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土錐轟然砸下,頃刻又散成砂石,巨大的震動讓四周的磚牆瓦礫都抖了抖,但卻似乎無人發現異常。想來應該是王喜布下了結界,防止有人誤入進而打擾。

塵煙散去,伏明所站的地方已經全部被土石覆蓋。王喜見狀,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上,得色幾乎掩蓋不住:“現在知道爺爺的厲害了?只可惜,你只能在地府裏後悔招惹了爺爺我了!”

說罷,他大搖大擺的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王喜身後的土堆中央突然被打濕、陷落,緊接着化為泥漿。

泥漿以異常可怖的速度開始擴大變成漩渦,然後從中間一分為二,手持碧落,毫發無傷的伏明從中緩步而出。

王喜此時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在原地瞪大雙眼喃喃道:“同階之下,水系功法怎可能與土系功法相抗衡,你到底是……”

“怎麽,你如何确定我與你同階?你很驚訝,以為我必死無疑?”

将手裏的碧落收回劍鞘,伏明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你這一招确實厲害,若是碰上別個,還真有可能會被你殺掉。”

“只可惜,你今天遇到的是我。”

看着氣定神閑的伏明,王喜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一開始明明與自己打的不分上下甚至略遜于自己的男子,為何能在最後輕易破了自己的絕技,突然仿佛變了一個人。

眼神掃到伏明手裏的劍,王喜突然頓住了。

那是一柄在修行界頗具盛名的劍。

“水系,碧落劍,你竟是林家的……!”

話還沒說完,王喜便突然覺得被一只無形之手扼住了咽喉,雙腳被帶離地面。

他艱難擡眼,卻見伏明言笑晏晏:“有些話是不能随意脫口而出的。”

感覺到咽喉越來越緊,憋得面色通紅的王喜掙紮片刻後全身一軟,頹然低頭。

松開禁锢,伏明走近王喜準備一劍結果了他。然而即将走到他面前時,他卻突然擡頭,一粒黑色的暗器從他嘴裏噴吐而出,直刺伏明眼睛。

可對不再束手束腳的伏明來說,這種偷襲不過是小把戲。以手随意拂開暗器,意料之中的,王喜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眼前。

“讓你看到了碧落,我怎麽可能還會讓你活着回去。”

伏明說完,不慌不忙的閉上眼,開始以靈力搜尋王喜的蹤跡。

……

這邊王喜轉眼已經逃到藥鋪附近的巷口,只差一點就可以回到藥鋪,看着近在咫尺的鋪子,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只要回到了存放凝露花的那間屋子,伏明再想拿捏他就難了。

想到這,他不自覺地露出陰險的笑容。破了他的絕招又怎樣?最後他還不是逃了出來?

正得意着,他突然覺得不對,前段時間他曾聽到有傳言說林家二小姐林岚卿因病在家休養,将會有很長的時間閉門謝客。

而剛才與自己戰鬥的有錢公子手上,不僅用的是林家的功法,他手上的劍似乎還是林岚卿的佩劍——靈劍 “碧落”。

靈劍認主,加之以林家這種大修仙世家也不可能讓此劍流落出去。那麽那個公子,只有可能是林岚卿僞裝的。

被宣布因病休養的林岚卿,如今卻意外出現在離林家不遠的城中集市上。直覺告訴王喜,林岚卿很有可能是偷跑出來的。

要是自己到時候找個機會去林家提供林岚卿的蹤跡,會不會得到重酬?想到這,王喜便覺得心髒狂跳不止,仿佛金銀財寶就在眼前。

然而等他回過神,卻發現離藥鋪只有一小段路的巷子,怎麽也走不完。

額角冒汗,他開始由快走變為狂奔。可無論他跑了多久,與藥鋪的距離卻依舊不變。

“怎麽會這樣!”

王喜面色鐵青,慌亂不已。

明明是早上的小巷,雖不靠近集市,但一定會有人活動的聲音。可現在,他什麽都聽不到,叫賣聲、交談聲、嬉鬧聲,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這條巷子,此刻靜的可怕。

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他停下腳步,疑惑地環顧四周。

“哦?終于發現了?”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王喜怵然轉身,只見一個清瘦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懷裏還抱着那柄碧落劍。

來人正是伏明。

見王喜恐懼中夾雜着了然的樣子,伏明勾起嘴角:“猜到了?也是,劍都被認出來了,怎麽可能猜不到。”

猜到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後,王喜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他臉上慌亂一閃而過,停了片刻谄媚道:“王喜有眼無珠,傷了林二小姐還壞了林二小姐喬裝出逃也要辦的事。實在是王喜之過。”

“這樣,您剛才給我的銀票我還給您,凝露花您以後只管來我們這裏要,王喜一分錢不收您的,您覺得如何?”

