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珊的心有被戳到了。
她蹲了下來, 用袖子替李廣泉擦去眼淚,輕聲哄到,“你昨天不是害怕石頭山有死人骨頭嘛, 我怕帶你去會吓到你啊。”
“那……那真的有死人骨頭嗎?”李廣泉這輩子只見過一次死人, 那就是他媽死的時候,還得跪在邊上守靈,盡管媽媽的臉已經腫的很大, 但那會兒他并不怕來着。現在怕的是大人們常拿來吓唬小孩的那些說法, 因為沒有見過,所以會想得很可怕。
“沒有哦, 我今天在山上轉了兩遍,大石頭倒是有,死人骨頭是沒有的。”徐珊拍了拍李廣泉的小臉, 牽住他軟軟的手,繼續哄, ”好了,別哭啦, 我明天帶你去好嗎?”
“好, 那我們拉勾。”李廣泉伸出小拇指, 勾上姐姐的小拇指後, 蓋完章他才嘿嘿笑了, “那我們說好了哦。”
兩人牽着手, 跟在伍珍珍和嚴彪的後面。
伍珍珍還在嗔怪嚴彪怎麽就非要去弄蜂蜜,嚴彪大概是不懂怎麽用嘴哄人, 便把人一攬,勾在懷裏。
“姐姐,伍姐耳朵紅了诶。”李廣泉小小聲說, 但還是被前頭的伍珍珍給聽到,難為情地把嚴彪給推了開。
嚴彪回頭看了李廣泉一眼,李廣泉沒看出嚴彪眼神裏的意思,還充他甜甜笑下。
院子裏,程琛坐在椅子上,在看楊二劈毛竹,他們聽到說話聲後,紛紛擡頭看嚴彪和徐珊,最終目光都停在嚴彪的臉上。
“彪子啊,你臉這是怎麽啦?”楊二憋着笑說,最後實在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鋸子哈哈大笑。
程琛比較斯文一些,抿着嘴低頭笑了一下。
嚴彪沒理他們,他對臉這種東西并不是特別在意,反正過兩天就會好,又不是真的破了相,但還是被伍珍珍給拉到房間裏。
徐珊走到程琛跟前,“不好意思啊程哥,今天我們沒有找到鐵皮石斛,但明天我們肯定就能找到。”只要帶李廣泉去,她就不信找不到。
程琛聽到這話遺憾地啊了一聲,“其實也沒關系的,要是真找不到,我再托人去買好了,鐵皮石斛本來就難找,你們不用太在意。”
“不會找不到,真的,我保證明天我們一定能找到。”徐珊信誓旦旦的說。
程琛卻只把徐珊這話當成小孩賭氣的話,哄着說了句好,心裏卻是沒抱希望。
徐珊看程琛敷衍的樣子,就知道他不信,她也不奇怪,等明天她找到鐵皮石斛就行了。
想到這裏,她低頭看了一眼李廣泉,更加确定她能找到。
這時嚴彪從屋裏出來,臉上被伍珍珍塗了一些黑乎乎的東西,這會兒他倒是不大好意思看人了。
徐珊跟着嚴彪把采回來的草藥,洗幹淨後就拿到院子裏曬。
李廣泉因為今天大半天沒見到徐珊,這會兒特別黏她,跟着也要一起幫忙。
徐珊順便教他認識草藥,多學點總是沒錯的,若是以後李廣泉有興趣,也可以往這邊發展。
等他們曬後草藥後,已經是半下午,徐珊累了,打算去休息時,卻聽到家門口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
“徐珊,你他麽的給老娘出來!”
