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1)

“是啊老爺爺。”李廣泉跑了過去。

他不認識進來的人, 因為剛被姐姐告誡過遠離陌生人的話,這會便帶了點警惕。

程鳳臺一手捋着胡子,難得看到一個粉嫩可愛的男娃, 蒼老的臉慈愛地笑着, “那你去幫我把你姐姐叫出來,好嗎?”

“可以哦,那你等一下。”李廣泉轉身跑到後院。

徐珊聽說有人找她, 忙跟着出來。

來人她不認識, 但聽到對方自我介紹說叫程鳳臺,便猜, “您是程叔叔的爸爸嗎?”

程鳳臺頗贊許地點點頭。

來之前,他老聽兒子兒媳誇徐珊多有靈氣,可惜不學醫, 現在看着眼神清亮,确實不錯。

“快進屋。”說着, 徐珊完程鳳臺身後看了看。

“他們沒來,就我一個。”程鳳臺跟着徐珊走近大廳, 農村客運的大巴, 快抖斷了他的腰板。

徐珊哦了一聲, 給程鳳臺倒了茶, 李廣泉挨着她坐着, “程爺爺, 您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程鳳臺上下打量着徐珊, “沒什麽具體的事,就是老人家閑着無聊,聽我家裏人時常誇你, 就想來看看你。我聽瀚生說,你不願意跟他學醫?”

“啊,是我個人志不在此。”徐珊說。

她剛才也打量了幾眼程鳳臺,年紀是有,一雙鳳眸卻炯炯有神。她曾聽餘靜提過幾次,說程鳳臺以前坐診時是排成長龍的,就連首都的一些人都有找程鳳臺看診過,可見老爺子的醫術一斑。

程鳳臺聽徐珊這麽說,倒是沒有驚訝。

他行醫四十幾年,想跟他學醫的人不下百位,也有他覺得天賦極佳,卻無興趣的。他不是兒子,對這種早就看透,只不過還是會覺得有些可惜。

“志不在此也可,做好其他事就行。”程鳳臺慢慢說到,“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如果你們覺得麻煩也沒事,我來的時候看你們這裏山清水秀很是不錯,想在你們這裏住幾天,可以嗎?”

“可以啊。”徐珊說,“只是您在我們這裏住,程叔叔知道嗎?如果不知道,我待會去給他打個電話。”

“打吧。”程鳳臺視線移到了李廣泉的身上,“你跟他說,我已經一把年紀了,想過清淨日子。”

聽到這話,徐珊大概明白了,這位老爺子估計是為了躲什麽人,才來的李家村。

她和程家關系不錯,這個請求自然不會拒絕。

“那行,我讓伍姐幫您準備床褥,我去給程叔叔打電話。”說着,徐珊起身準備出去,李廣泉也要跟着。

程鳳臺卻叫了聲廣泉,“小朋友,你可不可以帶我出去逛逛?”

李廣泉沒回答,看向姐姐。

徐珊微微點頭。

她去了村部,給程瀚生打了電話,說明程鳳臺的事。

“哎,他去你那裏了啊,那真是麻煩你了。”

“今早我沒看到他,我還以為他只是出門走走。”

“走什麽走,外面那家人一直候着,能去哪裏散步。”餘靜接過電話,嗆了丈夫一句,又柔聲和徐珊說,“徐珊啊,最近呢有家人一直在求我公公看病,但是那病實在是治不了,他們一家就住在我家附近招待所了。而我們兩家呢,以前又有那麽點人情在,所以不好拒絕得太過。我公公這人喜歡安靜,他應該是聽到我們說過李家村環境好。”

“這幾天真的麻煩你了,等過段時間,那家人走了,我們就去接人。”

徐珊笑着說沒事,“程爺爺挺随和的,你們就放心吧。”

跟餘靜又說了兩句後,徐珊才挂了電話。

她從村部回家,遇到的村民都會拉着她問下種植天麻的事,不過大多是問問,沒有人真的要學。

徐珊住的房子在村邊緣,走出密集的房屋後,要經過一條沒什麽人的路。

“媽,你就不能給我介紹好一點的嗎?”

