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科舉舞弊◎
季語白耳尖暈開紅, 自黑|道:“這種圖還需要偷着看嗎不得拉着張大人一起欣賞!”
“哈哈哈。”張少卿道:“宗人府的奏章攝政王看了嗎?”
“剛看完。”季語白将紙張揉成團,胡亂塞進袖子裏。
張少卿拿出又一份奏章,攤開來:“宗人府上了兩份奏章都是向我們要錢的, 國庫空虛,我們錢袋子幹癟哪有閑錢給她們!原以為給了年宴讓她們做,能讓她們收心,現下看來,人心不足蛇吞象!”
季語白眼皮微微蓋住,接着緩緩掀開:“直接批複國庫緊張,無錢。”
張少卿擔憂:“她們不會鬧什麽幺蛾子吧?”
季語白将奏章蓋好, 放在一旁:“宗人府不敢!當初董相打壓皇權,差點将皇權傾覆了,這麽嚴重的事宗人府都沒發過一個诏令控訴董相。可見她們是欺軟怕硬的!”
張少卿:“我們強勢她們便弱勢。”
季語白:“正是如此,她們來要錢不過是有種多搞一分錢都是賺來的心理, 并不是真缺錢, 而是試探我們底線。”
張少卿眼睛發光, 朝着季語白行禮:“受教。”
季語白從一摞批閱過的奏章中, 抽出一份,遞給張少卿:“山東總督參山東知州科考管理不嚴,考題洩露,已有多名學子們集結狀告湖廣知州徇私渎職。”
張少卿看了少許:“這是兩年前的事情,那山東知州是董相的人,這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季語白道:“科考選才旨在将飽學之士收歸朝廷使用,這樣的徇私舞弊絕不能再次出現。勞煩您親自跑一趟刑部督辦此事, 令刑部大張旗鼓的徹查湖廣知州徇私舞弊, 如果證據确鑿不需向上彙報, 山東知州直接在當地菜市口斬立決, 以安撫民心。已考取功名但确定舞弊的考生,立即革除功名,永不許複考。”
官員犯罪需要呈報上級批複處理,不能直接行邢。
張少卿沉吟:“這不符合程序。”
季語白:“符合民心啊!”
張少卿愣了一下,立刻勾起笑臉:“攝政王高見,這事拖了這般久,學子們怨氣早已盈滿,不如用重法肅清科考舞弊案。一則安撫當地學子們的心,另一則表明朝廷态度,絕不允許徇私舞弊一事。三則開春科考在即,也是震懾參與科考的官員學子不得動歪心思。”
“扣扣”禦書房有宮奴進來,季語白偏頭看去,是君後身邊的人。叫不出具體的名字,但是臉熟。她心裏不太爽利,這個時候來找她,十有八九是為宮玉桑的事情。
很不巧,她現下最煩的就是談宮玉桑的事情。
張少卿告退。
“攝政王千歲千千歲。”宮奴上前谄媚行禮。
“不必多禮。”季語白繃緊了臉,抽出一本奏章埋頭處理,不大理會人。
“君後邀您過去敘敘話,不知您是否有時間。”宮奴低頭哈腰。
季語白啪的蓋上奏章,宮奴吓得一抖,她皮笑肉不笑道:“馬上去。”
畢竟是長輩,季語白不得不應付一二。
在宮奴帶領下,她七轉八轉來到君後寝宮。君後尚未冊封太君後,一直住在原來的寝宮,季語白來得少,不太熟路線。
雙方見面,不真不假的開始寒暄幾句。
“桑兒不懂事,辦事沒輕重,讓攝政王煩心。我派人過去傳了話,命他待在惠和苑好好反省!”君後從陶亦蕭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
雷聲大雨點小的把戲罷了,季語白哪能不知。她不痛不癢的附和:“君後費心了。這事過去了,我沒放心上。”
君後掩嘴直笑,眼睛溜溜的看向季語白:“攝政王大度。”
就當季語白以為君後還會談宮玉桑的事情時,君後轉了話題。他捏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道:“滿朝文武都在誇獎明年的科考辦得好,攝政王幹了件得民心的好事?”
季語白腦子轉起來,君後為何忽然提科考。這事跟宮玉桑騙她的事風馬牛不相及。她按兵不動:“都是皇恩浩蕩,這事是四大輔國大臣一同商量,我并未做什麽!”
“攝政王莫要謙虛,這事是你一力促成。先皇眼光高,沒看錯你!”君後給季語白戴上一頂高帽。
君後不可能叫她過來就是為了誇她幾句吧?
她可沒那麽天真,繼續裝傻道:“先皇厚德,給我這等無才之人賜位。我也不知道哪裏做得好,哪裏做得不好,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一方裝傻,一方試探。
這樣下去不會有結果。
君後悠悠喝了幾口茶,眼底盤算着什麽,她放下茶杯,眼睛精光在季語白身上掃射,頓了頓,道:“這次主考官攝政王打算選誰?”
季語白再是遲鈍,也明白過來。君後這麽關心科舉考試,是想做點什麽。她打官腔道:“還未确定下來。”
君後眼中劃過一抹厲色:“文武考的考題拟定了嗎?”
季語白搖搖頭:“沒有。”
君後視線一寸寸在季語白臉上勾勒,眸中蓄積愠怒,似乎明白了季語白是條泥鳅,捉不住。他撕開了外表漂亮的僞裝,漸漸顯露這次的真實目的:“有件事,君父想請你幫個忙。”
季語白眼光微微閃動,誠懇道:“能幫的我一定不會推辭。”
下一句,不能幫的,找我也沒用。
君後拿起茶杯,小口啜口茶,緩緩道:“我陶家有幾個不争氣得到侄女,她們也想參加這次的科考。不知攝政王能否指點個一二,助她們順利考上。”
君後想讓季語白幫陶家徇私舞弊!
