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7章

◎惑心◎

“我要散步。”季語白急忙比劃了一下手勢。

牛大娘眼睛噴火:“我聽不到。”

“···”季語白考慮到宮玉桑還未走遠,她太大聲了豈不是告訴對方自己在偷聽麽,多尴尬,她踮腳伏在牛大娘耳旁,對着耳洞說道:“我要散!步!”

這位牛大娘對自己身份三緘其口,可季語白隐約猜到,她是季國公也就是這具身體的母親派來的捕她回去的。她很想知道,季國公府是沒人了嗎?為啥派出的人,又老又聾,交流起來廢嗓子。

“跟我走,別亂跑,這荒郊野外的有不少野物,到了晚上會攻擊人,落單了會吃的骨頭渣滓都不剩。”牛大娘臉色蓄積暴風雨。

季語白心裏送出兩個字呵呵。

她是三歲小孩呢,拿這種事吓唬她。為讓自己舒心,她捂住嘴,張開眼睛,一副被吓到的樣子。她對着牛大娘耳朵道:“等會辦點事馬上回營。”

牛大娘臉色緩和:“那別走遠了。”

季語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上面是幾張小酥餅,塞給了牛大娘:“這個好吃。”轉頭邁步往小廚房走,小廚房在設在營帳外,篝火的旁邊的位置。

剛走出幾步,手腕子被拉住。

牛大娘手接過酥餅,面無表情指了指季語白營帳的位置:“要快點。”

季語白用口型道:“好。”

“快去快回。”說完便飛身翻上營帳,立在高處,其意是她看着季語白,叫她別亂跑。

季語白哂笑,轉頭離開。

篝火旁歡聲笑語,載歌載舞,歡快的聲音敲打着耳膜。

小廚房的聲音就被淹沒聽不到了,她不得不靠近些,躲在小廚房營帳後。

“殿下,這些事交給我們來做就好。您那天天都沒亮做出的粥,驸馬吃了後,也沒說您一句好。”青竹憤憤不平。

季語白心尖微微一顫,那粥是宮玉桑趕早做的,她舌頭在口腔裏點了點上颚。

“行了,幫我搭把手,舀勺清水過來。”宮玉桑聲音柔軟清脆。

“普天之下只有皇帝和君後吃過您的手擀面,驸馬那德行真不配。”青竹嘟嘟喃喃。

季語白暗道,青竹可真夠牙尖嘴利。

“青竹謹言,你再如此胡說,我只能将您送回皇宮重新調教了。”宮玉桑說。

“哦。”

小廚房鍋碗相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透過帳篷布傳到季語白耳中。但由于篝火那邊不斷爆發嬉笑聲,小廚房的聲音變得模糊了,季語白不由的貼近了耳朵,身體的影子印在的營帳上。

宮玉桑目光往營帳上那團黑影上一掠,眼眸深沉不見底,飛快挪開。

他頓了頓,字句緩慢,仿佛在口裏經過多番浸潤:“從前那些是是非非暫且不論,如今我即嫁予她為夫。以後她便是我的天,是我此生的唯一。若她疼我愛我,那是我命好,若她厭我棄我,那是我做的不夠。”

“何況她是我肚子裏孩子的母親,時間長了,總會看在孩子的面上憐我幾分。”

這番話說得卑微又動情,連季語白都忍不住勸他千萬別這樣想。

妻主好她才是天,妻主不好那就是蒼蠅,活該一巴掌拍成醬泥。

“您以後還是少看些男德男誡吧。”青竹幽幽說道,不一會,他又開口:“您···有句話我問出來,您別生氣。”

“說吧。”

“景園小築那事,您···真的能放下?”青竹小心翼翼的問道。

外面季語白聽到這個問題,不由提起十二分精神,因為這件事也是困擾她的事。她很想知道,宮玉桑對這件事的看法,青竹問了個好問題。

宮玉桑嘆口氣:“放不下又能如何?”