徐珊一下就聽出是謝梅在說話,來自路邊的石頭後面,她馬上躲到石頭後的灌木叢中。

“你給我介紹的都沒比李廣坤好,不是給人做後媽,就是三十多歲的老男人。”謝梅不大情願地說,“廣坤說他會去弄點鹿血事實,說不定我就能懷上孩子了。”

李秋月拍了下女兒的頭,壓着聲音咬牙說,“那鹿血只是壯.陽用,對李廣坤沒用的。老男人又怎麽樣,雖然一樣窮,但是能生孩子啊,你自己也二十多歲了,還嫁過一次,難不成你還想嫁二十歲小夥子啊!”

謝梅也知道不可能嫁二十歲小夥子,可讓從一個窮坑挪到另一個窮坑,她對改嫁就沒什麽興趣了。

“我告訴你,女人這輩子,可不能沒有自己的孩子。”李秋月說,“李廣坤是個不能生的,你要跟他過,以後就要抱養。抱養的孩子要是長大跟親生爸媽走了,那你可就要哭死了。聽媽的,趁你現在還年輕,能再找人嫁就嫁了,跟着李廣坤那個窩囊廢,你想吃一輩子的苦啊?”

謝梅搖了搖頭,垂着腦袋不說話了。

徐珊聽完兩人對話,直到李秋月走了,她都躲着沒動。

這消息也太勁爆了。

李廣坤竟然不能生孩子!

雖說她不贊同李秋月的女人就要嫁人生孩子的理論,但是對于想生孩子的李廣坤來說,他卻生不了,這讓她可爽了。

這就是報應啊。

軟弱無能的狗男人,活該悲慘過一輩子。

等謝梅她們走了許久,徐珊才從灌木叢出來。

抖了抖發麻的腳,徐珊才帶着好心情回家。

在她到家時,李廣泉和程鳳臺也回來了,兩人坐在院子裏曬草藥。

徐珊走了過去,“程爺爺,程叔叔說讓你放心在這裏住,家裏的事他跟餘阿姨會解決。”

“哼。”程鳳臺不屑地說,“他們騙誰呢,都堵了我那麽多天,要不是天不亮我自己走了,他們才沒法子送我出來。這人太好心了,也是沒用的。”

徐珊聽程鳳臺毫不留情面說兒子兒媳,她微微擡了下眉毛,這話她不好接,便轉移話題問李廣泉在幹什麽。

“我在跟程爺爺學草藥呢。”李廣泉看到姐姐回來,就不想學草藥了,他就想粘着姐姐,“程爺爺說我很聰明,他跟我講草藥有什麽用。不過你回來了,那我跟你玩吧。”

他學了一會認草藥并不難,就是沒什麽意思,不如看着姐姐有意思。

徐珊自己是不想幸苦學中醫,那是因為她有過上輩子的生活經驗,不需要新學知識了。但李廣泉不一樣,對他而言,什麽都是新的開始。

她看看李廣泉,最終目光落在程鳳臺的身上,“我要跟伍姐去曬鹹菜,你要不想跟程爺爺學,那就自己去玩。”

說完,她就轉身進了後院。

伍珍珍已經把菜地的蓋菜都砍好了,她看到徐珊回來,直起身子問,“程叔叔說了怎麽回事嗎?”

徐珊重複了一遍餘靜的話,“這幾天,我們就先照顧下程爺爺,他看着脾氣也挺好的。”

“可以的,我剛才看他教廣泉時可認真了。”伍珍珍彎腰鋤地,“徐珊,你說……廣泉那麽聰明,他會不會想收廣泉為徒?”

