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珊讓李廣泉先進去, 她停在門口,語氣緩和些,“這事你們來找我是一點用都沒有, 于東陽要不要給你兒子捐骨髓, 那是于東陽的事。不用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對你兒子一點好處都沒有。”
說完,徐珊便進屋關了門。
這事徐珊是真沒法勸于東陽該如何, 小孩确實可憐, 但袁正宇和李麗也确實可恨。換位思考,如果她是于東陽, 真做不到以德報怨。
進門後兩分鐘,徐珊便聽到下樓的腳步聲,這才往客廳走。
“我下午回來時, 他們倆就在這裏了,好說歹說都不聽。”嚴彪哼了一聲。
徐珊坐在單人沙發上, “這事就看于東陽自己了,他答不答應, 我都能理解。既然袁正宇願意和解, 那我們明天就去接人吧。”
嚴彪點頭說了句好, 目光移向李廣泉, “廣泉, 我聽于玲玲喊李麗表嬸, 他們還是親戚?”
“我不知道。”李廣泉答完立馬轉頭看姐姐,“我和于玲玲真不熟, 不知道她家和袁家有關系。”
徐珊微微笑下,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晚飯徐珊簡單下了面條, 吃完後,他們便各自去休息。
袁家,袁正宇已經出院,他坐在床上,皺着眉頭。
“于大寶呢,你找了沒有?”
李麗點頭,“我就是去找了于大寶,沒有找到人,才去找徐珊。”
“狗雜碎一個,他現在肯定是想看我倒黴,故意躲開。”袁正宇用力拍下床,卻扯疼自己的傷口。
“那我們怎麽辦啊,醫生說就磊磊情況越來越不好看了,要是再拖下去,就沒救了。”李麗面容憔悴,袁正宇有多喜歡兒子,她心裏清楚,要是沒了磊磊,他們雖然還能生,可萬一沒生出來呢。
誰都怕不确定因素。
李麗小心翼翼地擡頭去看袁正宇,試探問,“要不,你明天去求求東陽吧?”
“讓我去求可以,但你覺得能有用嗎?”袁正宇雖然和大兒子不親,但大兒子的脾氣他是很了解的。
他一開始就沒想着求大兒子有用,所以才會故意派人去找于大寶麻煩,為的就是大兒子的沖動行事。徐珊說的指使混混打架,他一點都沒放在眼裏,讓他想不到的是,徐珊竟然知道他偷稅的事。
不然,他才沒那麽容易妥協。
李麗想到一直倔強的于東陽,絕望地低下頭,抹淚說,“那可怎麽辦啊,磊磊才那麽點大,我們可就他這麽一個兒子。”
“別哭了,你讓我想想辦法。”袁正宇聽得心煩。
李麗不敢再多說,走出卧室,到客廳時看到于玲玲,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于玲玲來江城是想找李廣泉的,沒想到要聽李麗說那麽多的煩心事,她對于表弟的死活并沒有感覺,坐了一會兒,便借口上樓睡覺,只留下李麗一個人在客廳哭。
哭聲哽咽,斷斷續續,幸好不會有人聽到,不然多半會以為是鬧鬼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徐珊三人就到警局接于東陽。
于大寶比他們早到十分鐘,已經替于東陽把手續辦好,等于東陽結束口頭教育,就能回家。
四人站在警局門口,徐珊和李廣泉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
李廣泉拿楓樹葉替姐姐扇風,“縣城太熱了,好想快點回家。”
“等于東陽出來,我們就能回家。”徐珊也想回李家村。
在李家村,白天只要不出門,電風扇都不怎麽用得到,晚上睡覺還得蓋被子,涼快得很。
