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比賽開始的鐘聲響起,除伏明與林泠以外的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消失在原地。
伏明心念微動,霜輝随之而出。長劍通體烏黑如墨,素羅的淡淡香氣自劍身飄出,鋒芒一閃而過。
一把将劍插入身旁的地上,伏明擡手,五指張開,淡綠色的結界瞬間出現,将她籠罩其中。
破開結界需要時間,而在現今這種人多又混亂的情況下,如果不想被人趁亂打下臺,顯然不應該專心摧毀結界。于是原本想攻擊伏明的人見狀都紛紛轉而先對付其他人。
術法與武器的光芒交織在場上,塵煙四起,不斷有人被打下擂臺。伏明細細看了下,與她同一擂臺的幾個人已經全部被打下去,而林泠那邊,沒一個人敢去挑戰她。想來應該是都打着會有人去消耗她的心思,到最後反而沒人去那。
暗暗贊嘆女主的運氣,目光收回落在擂臺中央,伏明突然發現場中所有視線都在她身上聚集。原來不知不覺,如今場中竟然只剩下她這個別的擂臺的“異類”。
“現在這是怎麽個情況?別光看我,也看看你們身後的人行不行?”
結界将內外分開,外面的人雖然見她兩瓣薄唇一開一合,卻聽不見她說的話。可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倒同樣明白了她沒把自己一幫人看在眼裏,個個臉色都不好看起來。
不敢對付身後的女人,難道還能怕了眼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有脾氣暴的,握緊大刀就朝伏明沖來,手中大刀高高舉起,直沖結界而來。
剩下的人見狀,也紛紛亮出武器對準結界,意圖先将伏明送下場。
靈力包裹着武器,亮起各色的光。伏明不為所動,站在原地看一幫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場中響起零碎的驚呼聲,如果伏明不躲,結界一旦被攻破,她必定要狼狽下場。失敗還只是小事,臺上這架勢,一幫人怕是要伏明重傷而歸。
所有人離結界越來越近,眼看有人的武器就要劈上淡綠色的罩子。就在這時,伏明擡手,袖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圈,結界頃刻消失,伏明也一個閃身瞬移到離原地兩三丈的位置。
沒有結界做攔截,有少數沖的猛的,收不回勢頭停在擂臺邊堪堪止住,被人一腳踹下。而早早收回勢頭的,也頓時亂了節奏。狼狽站定,四處查看伏明的身影。
短短一個照面,伏明甚至還沒有出手,就已經讓一幫人陣腳大亂。觀衆席中的秦承楚,看着擂臺上那瘦小的身影,眼裏閃過一絲興致盎然。
有反應快的,很快發現了伏明所在。被戲耍在大庭廣衆下出醜的屈辱讓剩下的三人怒不可遏。視線相接,為了洗刷恥辱,三人臨時放下芥蒂互相配合,再一次朝伏明攻來。只不過這一次,顯然不像上次一般魯莽,試探的成分更多。
三人呈包圍之勢,轉眼已來到伏明眼前,伏明卻連眼皮都沒擡。緊了緊手裏的霜輝,她腳尖一攆,化作一道白光沖入三人之中。
手起劍落,伏明如入無人之境般。雙手抓緊霜輝,一劍又一劍接連不斷的斬出。她揮劍速度之快,觀戰的人在外圍只能看到劍光舞動時忽明忽暗的殘影。
而劍光之中,三人毫無反擊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緊腦袋以靈力護身,盡可能減少凜冽劍氣帶來的傷害。只有處在劍光之中的他們知道,伏明揮舞長劍看似輕松,實則他三人無論誰都無法連續三次斬出任意一劍。可面無表情的伏明,卻絲毫不見力竭之勢。這一認知,真切的讓三人感到膽寒。
時間寶貴,不想再費力氣和三人糾纏,伏明狠狠一抖長劍,如墨般的霜輝劍身被噴濺上的血消失殆盡。她一劍将已經七葷八素的三人挑下臺,然後一步步走到林泠面前站定。
目睹全程的林泠看着眼前的纖瘦少年,他今日着一身白衣,本該潔白的衣裳在剛才的戰鬥中沾上點點血跡,卻不顯狼狽,血跡反而像是衣服上的多出的花紋般和諧。清秀的臉上挂着笑,看起來人畜無害。
“你很厲害。”
被林泠那掃視一樣的目光打量,伏明原以為自己剛才的招式讓她看出端倪。警惕萬分時卻突然聽見她的誇獎,一下子有種□□大哥扶老奶奶過馬路的落差感,“沒有,你看他們寧願先對我動手都不敢動你,還是你更厲害一些。”
林泠聞言,低頭一笑,也不接她的話,“方才的戰鬥應該讓你消耗不少,現在的你是贏不了我的。不如這樣,你現在認輸,我放你一馬如何?”