在徐珊拒絕程瀚生時,伍珍珍私下覺得蠻可惜的,畢竟做醫生是鐵飯碗,還受人尊敬,多好的職業。

“那我不懂啊。”徐珊走近菜園,把地上的蓋菜給倒挂在籬笆上曬,“要是程爺爺看得上廣泉,願意收他為徒,我肯定開心。但剛才我也說了,程爺爺是來我們家躲清靜的。既然是躲清靜的人,一般都比較怕麻煩。”

程鳳臺的年紀沒七十也有六十五,人看着是精神,可到底有了一定的年紀,而李廣泉才七歲,這中間差距那麽大,徐珊也不知道會不會。

“咱們就随緣吧。”徐珊笑說。

“也是,随緣就好。”伍珍珍跟着說,“這也要看廣泉自己的興趣,他要是願意學,直接送到程叔叔那裏,也是可以的。”

徐珊點頭應了一聲,她比較佛系。

而這會的李廣泉,已經在外頭玩了,因為二狗來喊他。

程鳳臺本來看李廣泉聰明,就随便教了教,但小孩子心性不足,做不到跟他一起耐心學,他就跟着李廣泉出來了。

看着樟樹下,一群小孩拿着木劍揮打,他覺得有趣得很。

直到太陽快下山,李廣泉才來帶着他回家。

“程爺爺,剛才我厲不厲害?”李廣泉的木劍是彪哥給做的,輕又硬,剛才連二狗都快輸給他。

程鳳臺輕笑了一聲,沒準備回答。

可他手卻被李廣泉給拉住了。

李廣泉又大聲問了一次,攙着程爺爺往前走。

程鳳臺側目低頭,對上李廣泉一雙大眼睛時,心中突然一動。

這孩子,眼睛有靈氣。

“嗯,厲害。”程鳳臺說完,轉頭時,便看到站在家門口等他們回來的徐珊。

李廣泉立刻撒開他的手,朝徐珊跑過去。

“姐姐!”

徐珊把人牽住,笑着彈了下李廣泉的腦門,“啧啧,玩了一身汗,臭死了。”

李廣泉抓着衣襟聞了下,嘿嘿地笑下,“我去洗澡!”

說完,飛快跑了。

徐珊則是等程鳳臺上了臺階,再笑着往前走,“廣泉看着乖,實際也愛貪玩,程爺爺累了吧?”

“小孩子就是要這樣,才會有靈氣。”程鳳臺對李廣泉印象蠻好,若不是他現在已經不出診,倒是會問問李廣泉願不願意學醫。

“他是挺好的。”誇起李廣泉,徐珊從來沒謙虛過,畢竟是她養的啊。

兩人走到後院,李廣泉已經去洗澡。

徐珊給程鳳臺拿了碗筷,“我今天多炒了幾盤青菜,還有兔子肉。”老年人不能吃得太油膩,徐珊做飯時,連油都減少了一半。

程鳳臺自己是學醫的,自然懂到了這個年紀該怎麽吃,心中感嘆徐珊心細。

吃完飯後,程鳳臺早早去休息了。

徐珊則是把彪哥叫來,“彪哥,明天我跟你去縣城一趟吧,咱們把電視機買回來,順便再去車站接餘阿姨給程爺爺準備的行李。”

程鳳臺這次出門來得突然,什麽都沒有帶,換洗的衣服餘靜跟徐珊說好了,會在明天早上拿到車站。

嚴彪很久沒去縣城了,要不是程鳳臺突然到他們家,他很想把媳婦也帶上現在就只能等下次了,“行,那我們明天早點起床。”

李廣泉聽到兩人對話,湊了過來,“那姐姐,我能一起去嗎?”

