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什麽樣的人啊?”徐明宇視線放遠, 其實他有大半年沒見過爸爸了。

他爸爸是真的忙,忙到幾乎住在公司裏。而他去年起就在外面找妹妹,在家的機會很少, 兩人就偶爾打電話報平安。

“以前挺倔的, 後來在農場的時間,脾氣慢慢磨沒了,這兩年又躁了一些。”徐明宇開始回憶, “對家人說話比較直, 但在外頭,就是個老油條了吧。”

徐珊聽得很認真, 同時在想到時候要怎麽和馬上到的親爸相處。

徐明宇轉頭看妹妹,“妹妹你放心,爸小時候就疼你, 他肯定會很高興見到你。”

徐珊想到昨晚夢中的男人,現在應該會年紀大一點, 多些皺紋和胡子吧。

四人一起把雞洗幹淨後,徐珊便帶着盆回到了廚房, “行了, 廣泉留下燒火就行, 廚房小, 你們兩個出去玩吧。”

被點名留下的李廣泉心裏樂開了花, 姐姐願意讓他留下, 說明姐姐更看重他呀。

“我可以留下來幫你嗎?”徐明宇想多和妹妹待一會。

“不用了哥,剩下的都是切菜炒菜的火, 你去幫我等爸吧,廚房裏的事你做不來的。”徐珊把雞和番鴨重新洗過一遍。

今天家裏多人,徐珊準備把老一點的母雞拿來炖湯, 小公雞就爆炒,番鴨用茶樹菇炖,下水就着芋頭絲炒酸辣。家裏的臘腸還有兩條,她都切樂蒸起來吃。剩下的就是一些青菜,都是菜地裏自家種的,和村長送來的。

她和伍珍珍分工協作,她炒菜,伍珍珍切菜裝盤。

“伍姐,爐子裏的雞我已經炖上了,麻煩你看着點火哈,別炖幹了。”徐珊洗好鍋,準備炒菜。

院子外頭,徐明宇坐在路邊,等他爸爸。

和他一起的,還有虎妞。

“徐舅舅,你爸爸是坐飛機來的嗎?”虎妞手裏捏了一只蝗蟲玩。

徐明宇嗯了一聲,看到虎妞在玩蟲,問,“你不怕蟲嗎?”

“為什麽要怕呀?”虎妞不解,她生活的地方到處都有蟲,有的時候還能看到蛇,“它又不咬我,如果是毒蟲,我一腳踩死就好啦。”

徐明宇聽虎妞說得雲淡風輕,頗為驚訝。

他還是頭一回看到小姑娘不怕蟲,便低頭看着虎妞的手,兩人待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有汽車的聲音。

虎妞忙丢下手裏的蝗蟲,擡頭去看,卻被來的汽車給驚呆了。

一共來了兩輛大卡車,後鬥裝了許多她叫不出來的東西,汽車也特別大,都是她沒有見過的。

虎妞愣了一會,就跑往家跑,一邊喊,“媽,姑姑,來了,大卡車來了!”

徐珊剛炒完一碗茄子,正準備煮酸辣湯時,聽到虎妞喊來了,手一松,鍋鏟掉了,忙蹲下身撿了起來,跟着伍珍珍出門去看。

她看到徐明宇和一個中年男人并排走進院子,男人應該就是她爸爸徐江,長的和徐明宇很像,沒有中年發福,也沒有胡子,頭發只比板寸長一點,比徐明宇多了一點社會氣。

徐江剛走進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女兒,紮着馬尾,皮膚像他妻子偏白,系着圍裙,一只手還拿着鍋鏟,正愣愣地看着他。

看到這一幕,他突然不敢上前了。

“爸,那就是妹妹。”徐明宇激動地指着妹妹,“你怎麽不動了啊?”

“啊?走走。”縱使徐江見過大風大浪,在商場上什麽樣的人都見過了,但到了這會,還是局促得搓手,緊張得能感受到手背的雞皮疙瘩立了起來。

徐珊往前走了兩步,對于這種場景,她沒有經驗,有些僵硬地朝徐江說了句好。

徐江聽到女兒的聲音,張了嘴,一路以來想的開場白,全忘了,只剩下一句,“珊珊。”

徐珊诶了一聲,話音剛落,就被她爸給抱到懷裏。

“是爸爸對不住你,沒能早點找到你,讓你受苦了。”徐江語帶哽咽。

他七年前回到京都,妻子生病,以前的房子沒了,充公的錢也拿不回來,還得去給人扛大包掙錢,給妻子換藥錢。後來等家裏經濟好一點了,他就開始帶人找,找到最後都沒讓妻子在臨終見到女兒。

是他愧對女兒,沒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一旁的徐明宇看到這幕,默默擦淚。

伍珍珍看徐江抱得差不多了,笑着出聲請他進屋喝茶,“徐叔叔去客廳吧,徐珊你去陪你爸爸,酸辣湯我會煮。”