徐珊認得出這個聲音是江招娣的聲音,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怎麽回事?”伍珍珍問。
“估計是因為二狗的事。”徐珊說。
她昨天幫二狗說的那兩句話,估計露餡了。
“那我們出去幫你應付,你別出去了。”伍珍珍來李家村還沒半個月的時間,對二狗那個繼母,最沒好印象。
“沒事,你們是外來的,他們會拿這個欺負你,你們跟着我就好。”徐珊說完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她是沒在怕的,就是要打架,這會她院子裏也有那麽多人。
李廣泉緊緊牽住她的手,“姐姐你別怕,我會幫你。”
徐珊摸了一下他的頭,嗯了一聲,走到前面去開門。
這會兒就連楊二都放下手裏的活,跟着走到門口,若是真有人欺負徐珊,他也可以幫忙。
門開了後,除了江招娣,來的還有二狗的爸李勝。
“徐珊,我說你小小年紀,怎麽好的不學,專門學壞的呢?難怪謝梅會說你惡毒,你怎麽能叫二狗那麽壞的主意?”江招娣昨天被她婆婆罵了一兩個小時,回家後還被他老公給罵,全都是因為二狗去告狀。
“江嬸嬸,你說我惡毒,那你說我都跟二狗說什麽了,我又為什麽要跟二狗說那些話?”徐珊有恃無恐的看着江招娣,理都在她這,她根本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李廣泉憤憤說,“我姐姐最好了,她善良溫柔,是全村最好的姐姐,你別亂說話!”
江招娣被徐珊的話噎住,但很快又指着徐珊說,“你跟二狗說了什麽,我怎麽會知道,但現在二狗不見了,你拿什麽賠我們李家?”
雖說她巴不得二狗沒了,但這會若是能占點便宜也是不錯的。
李勝也跟着說是,他平常雖聽着老婆和兒子吵架覺得煩,但這會兒子不見了,他急得滿頭是汗,這會他媽媽還不知道這件事,不然他媽媽得直接給氣暈過去。
徐珊聽到二狗不見了,并不覺得奇怪。
因為她還教了二狗一招,可以去江招娣的娘家村子哭,讓江招娣的娘家都沒有面子,到時候江招娣的爸媽還有他們村的村長自然會來收拾江招娣。
估計這會,二狗已經在那邊哭了起來。
“徐珊,你別不說話,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們一個說法,那我們就不走了。”江招娣看徐珊沒出聲,覺得徐珊是心虛了。
這會心裏就算心裏高興二狗離家出走,但面上該罵還是要罵,不然回家後,她老公和婆母又要把這責任推到她身上。現在能把他們的怒火引到徐珊身上,那是開心都來不及。
“你們不走,留在我這裏有什麽用?”徐珊呵呵笑一下。
她看向李勝,目光冷冽,“李叔,二狗也是你的兒子吧?就算你再怎麽嫌棄他,可他該幹的活也沒少幹,你們少他一點吃的就算了,成天打他罵他,現在他跑了,你們不僅不去找他,卻跑來我這裏要人,這不就是誠心不希望他回來了嗎?”
在江招娣說話時,徐珊便知道江招娣是這個想法,她幹脆先說出來,解開江招娣的假面具。
江招娣被戳中心事,面上一尬,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李勝倒是被徐珊這話點醒,他為自己辯駁,“徐珊你別亂說話,我可沒有打過二狗。村裏上上下下,我們都找了,要是能找到他,我們還來找你幹什麽?你要知道他的消息,就讓他快點跟我們回家,我保證招娣以後不會再打他了。”
江朝娣聽到這話啊了一聲,但被他男人給瞪了一眼,馬上閉嘴不敢說話。
徐珊搖頭,淡淡說,“我是真不知道。”
她等着看江招娣被娘家人罵,怎麽可能在這會告訴他們二狗去了哪裏。
伍珍珍幫徐珊說話,“聽到沒有,我們徐珊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們要是不信也可以進來找人,但如果沒找到的,那你們就別想豎着出去!”