他長這麽大,還沒去過縣城呢。早就聽別人說縣城有很多好吃的,就是一直沒機會。

“可以是可以。”徐珊想着他們去買個電視機而已,也沒其他事,“但你要聽話,不能亂跑,不然我跟彪哥就找不到你了。”

李廣泉聽到姐姐願意帶他去縣城,什麽話都點頭說好,瞬間樂開樂花。

次日天還沒亮,李廣泉就醒了。

他慢慢爬上了姐姐的床。

徐珊感受到床板一彎,便知道是李廣泉來了,但她還困着,“廣泉你要睡不着,就先出去洗漱好嗎,讓我再睡一會。”

“沒事,我不吵你。”李廣泉乖乖平躺着。

徐珊沒得力氣理他,翻了個身繼續睡。

等嚴彪抱着虎妞來敲門,徐珊才起床,而這會李廣泉已經睡着了。

她笑着掐了下李廣泉的臉。

三人吃完飯後,就穿上新衣進城。

誠如程鳳臺說的一樣,去縣城的黃泥路坑坑窪窪,實在是難受,好幾次徐珊都差點吐出來。

等到了縣城時,徐珊扶着路邊欄杆,緩了好一會兒,等餘靜送來衣服後,才好了點。

“這次我就不請你們去家裏坐了,那家人太難纏,非要說我公公欠了他們,可我們早就替他們家孩子找了工作,而且那都是病入膏肓的人,怎麽可能救得了。”餘靜想到最近被糾纏的事,心煩話就多了點。

徐珊把餘靜帶來的包放到嚴彪的背簍裏,“我們理解的,你們要是有麻煩,需要幫忙盡管說。”

雖說她不懂具體發生什麽,但是聽餘靜和程鳳臺的話,大概可以猜出來,程家以前應該欠了對方的人情,但已經還了,對方卻還來以此挾持程鳳臺救個注定要死的人。

不管程鳳臺醫術多好,可別說是現在,就是二十一實際,都有很多讓人無法挽救的病。

所以餘靜口中的那家人,确實在強人所難了。

餘靜讪讪笑下,說不用,“我先走了哈,要是被那家人看到就不好了。”

等餘靜走後,徐珊才正式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八零年代初的縣城,放眼望去大多都是平房,為數不多的一些高樓也不高,只有七八層。

車站邊上有小孩抱着泡沫箱在買汽水和糖人。

在農村比較少見的自行車,這裏倒是能見到挺多。

她邊上的李廣泉已經看傻了眼。

“姐姐,這裏人好多,房子也好漂亮啊。”

徐珊牽緊李廣泉的手,“對啊,所以你可別走神,一定要跟緊我。走吧,我去給你們買糖葫蘆。”

“我不用。”嚴彪說,“那東西酸酸甜甜,沒啥好吃的。”

“那就給伍姐帶點回去。”徐珊知道嚴彪節儉,但她好不容易進次縣城,身上又有錢,不花留着幹嘛。

李廣泉聽到姐姐要買東西都很開心,因為在他看來,他們家是蠻有錢的。

三人一路逛到縣城唯一的商場。

進了家電專櫃後,這裏頗為冷清,櫃員三三兩兩站在一起聊天,看到徐珊他們進來,沒一個過來招待。

這會的商場還是國營企業,這些櫃員裏的正式工是被認為鐵飯碗的工作,一個個賣貨眼睛瞟上天,少有态度比較好的。臨時工倒是會熱情點,但也不會像以後的櫃員一樣那麽熱情。

徐珊見此倒是不奇怪。

她直接走到賣電視那一塊。

要買什麽樣的電視,她早就想好了,也不需要那些櫃員介紹。

讓她比較關注的是,商場現在的抽獎活動。

“您好,我想請問下,如果我買了一臺六百塊的黑白電視機,那我是能參加六次抽獎嗎?”

徐珊問離她最近的一個年輕女櫃員。

女櫃員擡頭看了眼徐珊,見是小孩子,低頭繼續磨指甲,漫不經心說,“是的,憑小票,一百塊錢抽一次。在商場大門右邊,你就能看到抽獎的地方。”

一百塊抽一次,這個數字可不低,所以剛才徐珊進來時并沒發現門口有抽獎的地方,因為抽獎的人太少,所以都沒人看熱鬧。

“那行,你幫我把那臺電視機給包起來,我要了。”徐珊說完,從兜裏拿出錢。

女櫃員看到徐珊拿出錢時,嘴角一抽,毫無顧忌地上下打量了幾眼徐珊他們,才從櫃臺後面出來,替徐珊打包電視機。

徐珊把背簍裏的包給拿了出來。

“我來拿吧。”嚴彪說。

徐珊搖頭,“沒關系,這包不重,你背電視機就夠累了。”