季語白眼睛暗了暗,宮玉桑并非喜歡她,只是礙于夫妻關系不得已,這讓她心裏有些不得勁。

宮玉桑繼續說道:“我去找母皇請求撤銷聖旨,她讓我接受。一則是我婚前失貞無法再嫁鎮國公府。二則董丞相勢力強大藩王坐山觀虎鬥等着撿便宜,母皇權力式微,需得一方勢力支持,鎮國公府和平陽公府只能二選一。”

“那您對莫小公爺和驸馬你更傾向哪個?”青竹聲音僵硬得有板有眼。

篝火那裏喧鬧的聲音一波高過一波,季語白的心思都花在聽清楚上,并未察覺青竹的音調奇怪。

她緊張的繃直了脊背,認真的聽,只覺得青竹句句話問到了她心坎上。

“兩人我都見不多,論感情深淺都是一樣。只聽聞莫小公爺才情出衆,而驸馬纨绔無德,婚前自然心裏是傾向莫小公爺。”宮玉桑說得誠懇:“婚後一段時間沒有機會相處,也談不上有什麽感情,只是這幾日相處後,我發現驸馬沒有外界傳聞那樣不堪,神情清明不混沌,氣質超然,面對男子的勾搭也都無視。現在我自然更傾向驸馬。”

“她裝的吧?”青竹不屑。

“她在外漂泊一段時間,瘦了一圈,吃了不少苦,興許是懂事了,雖然她以前走過錯路,但你不要歧視她。”宮玉桑說道。

差點被這句話梗死,季語白深呼吸好幾口氣,那種梗硬的感覺才漸漸地壓下去。

“吃苦也是自找的,苦不死她!您何必非得大老遠的出來找她!”

青竹的語氣令季語白不舒服,不過這事季語白也想知道,按理說兩人成婚了,還有了孩子,平陽公府就是板上釘釘站隊到了皇帝這邊,宮玉桑犯不着出來找了。

宮玉桑沒有回答,紅竹替他回答了:“你該知道上京城現在傳言有多難聽,什麽未婚先孕,什麽不守夫道,蕩夫什麽的市井流言層出不窮。殿下日日受人指指點點,唾沫星子快淹死他了,不如換個環境出來走走寬寬心。”

這話出來,季語白的心揪了起來。

當時逃離時,只管自己活命,并未想到此事對宮玉桑會造成多大的負面影響。她心裏泛起淡淡的愧疚,接着不動聲色離開小廚房。與此同時,膈應季語白好幾天的事情,像一陣煙霧漸漸散開不少。

或許宮玉桑是真不計較之前的事了吧。

小廚房內,鍋子裏咕嚕開出水泡花,面條在裏面翻滾。

宮玉桑眼睛輕輕一瞥,看到印在營帳上的影子已然消失。他用漏勺撈出面條,落在碗裏,澆上肉沫,撒上幾根蔥花。

一碗油亮噴香的面條出來,他道:“送去驸馬營帳。驸馬要問起我,就按我教你的話回答。”

青竹:“是。”

次日,紅竹和青竹給季語白送來粥和包子。

季語白舀了一勺咽下肚子,發覺和昨日的口感一樣,她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殿下,吃過了嗎?”

青竹行了個禮,語氣帶着不明顯的沖:“還在營帳休息,到馬車上再吃。”

紅竹拉了拉他的手,讓他謹言慎行。

季語白心裏明白幾分,宮玉桑大清早做完早飯又去睡回籠覺。接着季語白看眼青竹,他臉上寫着對季語白的不尊不重,昨夜在小廚房青竹沒少沖她。她面色結上寒霜,唇齒輕起:“青竹不敬主上掌嘴一百,紅竹執邢!”

青竹聞言錯愕,眼睛驀的瞪大,嘴巴哆嗦:“我是殿下身邊的貼身小厮。”

紅竹同樣驚訝到,只不過他比青竹穩重立刻拉着梗着脖子的青竹,跪下求情:“青竹年少,驸馬恕罪。”

季語白閑情逸致的舀粥喝,并未理會跪在地上的兩個青竹和紅竹,道:“青竹,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便不多做計較。”

青竹不服氣:“您說。”

季語白張口道:“豬八戒在天上叫天蓬元帥在下叫什麽?”