她話音剛落,嚴彪就配合的哼了哼。
李勝比嚴彪矮了大半個頭,身板就更比不上了,聽到楊彪哼聲後,他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閉着嘴巴不說話了。
楊二也看不下去,開口說:“李勝,二狗真沒在徐珊家,我在徐珊這裏幹了一天的活,二狗就沒來過。你說你,好歹一個做爸爸的,怎麽一點都不關心孩子。你現在有時間在這裏罵人,還不如快點去找人吧。小孩子脾性大,說不定就在什麽地方躲着。”
聽到這話,江招娣慢慢回過神來,她在想,如果徐珊是真的不知道二狗去哪,那對她來說可是件好事。二狗一個八歲的小孩,若是跑出村子遇到什麽不好的人,那八成是回不來了。
她越想越得意,甚至還露出一抹笑容。
但就在這時,她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聽出是她爸的聲音後,吓得渾身一抖。
江招娣轉頭就看到真是她爸,還有他們村的村長,帶着二狗一起走過來,膝蓋一軟,差點摔在她男人身上。
大家都被那句江招娣給吸引過去。
伍珍珍看到二狗來了,松了一口氣,瞪着江招娣說,“看到沒有,二狗這不是回來了嗎!別想賴徐珊!”
李廣泉大聲朝二狗揮手,“二狗,你快來啊,你後媽欺負我姐姐!”
二狗聽到李廣全喊他,若是以前,他肯定大聲回應,這會兒卻怯生生的站在他後媽村的村長的身邊。
李廣全看到二狗沒有應他,淡淡的眉毛擔心地蹙了起來,擡頭問徐珊,“姐姐,二狗是不是沒有聽到我說話啊?”
“應該是。”徐珊不好戳穿二狗的演戲,便跟李廣泉點頭說是。
李廣泉聽到這話又大聲和二狗喊,還是那句話,二狗後媽欺負他姐姐。
跟二狗一起來的江雲德聽此,瞪了一旁的江旺興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女兒賢惠,這都欺負到別人門上了,真是給我們江家丢人!”
江招娣娘家江家村和李家村一樣,住的大部分都是姓江的,大家同姓同宗,或遠或近都是親戚關系。
江旺興咬着牙說不出話來,他這會兒氣到胡子發抖,他明明跟女兒說過很多次,就算不喜歡二狗,也別明着和他過不去,這不是讓別人在背後戳他江旺興的脊梁骨嗎?結果女兒偏偏不聽,把人都打到他們村子裏了,今天全村的人都在看他們家的笑話,不少人說他江旺興不會教女兒,養出一個惡毒悍婦。
而二狗還是沒有回答李廣全,他在心裏默默的給李廣泉打氣,巴不得李廣泉再多喊幾聲。
昨天他和他奶奶哭完後,原想着他後媽會收斂一點,沒想到早上起來,發現他後媽把廚房門給鎖了,飯都不給他吃,他一氣之下把鎖給砸了。結果就是他後媽回來拿着棍子又要打他,這次他幹脆去了江家村,反正他認識路。
在江家村的時候,他直接找到村長江雲德家,一開始什麽也不說,就是坐在門口哭,哭到一會兒,等江家村的人都圍繞過來,他才說他後媽是如何打他,虐待他,他活不了了,要死在江家村。
但是不管江旺興怎麽拉他拽他,他都不肯走,非要讓江雲德出面。
最後鬧的沒辦法,江雲德只好帶着他和江旺興過來找他後媽,本來他還怕他後媽說謊給,倒打一耙,結果他的小夥伴廣泉兄弟真的很給力。
李廣泉看二狗還是沒有應他,他很生氣地瞪着江招娣,“江嬸嬸,你是不是把二狗的耳朵給打壞了,他怎麽都不理我勒?”
這話江招娣可不敢認,“你別瞎說,我從來就沒有打過他耳朵!”