等女櫃員打包好電視機,給徐珊開了小票後。

徐珊便興致勃勃地去了抽獎中心。

“一等獎自行車一輛,一個名額;二等獎菜籽油十斤,三個名額;三等獎十斤大米,十個名額;還有若幹參與獎,獎勵一斤黃豆。”徐珊看完抽獎上寫的獎品,都是不錯的好東西。

她……都想要來了。

“廣泉,你過來。”徐珊把手中的小票遞給李廣泉,她想着李廣泉運氣那麽好,不說抽中自行車,就是來幾個二等獎或者三等獎,都可以,“你把小票拿去給那個漂亮姐姐,跟她說你要抽獎。”

抽獎平臺因為沒有人來,只有一男一女兩個工作人員,現在都坐着聊天在。

李廣泉拿着小票,跑到櫃臺邊上,踮起腳,把小票遞了出去,“漂亮姐姐,我來抽獎。”

“啊?”女櫃員聽此愣了下,她就是一般長相,還有點微胖,起身時看到說話的是個好看的小男孩,心情頗好,接過小男孩的小票驗證,“你可以抽六次,搖這個滾軸,如果出來的不是白色珠子,那就是中獎了。”

因為被喊漂亮姐姐,女櫃員心情很好,說話也溫柔多了。

徐珊和嚴彪站在李廣泉身後。

徐珊小聲問嚴彪,“彪哥,你還能拿多少東西?”

嚴彪是知道李廣泉運氣好,他認不全抽獎中心寫的字,但是徐珊剛才讀了一遍,“再來六十斤,不是問題。”

他們兩雖刻意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女櫃員聽到,她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從昨天開始抽獎,連二等獎都沒人中過呢。”

徐珊和女櫃員溫和地笑了下,然後俯身到李廣泉耳邊,“廣泉,你抽獎的時候要記得許願說希望中一二三等獎。”

李廣泉嗯了一聲,很認真地開始搖轉軸。

幾十秒過後,一顆綠色珠子掉了出來,是三等獎。

過了一分鐘,又掉了一顆紅色珠子,是二等獎。

女櫃員見此瞪大了眼睛,忙叫了男同事過來,兩人的動作吸引了經過的一些客人,也停下看熱鬧。

而這時,李廣泉又搖出一顆紅色珠子。

這是連中三次獎啊!

徐珊激動地拽了下嚴彪的胳膊,她夠了,中了三次已經運氣很好了。

嚴彪也很興奮。

李廣泉卻搖累了,他停下後換了一只手。

這次連着搖出一綠一紅兩顆珠子。

邊上的人看到後,都開始鼓掌起來。

女櫃員和她同事的臉,忍不住在抽,不由在想這小孩怎麽運氣那麽好。

徐珊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若不是還差一顆珠子,她都要把李廣泉給抱起來。

不過最後一顆,李廣泉搖得慢,所以一直沒搖出來。

邊上有阿姨看着激動,給李廣泉喊加油,“小朋友,你努努力啊,最後一次搖顆金色的珠子,你們家就發大財了。”

李廣泉不解轉頭,“阿姨,金色的珠子幹啥用的?”

阿姨:“那是一等獎啊,一輛自行車比你搖一次獎的錢還多!”

聽到一等獎很值錢,李廣泉搖的速度要快了一點,嘴裏喊着,“我要一等獎!”

“咚咚。”

一顆珠子滾了出來。

真是金色的!

徐珊看到真是金色的珠子時,興奮到忍不住抱起了李廣泉,“廣泉你真棒,你就是我們全家的福星,哈哈!”

