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63章

◎對抗◎

皇帝因需修養極少來朝堂, 而君後更是因男子不得幹政的緣由,不得來朝堂。

兩人今日同時出現,季語白心裏微微一緊, 擔憂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她做寶座上起身,走下臺階,帶領衆臣行禮相迎:“皇上萬歲萬萬歲。”

“君後千歲千千歲。”

山呼的聲音快掀開大殿的屋頂蓋。

君後眼中含着蔑視牽着皇帝從大殿中間走過,離季語白越來越近,直到擦身而過,連個眼神也未給她。季語白心擔憂之餘,又深感哪裏奇怪。

他眼睛跟着君後的步子, 重新走上臺階。

寶座皇帝坐,而左邊是攝政王的位置。君後來了後,原屬于季語白的位置讓給了君後。

朝臣們同樣心裏打着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要勞動君後親自上朝堂。

君後擡擡下巴, 對身邊的奴才點一下頭。他身邊帶上來的奴才稻歲唱到:“諸位平身。”

季語白上朝半年之久, 首次與朝臣一般, 站在寶座下,她碎步走到鎮國公與周侍郎身前。

兩位輔國大臣,用極小聲音詢問:“攝政王,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季語白微微擰住眉,仰頭看向寶座上的高坐的人,随後收回目光:“不瞞兩位,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對外另外兩邊的張少卿和胡寺卿, 悄默默的投來詢問眼神, 季語白聳聳肩, 表示她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從季語白的角度, 可以看到君後身邊的稻歲與福貴分開站在寶座兩邊,福貴老神在在。而稻歲局促不安,盯着腳步的三寸地,不敢挪動步子。

君後輕咳了一聲,稻歲深吸一口氣,鼓起膽子:“皇帝年幼,感念諸位大臣,保國有功,事事躬親,特來感謝攝政王及在座諸位。”

季語白鬧不懂君後在賣什麽藥,順着稻歲的話,帶頭道:“為國盡忠,不敢言謝。”

群臣以季語白馬首是瞻,季語白說什麽,她們便跟着說:“為國盡忠,不敢言謝。”

稻歲又道:“然國之重擔,全壓在在座之肩上,朕感到羞愧。”

季語白眼觀鼻,鼻觀心道:“皇上言重,分內之事。”

“皇上言重,分內之事。”

稻歲在君後眼神催促成為,聲音帶着幾分顫抖道:“諸位愛卿都是忠臣。但,朕也不能在躲避重擔,決議從即日起,朕會與君後上朝聽政,為國分憂。”

此話說出,滿朝文武皆驚!

君後是打算挾天子以令諸臣!

此舉嚴重違背後宮不得幹政祖制!

四位輔國大臣及衆臣不約而同将目光落到季語白臉上,詢問,這是你同意的?

季語白搖搖頭,一臉懵逼:我也是前一秒剛知道。

她前幾日就想過,君後此人目光短淺,自私淺薄,有他在皇帝身邊會教壞皇帝。這樣想還沒過多久,果真驗證了。

君後臨朝聽政,郦朝從未存在過。

前朝倒是出現過一例,直接導致亡國。是以,本朝開國皇帝,立下後宮不得幹政的鐵律。

這點君後自然是知道,而他卻還如此做,無非是仗着先皇只有宮玉珠一個女兒,而宮玉珠年幼容易唆擺。

君後上朝那刻,就完全站在了季語白對立面。

顧忌着他是宮玉珠嫡親父親,該如何處理,便變得極為棘手。下手過重,難保宮玉珠長大後不會秋後算賬,下手太輕,君後得不到應有的懲戒,以後更加膽大為之,擾亂好不容易有起色的朝綱。

季語白心知,君後之所以搶在這個時候聽政,賊心昭然若揭,想幹涉科舉,保自家兩個不成器的侄女通過科舉考試。

上次封的兩個蔭官尚還不能堵住他的胃口,他所圖的是整個朝堂的權力,或者說,是郦朝的至高皇權。

季語白很後悔一直忙于朝政,忽視了宮玉珠的管教,以致君後有了可乘之機。

“後宮不得幹政,請皇上收回成命。”宗人府的宗令一直沒什麽存在感,這次他是最激動的。

再怎麽披着皇帝的皮子,衆人又不是孩童,自然也知這是君後想臨朝聽政。而男子臨朝聽政視為亡國之兆,作為皇親國戚的集聚地的宗人府最害怕的便是亡國。

郦朝繁榮昌盛,她們則是高枕無憂,錢權都有的皇親國戚。郦朝亡了,最先慘死拿起給叛軍祭旗的就是她們。

有了她帶頭,四位輔國大臣想到什麽同時邁出一步,請求道:“請皇上收回成命。”

群臣聲音潮湧而上:“請皇上收回成命。”

君後側身推了推寶座上的宮玉珠,她從迷糊中醒來。君後低語在宮玉珠耳旁說了些什麽,宮玉珠看向底下衆臣,知道對方在反駁自己的話,很是生氣,站起身指着臣下的鼻子:“朕乃天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們都得聽我的。不然就拉出去,通通砍掉腦袋。”

鎮國公擡起眼,看向這個暴躁而任性的皇帝,眼底流出深深的憂慮。她轉頭與其他三位大臣對視,從對方眼中讀到了同樣的信息。

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宮玉珠五歲多,馬上六歲。這性子若不能改,危害甚大。

而她性子的成因,有一部分是因為君後的教導。

鎮國公忠貞不二,背脊挺得筆直:“皇上此事,關系郦朝國運,萬萬不可,請三思。”

