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珊拿出新買的藍色棉布,鋪在床上,準備給她和李廣泉都做一件新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是李秀荷不穿後改的,不僅不合身,還有許多補丁。
徐珊在布上畫了線,剛剪好後,就看到李廣泉撲哧撲哧地跑進屋了。
“你怎麽不多玩一會?”徐珊一手按着衣角,一手拿針在縫。
“因為三花姐被打,所以我就回來了。”李廣泉兩手搭在床沿,盯着她手裏的針看。
三花是王德花的三女兒,今年八歲,在徐珊的印象中,是個比較聽話的孩子,“三花不是很乖嗎,怎麽突然被打?”
“因為她說想上學,但是王嬸嬸不讓,說沒錢給女兒上學。”李廣泉哎了一聲,不解地問,“可是小寶說他明年就能去上學了,為什麽王嬸嬸有錢給小寶上學,就沒錢給三花姐呢?”
因為重男輕女。徐珊在心裏嘆了口氣。
但她不想從她口中告知李廣泉這個事情是怎樣,希望李廣泉能靠他自己去思考,是好是壞要他先有個認知,說了句不知道後,徐珊想到過兩年李廣泉也到了上學的年紀,問:“那你想去上學嗎?”
“想……又不想。”李廣泉以前聽他二姐說如果能考上大學,就能有工作安排,掙很多錢,但他家現在比方奶奶家還窮,更沒錢給他上學。
他垂下小腦袋,兩手揪着被單。
徐珊看李廣泉有點小沮喪,放下手裏的針,安撫說:“你要過兩年才到上學的年紀,到時候我們肯定會有錢送你上學的。”
“那媳婦兒你呢?你十歲了诶,你不想上學嗎?”李廣泉聽三花姐哭的時候,就想到他媳婦兒。
既然他會想上學,那他媳婦兒應該也是想的吧?
李廣泉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他覺得按年紀,應該讓媳婦兒先去上學,就像三花姐和小寶比,應該讓三花姐先去上學。
“我不想啊,我最怕讀書認字了。”徐珊笑着說。
但事實不是這樣。
她上輩子雖說只讀到初中閉業,家裏便不讓讀了,但後來她為了學習更多的藥材知識,自己常會去家附近的大學蹭課。要用的知識,她上輩子都學過了,這輩子她并不打算靠學歷吃飯,就沒必要再去上一次學。
“那我也不去了。”李廣泉覺得媳婦兒是因為家裏沒錢,才騙他說不想去上學,他不能自己上學卻看着媳婦兒吃苦,二狗說有了媳婦兒就要把最好的都給媳婦兒,不然媳婦兒就會像楊二叔的媳婦一樣跑了。
徐珊看李廣泉賭氣地鼓着臉,像個剛蒸出鍋的小包子,可愛得很,她笑着戳了下李廣泉的臉頰,“傻小子,我是真的不想上學,而且我已經會讀書認字了。你不上學,那我怎麽跟你去城裏享福啊。”
眼下居民戶口金貴着,大家把能去城裏都當成美事,但農業戶轉居民戶特別困難,不過考上大學就能轉戶口。
徐珊眼下說這話,不是真的想轉戶口去城裏,只是想激勵下李廣泉。
李廣泉不懂戶口這些事,但他知道大學要去大城市上,能帶媳婦兒去大城市,那媳婦兒一定會誇他很棒,他眼睛立刻亮了,“那我要上學,我要考第一!”