嚴彪也跟着笑,他跟徐珊一樣,原想着能中個兩三次就行,但沒想到李廣泉把人家最好的獎品都給抽完了。

邊上看熱鬧的人紛紛鼓掌,都在誇李廣泉好運。

而女櫃員和她同事,是笑不出來了,一等獎這麽快就被抽走,那他們這個抽獎中心也沒啥意義了,但人家已經抽到了,他們也沒想耍賴,只是沒想到會有運氣這麽好的人。

李廣泉中獎本就很開心,被姐姐抱着就更開心了。

三個人領了獎品,嚴彪的背簍已經裝不下了,徐珊也拿不動那麽多東西,便打了折,賣給邊上看熱鬧的人兩桶油和兩袋米,剩下一輛自行車和一桶油。

等走出商場時,徐珊的唇角還是控制不住地上揚。

這種感覺真的太好了。

只不過,他們還是有個問題。

剛才問了一圈,都沒人願意買自行車,他們只好推了出來。

三人站在商場門口,嚴彪說出想法,“我們在村裏,平常拉貨用不到自行車,帶回去,感覺沒什麽用。”

徐珊點了點頭,自行車在現在的村裏确實有點雞肋,頂多趕集的時候騎着去,不過賣不掉就賣不掉,她也沒覺得一定要賣了,“也不會沒什麽用,有時候咱們趕集啊,或者你跟珍珍姐回娘家,都可以騎去。而且每次趕集我都背着背簍,有自行車了,咱們也省點力氣。反正有總是比沒有好。”

嚴彪嗯了一聲,自行車是大件,就算他們肯便宜點,一時間也找不到買家,而他們還要趕着去坐車回家,不可能在城裏逗留。他花六百塊買臺電視機一點不心疼,但自行車沒賣個一兩百塊回來,卻會一直想。

徐珊是決定不賣就不多想,“廣泉,待會路上你看到想吃的,只要我們買得起,我都給你買。”

“真的嗎!姐姐你太好了!”李廣泉嘴裏還吃着糖糕,聽到姐姐這麽說,立馬指着路邊的鹵肉店,“姐姐,我要吃鹵肉!”

“行嘞。”徐珊賣了兩桶油和兩袋米,這會吃肉而已,她吃得起。

她在商場邊上買了五斤鹵肉,之後又買了三斤奶糖,還有其他零碎東西。

在要走的時候,嚴彪卻停在一家賣衣服的店門口。

“徐珊。”嚴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幫我挑一件你伍姐會喜歡的衣服呗?”

徐珊看嚴彪紅到耳根子的臉,哈哈地笑着說行。

等他們到車站時,三人手裏都拿滿了。

有認識的人看到,都過來問他們搶銀行了是不是。

但徐珊和嚴彪都保持微笑,啥也沒說。

回去的路上,因為心情好,徐珊舒服多了,一點都不暈車。

她現在就想快點回家,和伍姐他們分享好消息。

而在他們快到家時,伍珍珍正在和程鳳臺學下五子棋。

他們一人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畫圓圈和打叉。

“哎呀,我又輸了。”伍珍珍連着輸了三把,“不行,我不玩了,太難了。”

程鳳臺贏得心情頗好,“行,那等廣泉回來,我跟他下。”

伍珍珍轉頭看了眼門的方向,小聲嘀咕,“一個下午都快過去了,怎麽還還不回來呢?”

程鳳臺人老耳朵卻好使,“咱們出去候着吧,正好走走,坐了那麽會,我這把老骨頭有點受不了了。”

伍珍珍點頭說好,抱着女兒,跟程鳳臺一起往外走。

巧的是,等他們走到村口時,班車也遠遠駛來了。

李廣泉拉開窗戶,沖伍珍珍興奮大喊,“伍姐!”

班車停穩後,李廣泉先抱着鹵肉和奶糖下車。

徐珊一手提包,一手提油,特別吃力。

而嚴彪則是躬着身子,背着背簍下車。

伍珍珍忙跑了過去,本想幫忙,卻發現手裏抱着女兒,“徐珊,你抱着虎妞,這些我來拿。你們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不是只買電視機嗎?”