陶家那幾個侄女,季語白早有所耳聞,文不成,武不就,仗着君後撐腰,學了一身壞毛病!
季語白心中升起不忿,若特權之人都這樣弄,考科舉失去公平機會,朝不朝,民不民!這叫貧寒學子們如何出頭!叫那些寒窗苦讀的人,如何不心寒。這樣的做法,比董相的做法更為低劣!
她虛以委蛇道:“我打小就不愛學習,肚子裏沒幾滴墨水。別誤了她們。”
君後又請求:“你對朝堂了如指掌,指派幾個人來教教她們吧?”
這是希望季語白将主考官介紹給陶家侄女們,季語白哪能不知心思,便道:“翰林院有位老翰林,姓旬。是位先皇時期的探花郎,學識人品一流。”
這位旬翰林與她學識同樣響亮的就是她的性格,剛正不阿,鐵面無情。
真要送陶家幾個侄女過去,還不得被扒了幾層皮出來。
看似是季語白在為君後推薦人,其實是委婉拒絕。君後手指掐到肉裏,看向季語白。一張清冷的臉,眼神幹淨堅定,是個非常有主意的人。
前有董相之禍,君後不敢太得罪季語白,便在臉上扣出半錢笑:“你推薦的人總沒錯,這事我跟她們商議一番,再做答複。這跟你聊的投緣,不知不覺過了這些時候。耽誤你的事了吧?小柳,送攝政王回去。”
季語白脊背挺直行禮離開。
前腳剛走出君後寝宮,君後便面目猙獰,拿起手邊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砸出碎花瓷片!!!
一直躲在房後的陶香名趕忙走出來,對着旁邊戰戰兢兢的宮奴招手:“把東西收拾一下。”接着拉着君後坐下:“弟弟,這是做什麽?季語白還未走遠,聽到了怎麽辦!”
“這個不識擡舉的東西!”君後啐罵。
“消消氣,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正經!”陶香名規勸着,又遞來一杯茶:“桑兒欺騙季語白的魚頭箭一事爆出來了,季語白看起來氣的不輕,兩人好像生了嫌隙。我們唯一依仗的是攝政王,萬一她這個時候被其他人勾了魂,豈不是于我們大大不利!”
君後拿着茶杯往桌上一頓:“小孽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姐姐,你說該怎麽辦呀?”
陶香名眼中閃動着微光:“上次不是跟你提過麽?把亦蕭送給攝政王當貴妾,以後兩兄弟凝成一股繩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君後皺了皺眉頭:“桑兒還懷着孩子,此舉太傷他了吧?”
陶香名輕輕一笑:“女子三夫四侍屬正常,況且那攝政王府上還有數十個侍君呢!他要受傷,早就傷透了吧!”
君後豁然開朗:“你安排亦蕭常去攝政王跟前走動走動,培養培養感情。現如今攝政王今時不同往日,事事多注意點。”
陶香名目的達成笑得合不攏嘴:“亦蕭是個懂分寸的。等亦蕭跟了攝政王,朝着她吹些耳旁風。還怕攝政王不幫侄女們通過科考謀官職嗎?”通過科考得到的官職能優先提拔晉位,而皇上蔭賜的官幾乎無升官的希望。
君後神色微微收斂,鄭重其事道:“還有一事,平陽公府與皇室有個秘密叫青衣令。知道了這個秘密就能控制住平陽公府為我們所用,你細細交代···”
燭火搖曳,兩人埋頭商量起來,一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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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季語白從君後寝室出來,不知不覺的就往惠和苑走。走到院門口,擡頭一見惠和苑三個字,跟見鬼死的跑回禦書房,瘋狂處理公務,太陽落山了,就挑着燈處理。
不眠不休,好像這樣就能将宮玉桑趕出腦子。
福貴伺候在旁,不停的打哈欠,眼睛微微一搭聳,閉上後再也沒有睜開。
季語白揉揉酸脹的脖子,越過門檻看向天空,一輪月亮挂在上空。
月光鋪散滿地,地上泛着銀光。
“咚咚咚”一連串的撞擊聲。
季語轉頭看向睡着了摔地上的福貴,一臉懵逼,心裏好笑:“累了就去休息。”
福貴從地上爬起來,整整衣裳,問:“奴才先送攝政王回惠和苑再休息。”
“禦書房有軟塌,我在這裏睡。”季語白說道,福貴不知道宮玉桑和季語白之間發生的事。她也沒臉逢人就說,自己被宮玉桑給耍騙了,丢人現眼!
福貴也沒多想,誇道:“攝政王您是我見過最勤奮的主子了。”福貴走到屏風後的軟塌,不知從哪裏抱來幾床被子,開始鋪蓋。
“你就跟過兩個主子!拍馬屁就少來!”季語白站起身活動一下身體,揉揉有些脹痛的眼睛。疲憊一下子從四面八方襲來,今天一天她都沒休息。
因為只要一休息就會想起宮玉桑。
季語白在福貴伺候下褪開鞋襪,掀被上|床。一股幽幽的香味混合着些許藥味鑽入鼻腔,季語白猛地掀開被子,問向在地上打地鋪的福貴:“你這被子哪裏來的?”
福貴停下手中動作,不解轉頭:“傍晚時候,紅竹公子送來的呀。”轉回頭,鑽進剛鋪好的被窩裏。
宮玉桑真是陰魂不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