李勝已經朝二狗他們走了過去,他走到兒子身邊,結果兒子看到他像是看到鬼一樣害怕的往邊上一躲。
讓他瞬間白了臉。
特別是邊上有岳父和外人在。
而徐珊看到這幅畫面,不由在心裏給二狗豎起了大拇指。
等二狗他們走近後,李廣泉邁着小短腿,跑過去拉着二狗的手,“二狗,我剛才喊你,你咋不理我勒,你後媽真的壞,他打你,還說我姐姐壞話。”
說完他看了一眼跟二狗一起來的兩個大人,他都不認識,但是他們帶着二狗回來,李廣成對他們便有些好感,“謝謝你們帶二狗回來,但是他真的很可憐哦,他後媽好兇好兇的,你們要幫幫二狗。”
江旺興聽到這話臉更白了。
江雲德的臉色更不好看,因為李廣泉看着就五六歲的樣子,還不認識他們,所以根本不可能說謊話。
江旺興大步走到女兒跟前,把女兒拉到一邊,低聲問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別做得太過火嗎?”
“我沒幹什麽啊,那白眼狼砸了我的鎖,我打他一下都不可以嗎?”江招娣突然很憋屈,她真不覺得這有什麽,“誰家不打孩子啊,我這次又不是無緣無故打他。”
可這會江雲德看江旺興父女倆切切私語,更加肯定了江旺興的家教不好。
他發現李家村的人一直盯着他們看,臉上挂不住了,黑着臉低吼一聲,“江旺興,你還在磨蹭什麽,還不快點回家說!”
他今天來就是要和江招娣說說二狗的事情,但不能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
江旺興被村長這麽一吼,才反應過來四周有許多看熱鬧的人,忙拽着女兒往前走。
李勝則是跟在兒子身邊,想去拉兒子的手,但是被兒子給甩了幾次,心裏酸酸的。直到走了幾步,兒子又牽住他的手,更覺得愧疚對不住兒子了,心裏甚至有點後悔娶了江招娣那麽心狠的女人。
李廣泉跑回到徐珊身邊,不解地問,“姐姐,二狗剛才怎麽不理我勒,他就搖搖頭,搖頭是什麽意思啊?”
“他搖頭就是他後媽要倒黴的意思。”徐珊拍了下李廣泉的臉,這段時間李廣泉吃的多,臉上長了不少肉,圓潤了不少,手感也很好,“你不用擔心二狗,剛才那兩個大人就是來替二狗主持公道的,保管這次之後他後媽不敢像以前一樣打他。”
伍珍珍在邊上嘆了口氣,“真是作孽啊,二狗挺乖的一個孩子,卻碰上這麽個後媽。”
她最近有和嚴彪說過,如果再過兩年她還是生不了,就去抱養兩個被人遺棄的孤兒,到時候一定好好對他們。
二狗他們回家了,徐珊和李廣泉他們也回院子。
程琛剛剛想過去看看,但是他站起來腿就打抖,今天還是楊二叔扶他出來,“我剛剛聽的迷糊,真的有後媽會下狠手打繼子嗎?”