徐珊抱住虎妞,沖伍姐挑眉一笑,“待會回家跟你說。”

“行行行,回家說。”伍珍珍想着買點油和吃的,都不算什麽,反正家裏吃得起,但她看到丈夫上了車頂,扛下一輛自行車時,眼睛瞪到最大,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神,愣愣說,“你進今天是把老底全花了啊!”

嚴彪推着自行車,把電視機綁在後桌上,這樣他輕松多了,“珍珍,你把油放我背簍裏吧。”

伍珍珍看着自行車,幹咽了下口水,“不……不用了,我們先回家。”

一行人抱得抱,背的背,除了程鳳臺只拎了鹵肉,其他人手裏都是滿的。

路上的村民看到這個畫面,紛紛震驚停下。

雲夢潔跑過來問,“徐珊,你們這是花了多少錢啊?”她家有跟徐珊學種天麻,但只是一點,現在看到徐珊家既是電視機,又是自行車,眼睛都移不開了。

“雲嬸嬸,自行車是廣泉抽獎中的。”徐珊邊走,邊解釋說。

“抽獎?”雲夢潔念了下着兩個字。

邊上其他的村名卻不信,“徐珊你不要騙我們,抽獎怎麽可能有自行車送,那麽好的東西,誰肯拿來抽獎。你家發財就說發財了呗,現在村裏誰不知道你們家有錢。”

徐珊嘆了一口氣,不信就算了,她也懶得解釋。

而伍珍珍是聽得一頭霧水,打算回家定要問個清楚。

好在這會路上沒什麽人,回家的路上沒花多少時間。

等到了家之後,徐珊反手就關了門。

進了客廳,把東西都放下來後,徐珊才從頭到尾,把今天買電視機到抽獎的事,都說了。

“你是說這些東西,都是廣泉抽獎中的?”伍珍珍還是很錯愕,她看向李廣泉,聽李廣泉很自豪地說是,立馬上前抱住李廣泉,“廣泉,你也太棒了吧。”

這時程鳳臺看向李廣泉地眼神都頗為驚訝,他也是頭一回見有人那麽好運。

徐珊把鹵肉拿了出去,掰了一塊瘦肉喂給虎妞吃,“廣泉運氣好,這些天,我們有空就在家學學騎自行車,以後出門去附近村子,也能快一點。”

伍珍珍轉頭看向屋檐下的自行車,“這麽好的東西,咱們用,總感覺不舍得騎在泥巴路上。”

徐珊哈哈笑了下,她把鹵肉分了兩塊出來,讓李廣泉給送出去,“你拿一份給楊二叔,再拿一份送去村長家。路上若是有人問你今天咱家買東西的事,你就如實說,他們不信也別管他們。”她又抓了一把糖給李廣泉,“路上遇到你的小夥伴們,給他們也帶點好處。咱們開心,讓他們也開心點。”

因為知道現在出門肯定會被拉着問東問西,所以徐珊便讓李廣泉去,反正他人小,話也多。

李廣泉很樂意幫姐姐幹活,拿好鹵肉袋子,“那姐姐,你們要等我回來再吃飯哦。”電視可以先看,但是吃飯一定要等他。

徐珊說了聲好,李廣泉便蹦跶出門去了。

一番收拾後,伍珍珍去做飯,徐珊帶着虎妞在院子裏玩。

程鳳臺坐在竹椅上,看到笑呵呵的徐珊跟虎妞,不由彎起了唇角。這才是生活啊。

晚飯過後,徐珊和李廣泉都很累了,洗漱完就去睡了。

嚴彪抱着女兒,忐忑地在房間等媳婦回來。

“虎妞還沒睡啊。”伍珍珍剛洗完澡,轉身關了門。

嚴彪嗯了聲,把女兒給放進嬰兒床裏,慢吞吞地挪到床邊,“珍珍,你過來下。”

“你怎麽臉紅了?”伍珍珍笑看着丈夫,走了過去。

嚴彪舔了下舌頭,拿出藏在被子裏面地一件水紅色線衣,“徐珊說你現在皮膚白了許多,穿紅色好看,我就給你買了一件。”

