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面
耳邊風聲呼嘯，夾雜着人們閑散的話語。大片大片的綠色在眼前劃過。
宋星安憋着一口氣跑完預定路程後，速度又陡地慢了下來，大口喘息，繼續保持着朝前走的趨勢，平複呼吸。
昏沉的腦子一下子清醒很多，像是掃除了積攢許久的灰塵，想事情都變得清晰起來。
——既然裴燼喜歡乖巧的，那她裝乖巧不就得了？
方才那是她業務不熟練，以她的能力，多練幾次不久好了？
想通了關鍵，宋星安心中的郁悶一掃而盡，笑着轉身慢悠悠地散回去。
在電梯裏她心底偷偷祈禱着，會不會又碰上裴燼呢？
只是多看一眼，她也知足。
遺憾的是，她在家門口磨蹭了将近十分鐘才進門，也沒能等到裴燼出門，或許是人早就出門了。
她失望地關上門，目光落到那件西裝上又倏地燃起了戰火。
見不到沒事，她這還有現成的理由。
她簡單洗了個澡，将濕透的頭發随手包了包就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聊天。
裴燼的頭像是一張模糊的背影照，實在是太模糊了，即使宋星安不斷放大，也只能看出是一道白色的背影，連男女都分辨不出。
她抿了抿唇，又火速點開他的朋友圈。
裴燼的朋友圈是全敞開的，但也幹淨得跟被屏蔽了一樣。
宋星安從頭翻到底也不過寥寥幾條，大多都是轉發的消息，點進去一看，語言專業又犀利，十分勸退。
唯一一條自主編輯的是四年前的高考季，随大流發的祝福，簡單的四個字——
高考加油。
不知道是給誰的，但宋星安掰扯手指算了算，自己好像也是那年高考。
于是心安理得地道了聲謝，就當是專門給她的祝福了。
細長的手指又來回翻了翻，不死心地刷新，但還是只有那幾條消息。
她撇撇嘴，又退了出去。
望着那張模糊但莫名有氛圍感的頭像，手指在空中頓了頓。
下一秒，劈裏啪啦的打字聲又響起。
慫安：【裴學長好！】
慫安；【[乖巧.jpg]】
配圖是一張可愛的貓貓頭，雙腳按在身前，歪着頭瞪大眼看着人。
可愛到要命。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點進三人小團的群。
慫安：【我宣布個事——】
底下迅速跳出兩條消息。
魚丸：【[洗耳恭聽.jpg]】
延河：【姑奶奶您講。】
慫安：【我要開始正式追求裴燼了，你們快點支點招，還有乖乖女一般都做些什麽？】
那邊滞了一瞬，又瘋狂刷屏。
延河：【不會吧不會吧，你來真的？？？】
延河：【姑奶奶，三思啊！！！】
魚丸：【我那天給的攻略不夠好？】
宋星安正打算打字回他們，然後又是一條消息蹦出來。
魚丸：【實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得了，有大哥二哥在，我不信裴燼能說不娶你！】
慫安：【……】
延河：【……】
延河：【魚丸，不會說話咱就別說了哈。】
宋星安嘴角抽了抽，迅速将越來越偏的話題扯回來。
慫安：【霸王硬上弓先打住！現在問題是裴燼他喜歡乖巧的！】
那邊秒回。
延河：【姑奶奶你死心吧，乖巧這種東西完全和你不沾邊。】
魚丸：【+1】
魚丸：【你也就安靜的時候看起來乖巧一點而已。】
“……”
她好脾氣地重複。
慫安：【所以，我讓你們支招！乖乖女一般都做些啥，我學學。】
三個人湊到一起讨論了半天，連一個完整的乖乖女形象都沒拼湊出來。
宋星安煩躁地關掉微信，又上網百度，出來的答案盡不相同。
她深吸一口氣，正想退出去另一個網頁查看的時候，一條消息從頂端滑出來。
點進去一看是星燼昨晚回的消息。或許是網不好，她現在才看到提示。
很簡潔的回答——
星燼：【是。】
回答了她那個是不是“玫瑰”的問題，但對于她的想聽選擇了避而不答。
宋星安捏了捏手指，根據以往的碎片猜到了這大概率是一個單箭頭的悲傷暗戀故事。
她代入了下自己，如果是她追不到裴燼，那她也會很難過，自然是不願意再提的。
她抿了抿唇，決定掀過這章。
目光又落在上面的問題。
對哈，為什麽不問星燼呢？以前她有什麽問題都是直接問的他，年少無知的時候，甚至還有數學壓軸題。
在別人看來，宋星安是猛地開竅，一下就從班級中游沖到了第一名去，平日裏還是那般什麽都不上心的模樣。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她也曾熬夜刷題到深夜，困倦到上課都要靠着掐大腿才能清醒。突然發了瘋想要考京大時，她已經欠下了很多債，只能題海戰術來縮小差距。
那段時間她和星燼的聊天有點心不在焉，常常聊着聊着就睡了過去，第二天又誠懇地同人道歉。
事情的轉機就是那一道數學壓軸題。
她覺得自己明明刷了那麽多道類似的題目，每次練習都能完整地做出來，為什麽一到考試還是什麽也不會。
她開始懷疑自己，碎片裏全都是消極悲觀的情緒。
看多了逆襲的故事，她堅定自己能逆襲，但好像結局不是她認為就可以。
直到一次手滑，選中的照片中夾雜了那一道題。
他沒有直接性地給出了答案，而是一句一句地問她這道題她認為該怎麽解。卡住後他又鼓勵讓她換個思路，出去散散步。
不知道誰說過，一個人最富有創造力想象力的時候不是在課桌辦公室內，而是在旅游散步的途中。
她第一次嘗試在課桌外思考題目。細碎的信息在腦海中好像形成了一個嚴謹的閉環，一步步地引導出最後的答案。
她開始閉上眼睛，遠離課桌，漸漸發現自己以為“掌握”了的題型，在腦海中還是一團漿糊，沒有具體的步驟。
也是那次起，半個月後的月考她一下就竄到了前三，摸到了京大的邊緣。
在她心裏，星燼就像是那種無所不知的大哥哥，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脾氣也好。
她有點不能想象是什麽樣的玫瑰才能被他喜歡上，又是怎麽才能舍得拒絕他。
思緒回籠，她又飛快發出了自己的問題。
不是心安：【男生為什麽會喜歡乖乖女呢？】
不是心安：【乖乖女一般會做些什麽呢，能不能詳細說一下呀？】
不是心安：【我想去追我的crush。】
退出app，年級群裏艾特全體同學的消息又跳了出來。
宋星安順便看了眼時間，一番磨蹭下竟然已經到了八點四十。
輔導員：【十點準時拍畢業照，舉行畢業禮，大家不要遲到哈[愛心]。】
下面是一串的收到。
宋星安吓得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
畢業禮！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錦輝庭院離學校不遠，但也不是很近，通常情況下需要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但是今天是周末，出游的人多，高峰時間也順着延長，多半要五十幾分鐘才能到。
她火速将手機丢到一旁，鑽進衣帽間，随手挑了件大方得體的連衣裙就退了出來。
又随手撸了個淡妝，拿上挂在一旁的提包就要走。
在臨出門前，她又鬼使神差地折回去，翻出一個兔子發卡別在馬尾前。
網上說，乖乖女看起來都比較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