楊二回去幹活,沒回答這話。
嚴彪用看小孩的眼神看了下程琛。
徐珊和伍珍珍則是擡了下眉毛。
只有李廣泉有問必答,“有的哦,二狗他後媽可壞了,經常打二狗。”
“這樣啊。”程琛從小家庭幸福,爸媽吵架都很少,他打小除了上學就跟着爺爺學中醫,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徐珊打了個哈欠,剛才她就想休息,“伍姐,今天晚飯就麻煩你了,我想去眯一會兒。”
“好嘞。”伍珍珍本來就是這樣想的,徐珊都上山累了大半天,她也不好意思再讓徐珊做飯。
徐珊便回屋子躺下了,因為太累,很快就睡着。
“姐姐你睡着了嗎?”李廣泉趴在床沿小小聲地問了一句,沒有得到回應後,他才敢蹑手蹑腳的爬上床,輕輕的把被子給掀開一角,然後慢慢的挪進被窩裏,自以為不違反男子漢說法地小聲說,“我就躺一會兒哦。”
而他的這一躺一直接躺到了快傍晚的時候,都還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與此同時的李勝家,江旺興和江雲德剛走,二狗趴在門縫聽他爸和後媽講話。
江招娣前面被她爸數落了好一會兒,這會兒正在抹眼淚。
“行了,你也別哭了,我們也沒冤枉你。平常你打二狗的時候,村裏人都知道。”李勝坐在矮凳上,一手拿着旱煙,家裏争吵多,他是最頭疼的一個,“娶你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不求你把二狗當親生的,但你也別虐待他,現在鬧到岳父那邊都知道,你覺得委屈,我也很沒面子。”
“我怎麽就虐待他了?”江招娣甘心說。
“你追着他滿村打,這還不夠?家裏三四個月不開葷,好不容易開一次葷,你讓他連湯都不沾,這些東西都還要我再說一次?”李勝看江招娣還反駁,這會兒更的生氣了,“我告訴你,以後二狗有事不用你管,你也不許再打他,若真有事,我會揍他。吃飯上,三狗吃什麽他就吃什麽,你若再偏心,那你就想想今岳父說的話。”
江旺興說,如果江招娣再打二狗,那李勝就打回來,他絕對不幫江招娣說一句話。
江招娣想到他爸的話,心裏委屈都不行,但她又真的害怕,“行行行,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反正以後飯做好了,我就放桌子上,你們愛吃多少就吃多少,到時候家裏沒錢,不要再找我哭。”
你上吐了一口煙圈,“你要記住這話,以後不僅是二狗,對村裏人你也別潑婦一樣,你看看大家,現在有誰喜歡你。”
“記住,我一輩子都會記住!”江招娣想到會有今天都怪徐珊,“我嫁到你家,是跟你過日子,又不是跟村民過日子。李勝你別話那麽多,二狗以後我不管,也不打了。但其他事你也別管我。就徐珊那個黑心肝的,我就等着看她報應!”
門口的二狗聽到這裏,轉身見他弟弟在瞪着他,舉起拳頭吓唬了一下,他弟弟馬上就跑了。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啊,可憐又可嘆。”二狗坐在門檻上,小聲唱了起來。
其實他沒見過他媽,因為他媽是生他的時候難産死的,只是聽他奶奶還有一些村裏人說過,他媽長得比較像他舅舅,說話很直,但是他舅舅也沒見過幾次,所以對媽媽這個詞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每天夜裏,他也會想,如果他媽還在,那他是不是能過得好一點。
“二狗,你還沒吃飯吧?”隔壁家的雲夢潔出來倒垃圾,看到坐在門檻上的二狗,問了句。
二狗點了點頭,雲嬸嬸對他挺好的,時常會拿點小東西給他吃,不然有時候他真的會餓到睡不着。
“那你今天上我家吃吧,我煮了面疙瘩。”雲夢潔就住在二狗家隔壁,以前每天都能聽到二狗被打的嗷嗷叫,心裏怪不忍的,一開始她還會勸江招娣幾句,但江招娣戰鬥力實在驚人,她罵不過江招娣,只好私下接濟下二狗。
二狗應了一聲好,笑嘻嘻地朝雲夢潔跑過去,他忍不住感嘆一句,“雲嬸嬸,要如果你是我媽就好了。”他曾做過許多次這個夢,但每次醒來都是聽到江招娣在罵他。
雲夢潔摸了一下二狗的腦袋,心裏酸酸的,牽起二狗的手往家去。
另一邊徐珊已經醒了。
可是她肚子上被壓了一個重重的東西,睜開眼睛,才看到是李廣泉的小胖腳。
而李廣全還在睡夢中,嘴裏留着哈達子,同時舔了舔舌頭,估計做夢在吃什麽。
這小子怎麽又跑到她的床上來睡覺了?