伍珍珍愣了愣,看到丈夫脖頸都紅了,又看向床上的新衣服,她臉也熱了,嬌聲說,“這衣服不便宜吧,幹嘛買新衣服,我又不是沒衣服穿。”

嚴彪憨憨笑下愛,把媳婦摟到懷裏,“本來是不便宜,但徐珊厲害,她幫我講價了。”

媳婦開心,他就滿足了。

伍珍珍靠在丈夫胸口上,心裏甜滋滋的,小聲說,“你真好。”

嚴彪喉結一滾,大手一撈,把媳婦抱到腿上。

但這時,女兒卻哭了。

伍珍珍忙跑過去哄女兒。

嚴彪:……

之後幾天,村裏人都知道徐珊家因為種天麻發財了,來找徐珊學種天麻的人多了幾戶人,徐珊都再次重複了一遍虧本與她無關的話,又吓走了部分村民。

現在才十月,還不到種天麻的時間,徐珊和大家說好等過完年之後再細談。

她和嚴彪買了寫膩子粉和瓦片,打算趁這會農閑,把房子翻新下。

李廣泉人小,徐珊連塗牆都不讓他塗,因為他總是把白漆弄到地上,他只好每天跟着程爺爺一起照顧虎妞。雖說家裏有了電視機,但姐姐不讓他多看,他更多的時間除了去上學,就是跟着程爺爺一起學認草藥。

連着一個星期後,附近能采到的草藥,李廣泉把他們藥性都記下來了,這讓程鳳臺越發心動,而李廣泉還不知道自己對于學醫上的天分,只是姐姐說多學點東西以後說不定有用,他采跟着程爺爺一起學。

這天,輪到給客廳刷漆時,徐珊剛倒了點膩子粉出來,門口就聽到有人在哭。

“徐珊,你快開門。”餘靜在外頭敲門。

徐珊忙跑過去開門。

門剛開,餘靜就和程瀚生迅速跳了進來,然後把門給關上。

開門的那會,徐珊看到她家門口跪了兩個穿着孝衣的年輕人,剛才的哭聲就是他們傳來的。

餘靜拍着胸口大口喘氣,低聲罵,“什麽破玩意兒,我給的錢都收了,還跑到這裏來跪!”

程瀚生皺着眉看着媳婦,“你別說那麽多了,他們找到這裏來,咱們得先問問爸的想法啊。”

“哎。”餘靜長嘆了口氣,轉頭和徐珊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本來就麻煩你了,還把那兩個麻煩精給惹來了。”

徐珊搖頭說沒事,“你們先進去吧。”

程鳳臺聽到兒子兒媳的聲音,便走了出來,看到兩人都沉着臉,手裏的拐杖慢慢用力往下壓了壓。

“爸。”程瀚生走上臺階,“于北堂死了。”

“知道了。”程鳳臺看到他們,就猜到了,他用拐杖指着門的方向,“他那對兒女來了?”

“是啊。”餘靜憤憤說,“前兩天就死了的人,我送去的安葬費,他們也收了,結果昨天突然改口說先不下葬了,要等您去拜拜于北堂,再下葬。我也不懂他們怎麽找到這裏,我跟瀚生收到消息就趕來了,沒想到還是被他們找到。”

說起于家,餘靜所有的溫柔都沒了,修養都化成零,只想罵人。

這時,伍珍珍從外頭進來,她不懂什麽情況,氣憤地說,“那誰啊,怎麽跪在我們家門口哭喪?”

程鳳臺被伍珍珍這麽一問,老臉一熱,“是我對不住你們。”

徐珊聽了那麽多,卻還是有許多事不明白,有心想幫也幫不了,“餘阿姨,你可不可以說下他們跟你們的事,現在他們跪在我們家門口,我們也好跟着一起想想辦法。”

“哎,還不都是那些年鬧的。”餘靜說,“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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