無視了王喜的話,伏明雙手環胸,似笑非笑道:“你現在覺得我最在意的,會是區區凝露花嗎?”

王喜聞言,臉上的笑容霎時僵硬下來,當即跪下痛哭道:“王喜方才妄想殺人越貨,不知您的身份,王喜罪該萬死,求您饒我一條小命吧!”

說到激動處,他“撲通一聲”跪下來,一邊哭嚎一邊往伏明的方向移動。

伏明就站在原地俯視着他,毫無反應。

當他移動到伏明身前數步時,左手握匕突然暴起:“修仙世家又怎樣?!想要我的命?就去死吧!”

深知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王喜出手即是全力一擊,在他手裏的匕首即将往伏明的脖頸上開個洞時,伏明動了。

左腿突然伸出橫掃,王喜躲閃不及,生生被拌了個趔趄。而在他失去平衡的一瞬間,伏明直接拔劍抹了他的脖子。

噴濺而出的鮮血在王喜眼前掠過,也噴到了伏明。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已經倒了下去,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他抽搐着,仿佛還想做無用的掙紮,可随着血液的流失,最終還是歸于平靜。而他眼中最後的畫面,是冷冷拭掉臉上鮮血,看着自己面如平湖的伏明。

……

倒地的王喜,脖頸處的血跡暈染開來。伏明卻熟視無睹,只是收起手中的碧落,看着身上的血跡,有些無奈道:“一開始安安分分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行嗎?這下倒好,命沒了,還毀壞那麽多地方。”

瞥了眼王喜的屍首,伏明本想轉身就走,但擔心他這一死,過段時間想再從察覺到異常的藥鋪掌櫃手上買凝露花就難了,于是打算趁現在回藥鋪買完所有凝露花。

為了防止有人從王喜的身上發現自己的痕跡,她将王喜的屍首以靈力毀滅,又找了家成衣鋪将身上的衣服換下,才去到藥鋪,将剩下的所有凝露花包圓。

不知是疑惑為什麽伏明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買藥,還是吃驚于她開口包圓凝露花的財大氣粗,掌櫃笑的有些僵硬,再三确認過後,才轉身去拿取花。

将厚厚一沓銀票交予老板,伏明從他手裏接過花便離開了藥鋪。這次她直接抄近道趕回府邸,再沒人攔路,很快到達。

一路上,伏明都在回憶除了與王喜戰鬥時被他認出自己真實身份,在教訓剩下的那幫喽啰時自己有沒有下意識露出“林岚卿”的戰鬥習慣,而他們又有沒有看出來。

越想就越急躁,伏明不知不覺回到府邸,她一把推開門,就與正在院中掃地的老妪對上了視線,大眼瞪小眼。

也許是用的力氣太大,老妪眼中的驚疑讓她覺得自己過于一驚一乍,她只好尴尬地笑笑,放慢腳步走進院子,剛走沒幾步,就在樹下看見了秦承楚。

只見他不知從哪弄來一張竹制躺椅,正悠閑地躺着小憩,身旁的桌子上還擺着點心和茶。

看着院子裏的兩人,聽着老妪掃地時的“沙沙”聲,微怒、擔憂、急躁。一瞬間,伏明心裏所有的負面情緒如漣漪般輕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與寧靜。

發現就發現吧,反正能換一張臉,就能換另一張臉。大不了就再“死”一回。

做完心理建設的伏明深呼吸後重重吐出一口氣,便準備回房間将所有整理好的草藥都一起拿出來,送到醫館煉血丸。

可當伏明從秦承楚身旁走過時,原本靜靜躺着的他卻突然開口:“你去了哪裏,一身都是難聞的味道。”

心知他說的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伏明淡淡開口:“沒去哪,只是找了些東西,不巧路上碰到了臭蟲。”

秦承楚聞言嘴角一勾,睜開眼睛坐起,招手示意伏明來自己面前。

伏明心中暗嘆,不情不願的走到他跟前:“幹什麽?”

秦承楚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盯着她,盯到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右手不自覺擦過脖頸去摸耳垂。

被盯的心虛,又着急拿藥材去醫館,伏明漸漸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幹什麽,沒什麽事我就走了。”

伏明說完,秦承楚終于移開了停留在她脖頸處的血痕的視線,似笑非笑道:“看來這臭蟲很兇,還會咬人啊。”

“……”

見她不說話,秦承楚輕笑一聲站起身來。那張讓人心動的臉驟然放大,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伏明仿佛都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你……”

被他突然的動作吓的六神無主,伏明剛想說什麽,秦承楚已經擡手撫過她脖子上的血痕:“記住,你可是承諾過要幫我找藥療傷的,不要随便一只臭蟲都能要了你的命。”

秦承楚的動作很輕,手撫過脖頸的瞬間,伏明覺得傷口癢癢的。而他說完,便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離開,留下伏明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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