徐珊戳了一下李廣泉圓圓的肚子,見人還沒醒,又戳了一下。
李廣泉在夢到在吃大豬蹄,可是每次都剛是剛要咬到,就有人把豬蹄給拿開,他很氣的拍了一下,就把他給拍醒了,發現自己拍的是他自己的肚子。
然後就看到姐姐正在看他。
“我……我,只是想躺一下,沒有想在這裏睡覺。”李廣泉慌張說。
“行了,快起來吧,已經傍晚,該吃晚飯了。”徐珊先起床穿鞋,“你剛才夢到什麽了,嘴裏一直流口水?”
“大豬蹄,紅燒的!特別特別香!”李廣泉想到夢中的豬蹄,現在還流口水。
徐珊也想吃豬蹄,加點目魚、當歸進去會特別香,“行,那等後天趕集,我們也買豬蹄吃。”
“真的嗎?”李廣全眼睛亮了,“我們真的可以吃豬蹄嗎?”
“可以呀,姐姐不是跟你說了嗎,姐姐現在掙錢了,絕對不會在吃的上虧待我們。”不管再苦再窮的時候,徐珊都覺得吃最重要,不然哪裏有才能有力氣幹活。
她和李廣全走了出去,正好伍珍珍來叫他們吃飯。
伍珍珍做飯的手藝雖說沒有徐三好,但也還不錯。
她今天晚上炒了茄子,腌了一盤的黃瓜,上次趕集買的臘腸,放了筍幹一起炖起來,然後再加上一大盆的絲瓜湯。
楊二每天在這裏幹活,最期待的就是吃飯的時候,比他自己做飯真的好了千百倍,所以他坐上桌後就先吃了起來。
而徐珊則是給程琛裝了飯,先拿過去給他吃,她在回來吃飯。
吃過晚飯後,徐珊因為下午睡了一會覺,帶着李廣全出去散步。
五月底的天,開始黑的比較晚,這會的光還能照亮四周。
李廣泉跑在前面,跳着撲頭頂的蜻蜓,但每次都被蜻蜓給飛了。
“姐姐,我怎麽老抓不到蜻蜓呢?我感覺每次就差一點點呀。”
徐珊擡頭看了一眼,“那是因為蜻蜓飛得比你快呀。”
“那我就不抓他了。”李廣泉放棄蜻蜓了,因為他看到草叢裏有一閃一閃,綠色熒光的東西,指着給姐姐看,“姐姐你看。”
徐珊順着李廣泉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螢火蟲,她看到李廣全往草叢撲了一下,草叢裏随即飛出十幾只螢火蟲,點點閃在半空中特別好看。
李廣泉撲了一次,沒有抓到螢火蟲,不甘心的又去撲,卻不小心腳底踩了個空,踩到個水坑,濺了一褲子的泥水,害怕地回頭看去。
徐珊看到李廣全踩到了泥坑,他忍不住啧了一聲,“你呀你,又弄了一褲子的泥,真是個小髒孩。”
“姐姐,你別說我,我自己洗啦,好不好?”李廣泉從坑裏跑出來,晃着姐姐的手撒嬌說。
他現在已經發現了,其實姐姐每次都沒有真的生氣,只是吓唬他才板着臉,姐姐真的生氣時,他看的出來的,所以他這會并不怕了。
徐珊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頭,蹲下身子,看李廣全的褲腳,“你先到水坑這裏,我幫你把泥洗掉,咱們再回去。”
這會兒太陽還剩一光圈在山頭,徐珊借着晚霞,替李廣泉洗褲腳。
李廣泉自己也蹲下,洗另一個褲腳,但他手太小,動作也笨,總會趴到水坑裏。
再又一次摔倒後,他從水坑裏摸出了一個石頭,正想丢了時,卻發現上面刻了個甲蟲,咦了一聲,“ 姐姐這石頭現在怎麽還刻了蟲?”
聽到這話,徐珊擡頭去看李廣泉的手。
乖乖,這是化石!
李廣泉覺得石頭上的蟲子還蠻可愛的,他覺得很新奇,“姐姐,我可以把它帶回去,放在我的床頭嗎?”