不過,他們先等到了袁正宇夫妻。
“喲,幹嘛來啦?”于大寶眯眼微笑,嘲諷問。
袁正宇直接略過他,走進了警局。
“呸,看你待會怎麽求我。”于大寶往邊上站了點,他日日祈禱,總算看到袁正宇要倒黴了。
徐珊站了起來,和李廣泉說,“我們也進去吧,不然待會在警局裏打起來,就不好看了。”
兩人先進了警局,于大寶和嚴彪才跟上。
徐珊剛走到大廳時,就看到于東陽由蔡騁帶着走出來,忙拍了下嚴彪和李廣泉的胳膊,兩人會意,過去擋在于東陽左右。
于東陽在警局待了幾天,胡子邋遢,眼皮底下浮了厚厚的黑眼圈,看着就沒什麽精神。
等出了警局大廳,袁正宇大吼一聲于東陽。
徐珊他們才停住,回頭看向袁正宇和李麗。
“東陽。”李麗語帶哭腔,“不管怎麽說,磊磊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恨我們兩個,就不救自己的親弟弟啊。”
于東陽抓了把頭發,癢得難受,心情便不好,“李麗,當初你哄着袁正宇把我趕出袁家時,不就是因為你那個兒子嗎。當初因為他的出生,袁正宇讓我滾,現在他要死了,又要我去救。李麗,你覺得這天底下有那麽便宜的事嗎?”
他說得不快,眉頭緊皺着。
确實,他覺得小孩無辜,可生小孩的大人并不無辜。
“這麽說,你是要見死不救了?”袁正宇面色陰沉,他腦袋上還包裹着繃帶,看着狼狽的很。
于東陽微微挺直了身板,“嗯,不救。”
李麗一聽這話,瞳孔驟然放大,往後踉跄一步,摔進袁正宇懷裏。
袁正宇撈住李麗,等人站穩了,才松手,往前走兩步,身子一點一點往下滑,直到膝蓋接觸到地面,“這樣可以了吧?”
“呵呵。”于東陽不屑地哼了一聲,“袁正宇,那麽不情願的道歉,就別出來惡心人了。我早就和你沒關系了,往後的事,随你便。”
說完,于東陽就轉身大步離開。
徐珊他們緊随其上,身後是李麗的哭聲。
一直到家裏,大家都沒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唯一臉上帶點笑的,是于大寶,“你們幹嘛都愁着臉,現在東陽出來了,好事啊。”
徐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沒接于大寶的話,而是轉頭看向于東陽,“于東陽,你現在是跟我們回李家村修養幾天,還是去省城公司?”
“當然是休息幾天。”于大寶激動說。
于東陽卻說去省城,“我收拾一下東西,下午就去。”他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害,都臭了,我去洗洗先。”
話畢,起身進了房間。
于大寶不解,問徐珊,“他好不容易出來,這麽快就走,不看看袁正宇倒黴?”
“他要在江城,袁正宇就會沒完沒了地騷擾,只有讓袁正宇找不到他,才能安靜一段時間。”徐珊分析說。
在警局門口,袁正宇下跪時還是要債的口吻,憑這一點,徐珊就知道幫了袁正宇只會自惹麻煩,還不如離得遠遠的。
于大寶哦了一聲,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
大家中午一起在附近的餐館吃了頓飯,于大寶便帶着于東陽去火車站,徐珊三人則是回李家村。
之後的半個月,李廣泉和之前一樣,沒再說喜不喜歡的話,倒是于玲玲又來了兩次,最後被虎妞放狗追了一次,才徹底不來了。
眼看着再有五天,李廣泉新學期就要開學了。
按照慣例,徐珊開始曬肉幹,還有各種幹貨,等李廣泉去上學,那就得等寒假才能回來,四個月的時間,得多帶點口糧。
她在廚房煮鹵肉,香味飄出老遠,虎妞和豆豆守在鍋竈邊,盯着鍋裏看。