青竹對季語白的問題不明所以,想也不想道:“在下叫豬。”

身旁的紅竹先反應過來,悶笑出聲,很快閉上嘴巴。

青竹懵懵懂懂,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臉皺起來,一臉倒黴相。

“行了,起身吧。”季語白耍了青竹,心情好多了。

這次她也只是小懲大誡。

喝了口粥,她心裏又想另外一件事,宮玉桑是做完了早飯又去睡了個回籠覺。他還懷着孩子,自己受累也要給她照顧,被這麽關心,季語白有些不知所措,她道:“他幾時能醒?”

“半個時辰的樣子。”紅竹回道,聲音沉穩。

季語白舀了一口粥送進嘴裏咽下去,接着又問:“殿下孕期,除了嗜睡還有其他不适症狀嗎?”

“還會有嘔吐和乏力的症狀。”青竹剛被耍氣勢上矮了大截,明白季語白不好惹,只敢悄悄的往下撇了撇嘴:“殿下身體原本就不好,懷胎後身體虧虛的更為厲害。”

“太醫開了藥麽?”

“是藥三分毒,殿下怕影響胎兒,能扛就扛了,至今沒用過藥。”紅竹說道。

說不出什麽滋味,反正就是感覺心裏酸酸的。她想讓宮玉桑別給她做吃食,多多休息,可前幾次拒絕,惹得宮玉桑更為傷心。

于是沉默下來。

吃罷早飯,季語白放下勺子。

出營帳走走,離到上京城還有半天時間了。

營帳外空氣新鮮,早起的兵将們嘻嘻哈哈的聊着,好像談論蒙校尉說的季語白娶了宮玉桑斷了仕途吃軟飯之類,但見到季語白,便會放下手中的活計停住攀聊給她行禮請安,待她離開後才繼續。

季語白聽得不清楚,獨自逛了幾圈,不知不覺的走到宮玉桑營帳外。

早晨的風帶着夜晚的涼吹拂在臉頰上,鑽入毛孔,爬上腦袋。

她站在這裏幹嘛?

有些落荒的往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剛動腳,營帳乳白門簾掀起了來,獨屬于宮玉桑的馨香在封閉的空間經過一晚上的沉澱,濃郁而好聞。

“驸馬?”青竹詫異的嚎了一嗓子。

一陣一陣懊惱席卷了整個身體,像過年拍糍粑似的一錘一錘将這種情緒砸得瓷實。

她破罐破摔想,尋個撇腳理由離開便是,便說是,散步偶然路過。

話從喉嚨裏爬出來,當她見到宮玉桑一臉笑盈盈的起床,小鹿似的眼神中含着甜蜜的感動,朝她望過來時,季語白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她将話咽了回去,道:“早。”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誰能忍心傷害對自己好的人呢。

“正有事找驸馬呢。”宮玉桑趕上前,一席柔軟濃密的頭發還未挽起,松松垮垮的散落在身周,帶着幾分起床的懶散,聲音恹恹的,溫柔缱绻,說不出的勾魂奪魄。

季語白眼中帶着迷茫,心想,宮玉桑真像只吸食魂魄的妖精:“什麽事?”

“蒙校尉手下人在水荷鎮你曾住過的房間牆壁中發現了這個。”宮玉桑攤開掌心,裏面躺着一枚折斷的鐵箭頭:“根據周圍的百姓說,那日有看到不少黑衣人出沒,但沒多久就走了。”

這箭頭名為魚頭箭,寒光淩冽,形狀如魚頭。裝在箭弩之上,飛行猛烈,用于射殺主将的箭頭。中箭後難以拔出,必死無疑。

季語白從迷惘中瞬間清醒,她前腳走,黑衣人後腳就碾了上來,以為她在屋裏就直接朝裏面射箭。

到底是誰與她有如此深仇大恨,

非要致她與死地!

作者有話說:

本章二十四小時內,掉落一百個紅包。希望喜歡本文的大可愛們踴躍收藏,要茍鞭腿收藏了(貓貓合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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