“那就麻煩你了,伍姐。”徐珊看徐江一副有千言萬語的樣子,這一時半會是不會松開她手的。

就在這時,院門口來了兩個小夥兒,沖徐江喊老板。

徐江這才反應過來他帶了禮物。

來之前他聽兒子說了女兒現在的家庭,他昨天就打電話,讓人幫忙訂購了電器,還有新床,吃的他直接從首都托運了兩大箱子。

“珊珊你來看看,這是我給你買的電冰箱,還有最新的彩電和吃的,你來告訴他們該放哪裏。”徐江說。

徐珊之前沒想過要買電冰箱,因為家裏天氣涼,青菜都是要吃就去菜地采,肉買來當天就吃了,用不到電冰箱。她沒想到徐江會買那麽多東西,而她現在住的地方太小了,只能先放在廠房裏,等新家蓋好後,再搬過去用。

她這倒是,得了個便宜爸。

等冰箱電視等電器都搬到廠房後,伍珍珍從廚房出來說飯好了。

一桌子菜,除了最後的酸辣湯,都是徐珊做的。

“來,珍珍、嚴彪,我敬你們一杯。”徐江給自己倒滿了酒,“這些年,多謝你們護着我女兒了,我是真心感激。這以後,你們也就是我的兒子和女兒。不不,我說錯了,是女兒和女婿,咱們就是一家人!”

徐江做生意多年,一眼就看出來女兒和伍珍珍他們關系好,他是老人精了,見到女兒對他反應淡淡,就知道女兒心裏還有芥蒂,若是這會說些跟他走的話,只會在女兒面前敗好感,還不如都認成一家人,那以後就沒有兩家人之說。

徐珊不懂徐江想那麽多,但能看出來她這個爸爸不虧是精明人。

讓她比較慶幸的是,徐江是搞醫藥的,以前家裏确實的有做過藥材生意,而且她爸為了她媽的痛經,也确實有研究過一些婦科。只要別把線對到特別細,她就不會露餡。

一餐飯下來,徐江和嚴彪喝得酩酊大醉,吐完就直接去睡覺了。

因為是周日,李廣泉他們要去學校了。

徐珊給李廣泉書包裝了一大包徐江帶來的糖果和點心,同時也給袁東陽也備了一份,對李廣泉她沒什麽好叮囑的,但養了袁東陽一周,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她也摸清楚了,便多說一句,“你才高二,那麽點大兒的年紀,要讀書就好好讀書,不讀書就學門手藝,別廢了,那到時候你爸和他新老婆可要樂了。”

袁東陽昂着下巴,哼了一聲,“你明明比我小兩歲,怎麽老氣橫秋。”

徐珊白了他一眼,“聽不聽随你。”

說完她轉頭去看她哥,“哥,這是給你的鹵肉,我自己做的,就當給你加菜了。”

徐明宇其實不想走來着,但他爸說當老師就好好當,不然就要他回去繼承家業,他便只好先回學校。

提着妹妹親自做的鹵肉,徐明宇心裏美得很,“那行,等周五,我跟廣泉一起回家。”

只要妹妹在的地方,就是他家。

李廣泉聽此眉毛輕擰,拉住姐姐的手,依依不舍,“姐,你記得我們說好的話哈。”

徐珊揉了下他的小雜毛,用不耐煩的語氣笑着說,“知道了,我答應你的事什麽時候沒做到。你們快點上車吧,待會天黑山路不好走。”

把幾個人推了上車,徐珊替他們關上車門。

這時車窗被搖了下來,是袁東陽,他側對着徐珊,沒頭沒尾地來一句,“我知道了。”

話畢,車子就啓動開走。

徐珊看着車子駛離視線,才走回院子,回到廚房幫伍姐收拾桌子。

“徐珊啊,你那個爸爸看着人還挺好的。”伍珍珍洗着碗感嘆。

徐珊用水洗幹淨抹布,一邊擦着桌子,一邊說,“是還挺好的。”

伍珍珍想到廠房角落堆着滿滿的電器,她想到自己昨晚和徐珊的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自私,“徐珊,其實你爸爸那麽有錢,你要是跟他們走,肯定不用像現在那麽幸苦。那天你搬兔籠我都看見了,你手都抖了,還要幹活。”也是因為這個,她才讓徐珊去接虎妞,想讓徐珊休息下。

“昨天我就光想自己了。”伍珍珍低泣一聲,“那樣太自私了,你要是願意跟你爸爸走,也挺好的,以後我和你彪哥有空,就帶着虎妞和廣泉去找你。”

“伍姐,你說什麽呢。”徐珊走到水槽邊,微微板臉說,“我都說,我和你們永遠是一家人。如果我會去首都,那得是咱家生意辦到了首都,我們全家一起搬去首都。”

她洗幹淨手,攬住伍姐,輕輕地拍着伍姐的背。

伍珍珍抱住徐珊,“嗯,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兩人煽情了一會,收拾完廚房後,又要開始去廠房喂兔子。

一直到下午四點,徐江才醒來。醉酒後頭疼,嘴也幹。

在看電視的虎妞得了媽媽的吩咐,指着地上的開水瓶說,“徐爺爺,我媽說了,開水壺裏泡了菊花茶,你醒了自己倒來喝,她和我姑姑去廠房幹活了。”

徐江有被虎妞的這聲徐爺爺驚到,他連五十歲都沒有,就被人叫了爺爺。不過算算輩分,這聲爺爺他當得起。

倒了一杯菊花茶後,徐江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舒服點了,想到女兒在創業中,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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