徐珊覺得按李廣泉的聰明,應該挺會讀書,等明兒起有空時,她可以先教他認認字。
縫好衣服後,徐珊讓李廣泉先試穿下。
李廣泉穿着新衣服,一直笑眯眯地低頭看着身上的衣服。
他的媳婦兒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媳婦兒,會做飯,還會做衣服。
“媳婦兒,你真棒。”李廣泉笑着誇到。
被誇獎讓徐珊心情不錯,她捏了下李廣泉的臉頰,感覺肉少了許多,她得好好養壯實點才好,“先換下來,我明天拿去洗了後再換上,咱們先去吃飯。”
李廣泉脫衣服的不舍,在想到吃飯時,立馬脫了換上舊衣服。
晚上的飯是中午剩下的,徐珊放在鍋裏熱一熱,就能吃了。
在吃飯時,徐珊給鍋竈裏加了兩根柴火,燒點熱水待會給她和李廣泉都洗洗。
現在家裏沒有衛生間,徐珊吃過飯後,便把盆端進房間,她先幫李廣泉洗。
以前原主在時,也是原主幫李廣泉洗澡,所以李廣泉很快就脫光光,坐在木盆裏。
“媳婦兒,我自己搓。”李廣泉有點不好意思讓媳婦兒幫他,因為他有幾天沒洗澡了,身上都有股了。
“行,那你不能玩水,快點搓。”徐珊起身去廚房拿瓢勺了新的熱水,回來給李廣泉加上。
等兩人都洗幹淨後,外頭天色徹底黑了。
李廣泉躺在床上,他想到後天能穿新衣服,有點激動,到時候他一定要去和二狗誇媳婦兒,他的媳婦兒是全村最棒的媳婦兒。
徐珊忙活了一天,躺下後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難得地睡遲了一點。
她起床幹完家務,用薄荷葉包上兩個飯團,帶着李廣泉進山了。
家裏還有太多東西需要置辦,徐珊得勤快點掙錢。
好在這幾天她營養補充上,身體比剛穿來時好了很多,走路不再喘氣,今天便往山裏多走了一點。
等到了一處小瀑布附近,徐珊發現溪邊的車前草和魚腥草長得特別好,便讓李廣泉在路邊等她,自己卷了褲腳,下到溪邊采草藥。
因為這裏的草藥肥嫩,她很快就采了大半筐。
“媳婦兒,你采好嗎?可以讓我下來幫你嗎?”李廣泉在路邊待得無聊,看完一群螞蟻咬死一只螳螂後,他忍不住問到。
“我快好了,你再等一會會。”徐珊大聲回了句,兩手都抓着草藥,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草藥香。
“啊,還要等呀。”李廣泉的視線被灌木叢給擋住,他看不到媳婦兒,便伸長腦袋往前走了兩步,卻不小心被個木墩綁倒,“哎呀,好疼。”
他摔在地上,看到膝蓋皮破了一點,有血珠冒出來,眼眶立刻濕了。
好疼,他好想哭,可是二狗說男子漢不能輕易掉眼淚。
徐珊聽到李廣泉喊疼,忙問了句怎麽了。
“媳婦兒,我……我摔倒了。”他的語裏帶了點哽咽。
徐珊不放心,便爬上坡,看到李廣泉坐在路邊,眼眶已經紅了,小而挺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她走了過去,“摔到哪裏了?”
李廣泉指着膝蓋,委屈說,“這裏。”
徐珊見李廣泉膝蓋确實破了點皮,但只有指甲縫大,便松了一口氣,幫他吹了吹了,“這樣有沒有好點?”
“有,不疼了。”李廣泉擦了眼淚,認真地看着媳婦兒,他真覺得沒那麽疼了。
徐珊說了句乖,準備起身回去繼續采草藥時,突然發現李廣泉腳邊有個巴掌大的靈芝,瞬間激動起來。
靈芝根部的創口很幹淨,和一旁木墩上的創口吻合,應該是剛被人弄下來的。
她不由看向李廣泉,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徐珊撿起靈芝看了看,雖說品相只有中上,但比她賣五十枚鳳凰蛋都值錢!
“廣泉,你可真是我的小寶貝!”徐珊捧着李廣泉的臉頰,興奮地捏了捏,“你這運氣,也太棒了!”
李廣泉微微愣住。
剛才媳婦兒時喊他小寶貝了嗎?
好像是真的诶!
媳婦兒喊他小寶貝了,他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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