徐珊剛想着可以把這個拿城裏去賣槍,說不定會有人想要收藏,但聽到李廣全說想要放床頭,想到他們家現在并不缺錢,放床頭就放床頭吧,只要不丢了就行,以後再賣也是可以的,便點了點頭。
李廣泉開心的說了聲耶,然後就跟着徐珊蹦蹦跳跳的回家。
前段時間,嚴彪在廚房邊上圍了一個洗澡的隔間。
徐珊已經教會李廣泉自己洗澡了,她只是在李廣泉洗澡的時候會坐在門口等他,如果李廣泉有什麽拿不到的東西,她再幫忙遞一下就是。
她給李廣泉提了一桶溫水到隔間,“你快點洗,天已經黑了,待會蚊子很多。”
李廣泉乖巧哦了一聲,進去後就麻溜地脫光光,但不管他再快,也沒快過不過五月底的蚊子,出來的時候,還是被咬了好幾個大包。
他哭唧唧地找姐姐賣慘,“姐姐我好癢。”
徐珊看到李廣泉細嫩的皮膚上起了好幾個紅包,她看了也覺得有點慘,拿布幫他擦了擦,催他說,“快點進屋去吧,不然待會蚊子又咬你了。”
李廣泉卻沒有回去,而是跟在徐珊後面,問,“可是姐姐,為什麽蚊子都不咬,你只咬我?”
“怎麽不咬我,我手上也被咬了幾個包。”徐珊說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雖說被咬了幾個包,但和李廣泉比好多了,她又笑着說,可能你的血更甜,更好喝吧。”
聽到這話,李廣泉好奇的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不甜啊?”
徐珊哈哈大笑,拍了下他的手,“你髒不髒啊。”
第二天上山的時候,徐珊帶了李廣全。
李廣泉因為能跟着姐姐上山特別開心,一路上都在哼着歌。
出門前徐珊特意拿紙畫了鐵皮石斛的樣子,讓李廣泉拿着看。
等到了石頭山後,嚴彪還是去采其他草藥,徐珊則是帶着李廣全一起找鐵皮石斛。
“姐姐,我們一定要找到那個叫鐵皮石斛的東西嗎?”李廣泉好奇問。
“也不是一定要,就是找到更好,你不是想吃豬蹄嗎?如果我們找到那個就能買特別特別多的豬蹄。”徐珊的目的不止是吃豬蹄,最大的目的是為了能把房子盡快買下來,不然她不能安心。
李廣泉聽到鐵皮石斛能換特別多的豬蹄,立馬來了勁。
“姐姐,你看這個是嗎?”
許昌轉頭去看,搖了搖頭。
過了會。
“那這個呢?”
徐珊又看去,還是雜草。
“啊,它怎麽那麽難找。”
李廣泉有點洩氣了。
兩人在山上找了一會兒,卻沒有什麽發現,直到走到一個溪邊的小瀑布時,李廣泉突然看到瀑布的石崖上面有一個很像的植物,激動地指着說,“姐姐,你快看那是不是?”
