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面
錦輝庭院。
五彩的光線在落地窗前流轉,從十樓寬大的落地窗朝下看去能望見上京夜晚的繁華。
“滴”的一聲,電子鎖打開又被男人用力關上。
裴燼垂眼将西服随手丢在地上,換了拖鞋就朝浴室走去。
磨砂的玻璃門很快糊上一層層水霧,線條流暢的勁腰若隐若現。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在黑暗中不斷閃着亮光,連閃了好幾下才逐漸熄滅。
又恢複成了一片寂靜的模樣。
十分鐘後,男人用手撩了把還散發着濕氣的額發走了出來。
目光掠過手機頓了一秒,又走進了書房。
白日裏積攢的業務還沒有處理完。
等裴燼簽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
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習慣地打開手機點進“平行星球”。
一刷新,來自置頂的消息跳了出來,有七八條多。
嘴角不自覺勾起個弧度。
他挑眉點進去一看,撤回了六條。
只有兩條消息孤零零地留在那裏。
裴燼想,這還不如撤回,別讓他看見。
清晰的唇線又繃成了直線。
不是心安:【你能教我怎麽追我的crush嗎?】
不是心安:【或者告訴我怎麽上了他也行。】
—
宋星安最後接受了離住所最近的中配公司的offer,并且協商好下午去辦結入職手續。
下午一點半時,她特意換上了一身低調看不出牌子的職業裝,簡單地畫了個淡妝,紮了個丸子頭出門。
她打着傘走到了地鐵站,等了不到一分鐘,地鐵就滴滴響着開了過來。
錯過了午高峰,地鐵上沒什麽人空位很多。
她随便挑了個靠近車門的地方坐了下來。
車門外的廣告呼嘯而過。5②49零81⑨2
照例打開“平行星球”,淩晨四點的時候,星燼給她回了消息。
星燼:【恐怕不太行。】
星燼:【畢竟我也還沒追到過。】
這是對方首次在她面前提到自己的感情經歷,她一下子來了興趣,之前積累在心頭的郁氣一掃而盡。
不是心安:【!!!想聽!】
不是心安:【是你碎片裏提到過的玫瑰嗎?】
碎片是平行星球上的一個功能,每顆星球的主人每天都只有一次發布點贊碎片的機會。
當然,機會也可以存起來,等想用的時候一口氣發布。
宋星安很少看到星燼的碎片,反倒是她幾乎每天都要發布碎片,同宇宙裏的其他星球主人交換悲歡喜樂。
餘晚晚曾經吐槽過這不就是早些年的漂流瓶嗎,但被她惡狠狠地瞪了好幾眼。
這當然不是。
這是和其他同樣孤獨的人交換信息的媒介。
也是他們互相安慰的途徑。
—
中配公司離她住所很近,不過三站就到了目的地。
站在門口時,宋星安仰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樓,皺了皺眉。
太高了,看起來很有壓抑感。
沒有人知道她不喜歡高樓,總覺得他們從中間将城市割裂開來,劃出幾條泾渭分明的線。
又像是看不見臉的怪物,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再将他們一個個地吞噬。
連骨頭都不會吐出來。
她抿了抿唇,拿手機随意咔了張,留着晚上發布碎片當配圖。
随後又深吸一口氣朝着前臺走去。
“你好,我是來辦入職手續的。”
宋星安笑着禮貌地說。
前臺的女人擡頭,眼裏飛快劃過一抹驚豔,又拿着信息和人核對:“是約今下午兩點的宋星安小姐嗎?”
宋星安點了點頭:“是我,麻煩了。”
女人有點受寵若驚,又連聲說不敢當,拿起電話撥了內線。
很快就有一個穿着專業職業裝的男性下來,擰着眉頭,皺着一張油臉将她從上到下掃視一遍。
“你就是宋星安?”語氣裏是明顯的輕蔑。
宋星安點了點頭:“是我。”
她的目光順着男人的臭臉落在了他胸前別着的工牌上。
——李騰。
李騰瞥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後只說:“跟上。”
便大步走在前面,步子又急又大,完全不顧身後人穿着高跟。
宋星安皺了皺眉,不發一言地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很快,李騰領着她進了辦公室,遞給她一沓文件:“快點把名字簽了。”
是一種很不爽的語氣。
宋星安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來認真翻閱着合同的條款。
“快點簽,搞什麽磨蹭這麽久。”語氣十分不耐。
宋星安的手頓了頓,好脾氣地回了一句:“請讓我先看看合同。”
聞言,李騰的臉色更加不爽,冷哼一聲:“靠着臉進來還裝什麽行家。”
話裏話外都是譏諷她走後門。
宋星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将合同合上。
這時,大門突然被推開,一道明亮的身影走了進來。
“老李,我爸找你……”
女人的目光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圈,落在宋星安身上時頓住。
“喲,這不是我們校花嗎?怎麽舍得來我家這樣的小公司上班呀。”
宋星安順着聲響看過去,目光從明黃的衣裙移到女人的臉上。
她輕輕地啧了一聲,是劉芸蔓啊。
那副淡定若無其事的模樣讓劉芸蔓火氣大盛,上高中的時候她就那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但又什麽好的都是她的。
有顏有身材,甚至學習也一下從班級裏的中等竄到第一名,順遂地考上京大。
憑什麽?就憑她那張狐媚子一樣的臉?
誰知道是不是有一個狐媚子的媽才遺傳到的呢。
今天看到她來入職,心中那個猜想更為堅固:“要不你求求我?”
她譏笑一聲:“憑咱兩高中同班同學的關系,我還可以讓我爸給你加點薪水,早點在上京買套小房子安家呢。”
宋星安慢慢地勾起個笑容,又轉過身去,将方才領的工牌壓在合同上放下。
她擡頭對着李騰道歉:“不好意思李經理,我突然改主意了。”
她慢條斯理地拆開一包紙,仔細地擦拭手指:“這樣的地方我覺得有點惡心。”
“快要喘息不過來了,恐怕沒有辦法工作了。”
她再次真誠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哈,我也沒想到會遇到污穢。”
劉芸蔓的一張臉都氣紅了,蹬着高跟咚咚咚地走過來擋住她的去路。
“你說誰惡心呢?”
“誰應我就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