“你們兩個不嫌熱嗎?”徐珊蓋上鍋蓋,笑問。
虎妞搖頭,“姨姨你好久不親手鹵肉了,我媽做的沒你好吃,我等着吃鴨腿。”
豆豆跟着搖頭,明明脖頸上都是汗,嘴裏卻也說着不熱,“我也要吃鹵肉。”
“那你們倆在這裏看着,別讓竈膛裏的火沒了。”徐珊解下圍裙,洗了手,走到門口,又不放心地走回來交代,“現在肉還沒入味,可別偷吃,等煮好了,讓你們吃到飽。”
“姨放心吧,我肯定不偷吃。”虎妞保證。
徐珊笑了下,走出廚房。
李廣泉快要去上學,最近二狗他們幾個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常約着李廣泉出去玩。
她到了菜地,伍姐正在挖地瓜,準備做地瓜幹讓李廣泉帶去學校吃。
“伍姐,夠了吧。”徐珊看着一背簍的地瓜說。
伍珍珍撐着鋤頭,站直了說,“你別只想着廣泉啊,多做一點,平常我們自己也能吃。說你心裏沒廣泉誰信。”
這些話,徐珊現在聽到沒感覺了,因為聽太多了。
特別是在于玲玲當着村民的面,罵李廣泉喜歡她有什麽好的,大家便都知道李廣泉心裏有她。
徐珊現在出門,只要遇到村民,就會問她關于廣泉的事。
她都想好了,等李廣泉去上學,她也出去跑店鋪,省得天天聽人說她八卦。
兩人又挖了一背簍的地瓜,才背回家洗。
結果剛到廚房門口,就聽到裏頭虎妞哎了一聲,伍珍珍先跑了進去。
徐珊進去後,就看到虎妞和豆豆油光滿面,嘴角都是肉渣,豆豆嘴裏吃得鼓鼓的,還要嗚嗚說他們沒偷吃。
就不該信吃貨會看着美食忍得住。徐珊在心裏嘆口氣。
伍珍珍把兩個孩子拽到水槽邊上,“又不是不讓你們吃,幹嘛非要偷吃。剛才被吓到了吧,今天晚上,你們兩個都別吃肉了。”
“別呀媽媽。”虎妞癟嘴,“我才吃一塊來着。”鹵肉太燙,她放在碗裏晾了好一會兒,不然她是可以吃更多的。
“一塊也是偷吃。”伍珍珍說一不二,“快點洗,洗幹淨後你倆跟我一起去洗地瓜。真是的,一個兩個都這樣,也不知道像誰!”
徐珊聽了直笑,打開鍋蓋,見一塊豬大腿被割了一大塊,“以後我是不再信你們了的。”
“別呀。”虎妞後悔了,“我就是想幫忙嘗個味道。”
徐珊輕輕捏了下虎妞的臉,紮實得很,“快去洗地瓜吧。”
她用鍋鏟把鹵肉撈了出來,把鹵汁倒進盆裏,等明天吃肉凍。
退了竈膛裏的猛火,只留下一些紅碳,徐珊換了一口破鍋,在鍋底撒了一層糯米,再把鹵肉架在架子上,上面蓋上報紙,等報紙邊緣被熏黑,熏肉就好了。
放上報紙後,徐珊不敢離開,盯着報紙看。
過了五分鐘左右,看到報紙表面有了變化,她忙掀開報紙。
随着報紙被拿開鍋裏的熏香味頓時溢滿廚房,飄到院子裏。
坐在廚房門口洗地瓜的虎妞,聞到味兒,都不會動了,口水忍不住地流,“媽,我真知道錯了,晚上你就讓我吃塊肉呗?”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伍珍珍一點情面都不給,“以前就是太寵着你們了,要是剛才被燙,現在你就在去醫院的路上了。”
教育女兒時,伍珍珍聽到有腳步聲走來,擡頭看到是李廣泉,立即換上笑臉,“廣泉,你來得正好,熏肉做好了,讓你姐姐給你切塊肥瘦相間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06 20:46:17~2020-09-08 18:03: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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