了。
宋盛禮還沒來得及感動多久，餘光又瞥到宋星安一股腦将資料塞進包裏。
“兩個月飯菜。”
宋盛禮：“……？”
白感動了。
作者有話說：
宋二狗以後想起來的時候會不會腸子都悔青了哈哈哈哈哈，只有哥哥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新年快樂，2023年大家都要順順利利，快快樂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