伏明聞言,持劍的手一頓,一個問題驀然出現在她腦海。
林泠與秦承楚的相遇已經被她打斷,兩人再沒有任何明面上的交集。那麽林泠因性命之憂而不得不在唐樓取得勝利的這一點已經不存在,她為什麽還非要勝利不可?又或者說,她怎麽會來到唐樓?
這想法一閃而過,伏明直覺感到不解。難道不論劇情怎麽改變,維持位面世界發展的主線還是會照舊進行?如果不是,林泠又是怎麽能在身為維護員的自己,刻意讓他倆錯過的情況下,盡管有所變動,但還是一步步将原劇情拼湊起來呢?
盡管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但她現在所處的情況,卻沒有時間讓她細細研究腦海裏的念頭。彎起眉眼,她朝林泠笑的一臉純良,“我知道大姐姐你一定比我厲害的多,但是我參加比賽就是為了拿到寶物啊。”
說到這,她低下頭,裝作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名次越高,得到的寶物越珍貴。所以無論如何,我還是想試一下,不戰而降會很可惜呢。”
擡頭,她看着對面冷冷瞧着自己的林泠,舉起手中的霜輝,擺了一個最古樸的持劍姿勢,“來吧大姐姐,還是讓我們一決勝負吧。”
林泠聞言,不再多說。靈力流轉間,佩劍長月出現在身旁。她一把抓過長劍,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很快,但伏明比她更快。閉上雙眼,以自己為圓心,神識掃過周身三丈範圍。為了不引起大的騷動,伏明有意縮小了神識擴散的範圍。
這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使用秦承楚教她的功法。雖然秦承楚不清楚,但她很清楚從修煉這套功法開始,自己就已經是一名邪修。而邪修在這個世界惡名昭彰,尤其她現在所處的是正派發起的比賽,她就更不能暴露自己邪修的身份。
至于她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暴露,主要都歸功于秦承楚在教她修習功法之前,先讓她學習的吐納之術。要只要配合此術修習、運轉功法,就沒人能察覺她是邪修這一事實。也正因為如此,這次比賽,她只能在維持吐納的同時運轉功法。這樣一來,雖然功法威力大打折扣,但勝在安全。
至于秦承楚為什麽這麽做,想到這她不自覺抽抽嘴角,回憶起秦承楚教她功法時那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應該是覺得自己學會後,有朝一日發現自己變成邪修,正派修行世家之女的反應會很有趣吧。
耳廓微動,伏明察覺出左邊的氣流被靈力攪亂。身體比腦子更快,她飛快朝後彎腰躲避。與此同時,林泠也現出身形。長劍從伏明上方刺了過去,她盯着微泛冷意的劍尖,如果不是躲得快,這一劍應該會廢掉她的左手。
“下手夠狠啊,看來很趕時間。”
笑着說完,伏明迅速翻身而起,林泠也飛速折返而來。只見她右手将劍平舉至眼前,左手兩指并攏,有藍色光點聚集在指尖。左手貼着劍身從劍首緩慢移至劍尖,每移動一寸,四周的空氣就變得寒冷一分,指尖離開劍尖的一剎那,以林泠為中心,她周身三尺的地面頃刻凍結!
一把将長月重重掼在地上,冰面瞬間破碎。碎裂的冰漂浮而起,停留在她兩邊,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去。”
随着林泠一聲令下,冰片立刻齊齊指向伏明,化為一道道冰藍色的光朝她箭矢般激射而去。
瞬息之間,冰刃已來到伏明身前一尺。林泠沒有留手之意,每一片冰刃都是朝着伏明的四肢與要害去的。只要伏明躲不過,這場比賽立刻就能分出勝負。
而就在冰刃即将重傷伏明之時,她拔劍而起。沒人看清她如何将冰刃擊落,只見到那柄烏木劍上,光芒突的亮起又暗下,與淡藍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緊接着藍色一點點消失,在最後的藍色黯淡下去之後,伏明也來到了林泠面前,高舉霜輝一劍劈下。
林泠躲閃不及,只能匆匆張開靈力罩護身。然而霜輝觸及靈力罩的瞬間,伏明将靈力灌入劍中再刺,靈力罩當場破碎。她抓住機會,狠狠一腳将林泠踢飛。
不過雖然伏明的攻擊一氣呵成,但林泠反應奇快。在被踢飛的時候,她當機立斷将長月插入地面增加阻力。一路刺耳的摩擦聲止住,她硬生生在擂臺邊緣停了下來。
可就算沒有掉下擂臺,林泠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去。她趴在地上,以右手肘支撐地面。與伏明同樣的白衣沾染上塵土又在地上拖蹭,早已殘破不堪。似乎是伏明那一腳踢狠了,雖然沒聽見她咳嗽痛呼,但滴落地上的血珠早已透露出她的傷不會太輕。
伏明走到她身前不遠停下腳步,只有兩人能聽清的聲音響起,“還要打嗎?”
回答她的,是長久的沉默。
不再多問,伏明轉身示意不遠處的裁判宣布比賽結果。可就在這時,驚變突生。她敏銳的察覺身後傳來極其可怕的氣息,怵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