宮玉珠正發脾氣,見鎮國公第一個冒出頭,大聲訓斥:“來人,鎮國公以下犯上,拖出午門斬首。”

朝政變局之下,總有幾個要流血的大臣。

除去季語白之外,鎮國公便是諸臣之首。不能拿季語白開刀,拿鎮國公開刀也成。

宮外的侍衛們一動不動,倒是君後身邊的侍衛相互看眼,在君後咳嗽聲的暗示下,快步走上前擒拿鎮國公。以鎮國公的神力,自然可以掙脫,不過她什麽都沒說,将官帽取下擲地上。

大聲啐罵:“禍國妖後,害國誤民。”

周侍郎、胡寺卿、張少卿面面相觑一眼,從對方眼中讀到了堅定,同時站出身走到鎮國公身邊,攔住近衛,取下官帽放在腳旁:“鎮國公乃國之棟梁,斬之會動搖國本。”

宮玉珠看着與自己作對的臣子,臉色很難看,負氣道:“這皇帝當得一點都不好玩,你們都不聽我的話。還不如攝政王的戲法有意思。”

“既然你們都不聽話,來人将這幾個人一起拖出午門斬首!”

這一次的震驚比君後臨朝還讓衆臣無法忍受。

自董相之亂後,朝臣中的蛀蟲奸臣全都剔除了,剩下了都是良臣美将,是郦朝的肱股之臣。以往有季語白管理朝政,衆臣和和美美不覺有問題。

這次,她們首次開始正視宮玉珠這位幼年皇帝。若,她真的當政了,依着性子聽信妖言妖語,随意處置臣工,那真是可怕的比董相亂政更為可怕的災難。

滿朝文武悉數跪在地上:“請皇上收回成命。”

宮玉珠面露不解及憤怒:“朕乃天子,你們為何都不聽我的話。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裏,革職查辦,通通革職!!!”

君後大約見鬧得差不多了,伸出手去拉宮玉珠的袖子:“珠兒快些坐下,別任性。”

宮玉珠甩開君後的手:“君父,你說整個郦朝我最大,分明是騙我。你看她們一點都不聽我的話!這皇帝當得太沒意思。”

君後臉僵了僵,臣子們在季語白手上跟小綿羊似的,叫她們往哪走就往哪走,輪到他們的時候就成了長滿豎刺的刺猬,一碰就炸開尖利的刺,能刺破人皮膚。

“她們是欺負你年齡小,你長大了,她們就會聽你的了!”

宮玉珠冷冷的哼了一聲:“那等我長大了再來上朝,明日您別大清早的來宮中叫我起床了。”

她看眼一言不發的季語白,朝着季語白露個滿意的笑臉:“還是哥夫好,給我好玩的戲法,還替我管理朝政。君父,您風燭殘年了,合該好好休息了。”

君後臉黑了幾個度。

陶香名給他出主意,讓他帶着宮玉珠上朝震懾季語白,好叫她知道誰是主子,誰是臣子。

臣子該替主上分憂,而不是添堵。

這次來朝後,直接找了個沒臉。

“行了,皇上收回剛剛的話吧?”

“不行!君後不說說過麽,朕乃天子一言九鼎。我說過要斬殺輔國大臣,就必須給斬了,不然損害威信,以後誰還聽我的話。”宮玉珠天真而殘忍的說道。

朝堂僵持下來。

皇帝要斬殺忠臣,不肯退步,君後騎虎難下無法勸動。

季語白裝雕像,不言不語站着不說話。

而朝臣們、近衛們急的腦袋快開瓢,焦急等待一個結果。

四位輔國大臣、鎮國公、周侍郎、張少卿、胡寺卿将官帽都摘了,扔在腳邊,一臉無懼無畏的挺立如松柏。

眼見情況往不可控的方向跑去,宗人府宗令一馬當先,走到季語白跟前,行禮:“請攝政王主持朝政。”

這話如天将甘露,衆臣的嘩啦啦的焦慮有了宣洩的口子。

“請攝政王主持朝政。”

君後的臉再次黑了幾個度,仿佛被季語白當衆扇了兩巴掌。宗人府代表的是皇親國戚,也就是宮玉家宗室的力量。

而朝臣們代表的是民心。

宗室和民心皆歸于季語白,相當于,季語白架空了宮玉珠的權力。

君後緊緊攥住拳頭,無能狂怒,卻又不得不忍住。

他心底悔得肝腸寸斷,他自己将臉給丢到季語白腳下任她踩進爛泥裏。

季語白擡起清冷的臉,語氣沉穩大度,對着福貴道:“皇上累了,扶皇上回寝宮休息。”

接着對皇帝道:“您先回去休息,臣替您處理這些事。等處理完了,給您變新的戲法,怎麽樣?”

宮玉珠一聽臉上笑開懷,接着又忍住道:“兩個。”

季語白哄道:“您是皇帝,都聽您的。”

福貴帶着宮玉珠離開。

君後自覺沒臉忍氣吞聲也起身打算離開,稻歲過去給他拍拍衣裳,他滿臉不悅從臺階上走下來。

季語白嘴角一勾:“請留步。”

接着季語白對着宮廷侍衛道:“君後年歲見漲,宜頤養天年,将他送去宮外皇莊別苑修養,吃穿用度照常!”

君後聞言鐵青的臉炸開,聲音像一支箭劃破長空,眼睛瞪得圓圓的:“你,你,你!你要軟禁我!”

季語白抿住的嘴微微張開:“君後慎言,本王是請您修養身體。”

君後沖到季語白身前,揪住她的衣領,逼視:“本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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