徐珊擡頭看去,眼睛立馬亮了起來,“是的!廣泉你真棒啊,你在這裏等着,我過去把它采下來。”
她就知道帶李廣泉出門,絕對不會讓她失望的。
今天出門時,程琛還說沒有關系,當時聽他的語氣,徐珊知道程琛對她沒有抱希望,眼下石壁上的鐵皮石斛,還是比較大的一株,有她三四個拳頭大,采回去後程琛肯定會很驚喜。
她放下背包,卷起褲腳,走到溪水裏,把鐵皮石斛給采了下來。
李廣泉看到鐵皮石斛的樣子,感嘆說,“這個就是鐵皮石斛呀,真的能換很多豬腳嗎?”他覺得鐵皮石斛好醜啊。
“當然可以。”徐珊開心說。
之後她靠着李廣泉,在附近又采到了一窩的鐵皮石斛。
快中午的時候,嚴彪過來跟他們會合,看到徐珊真的采到鐵皮石斛,看向李光全的目光,不由驚嘆起來,過了會像看寶貝一樣看着李廣泉。
李廣泉卻因為年紀小,還沒意識到他運氣好,只是覺得能幫姐姐采到鐵皮石斛,他能有很多豬蹄吃,特別開心。
現在采到了鐵皮石斛,徐珊就不打算在山裏多呆了,她采的那兩株鐵皮石斛,可比一般草藥要值錢得多。
她現在盡量都采稀有的草藥,采普通的草藥便宜還累,她的計劃是趁今年多存點錢,把房子買下來後,等明年她有個大計劃,因為采草藥總不是一個長久之計,而且伴随着一定的危險。
所以等明年,她打算把家裏的兩畝地拿來種草藥,自己種比上山采要多錢且安全。
而且她有種植草藥的經驗,她看過這裏的氣候了,鐵皮石斛太難種,且成本高,她想種天麻,因為天麻特別适合在這邊種,雖然名貴,但又不是特別稀有。
不過這還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并沒有跟嚴彪他們說,她想着等家裏的金錢再寬松點,再跟大家說。
回家的路上,李廣泉和之前一樣,累得趴在嚴彪的頭上睡覺。
徐珊和嚴彪都很高興,因為程琛說了,只要能踩到鐵皮石斛,就給他們三十塊錢。
三十塊錢一人就能分到十五塊錢,這樣嚴彪就能還完徐珊的錢,還有錢多。
嚴彪和伍珍珍也有自己的小計劃,他們想着等許珊買房子的時候,也幫出錢幫一部分,畢竟他們住在一起,他們夫妻倆都是真的把徐珊和李廣泉當成家人。
快到家時,兩人都越發激動。
等到看到家裏院子的圍牆時,同時也看到停在家門口的一輛皮卡車,他們都愣住了。
嚴彪他只在縣城上看到過皮卡車,還是第一次在村裏看到皮卡車,重點是,為什麽會有皮卡車出現在他們家門口?
“這……是誰?”嚴彪問。
“我猜是程琛的家人找來了。”徐珊說,“他出手大方,所以他家有錢并不奇怪。”
程琛在她這裏已經待了兩天,之前還上山了,和家裏失聯那麽久,家裏人肯定會擔心,能找到這邊并不奇怪。
皮卡車附近圍了一群好奇的村民,看到他們兩個過來時,都笑着說,他們家來貴客了。
徐珊聽到這話,更覺得是程琛的家人來了。
等他們進了院子後,看到院子裏,坐着的和程琛比較相似的中年男女,便确認了剛才她說的。
程琛看到徐珊和嚴彪,立馬給他爸媽介紹,“爸媽,就是那個妹妹救了我,也是她給我用了草藥,我才退燒病好了。邊上是彪哥,他是徐珊的姐夫,在彪哥的頭上是小廣泉,很可愛的孩子。”
程瀚生夫妻,看到恩人回來了,高興得立馬站了起來,朝徐珊他們走了過來。
程瀚生戴着眼鏡,眉毛很濃,開口說話的語氣跟程琛一樣斯文,“真的很感謝你們啊,我們就程琛一個兒子,要是他出點什麽意外,那我們夫妻倆真的是會一夜白頭的。”
餘靜也很激動,看老公跟徐珊握完手,她忙拉住徐珊的手,“我兒子從小被我養得太嬌貴,半點苦都沒有吃過,卻非要上山采什麽鐵皮石斛,還好你們救了他,你們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李廣泉被程瀚生夫妻說話聲給吵醒,他揉揉的眼睛直起身子,拍了下彪哥的肩膀,“标哥我要下來尿尿。”
嚴彪把他放了下來。
李廣泉立刻沖向廁所,根本沒注意到院子裏還有其他人。
徐珊之前和程琛說話時,就想過程琛的家人,當時覺得應該跟程琛一樣,比較斯文禮貌,現在看了還真的是這樣。
伍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