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面對淩珑玥嚴厲的臉色,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言玦卻是毫不在意。
抖了抖翅膀,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接着道:“你若是不信我,就等着明日卓奧過來。”
“他必然要趁你心力交瘁之際,表達出對你無微不至的關懷,意圖獲取你的芳心。”
淩珑玥不由皺起眉頭,卓奧是她認可的朋友,現在卻被說的如此不堪。她的朋友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對她噓寒問暖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可是她卻沒法兒說出反駁的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當初卓奧說話時,她那一身的雞皮疙瘩。
說實話,這件事情看似無關緊要,卻又在她的心裏深深紮了根刺。平日不提還沒什麽,現在言玦說這種話,她難免就多想幾分。
然而她又不想這麽懷疑自己的朋友,一時之間很是難受。
“我再與你說幾個望江門內老一輩的龌龊事,你是防備也好,還是以此去威脅他們此次站隊淩家也罷。”
“哦,對,那些事情卓奧也知道,所以他才在望江門內青雲直上。”
“你去找人的時候,可以稍稍透露一二,看看那些人對卓奧是個什麽态度。”
言玦依言說了幾個事兒,都是門內老一輩借着職務之便,損望江門利益以肥自己口袋的事情,若依門規處理,哪怕法理不外乎人情,也最多給他們留點養老錢。
淩珑玥聽的眉頭緊縮,許久沒有說話,好半晌才盯着言玦道:“那你又為何幫我?”
對自己的身份含糊其辭,一副“老妖精無所不知”的架勢,即便是她安耐住了對妖精的懼怕,甚至能驗證他所說的都是真的,可也不能全然相信他。
“你又有什麽所圖?”
按照他的說法,卓奧接近她,哪怕有部分因為她,但更多的必然是因為淩家。淩珑玥心底是清楚他們淩家的家産對外人來說是多大的誘惑。
——她淩家只有一個女兒,家産必然是旁人的這種話,她從小到大明裏暗裏的不知聽了多少遍。
言玦沒想到她依舊保持着理智,好在他也奢望這三言兩語就讓對方對自己推心置腹。要真是這樣,這主角也死得快。
淩珑玥雖只十六歲,但只是經歷少、看事有些不全面,可不代表人家腦子也小,傻乎乎的好騙。
“大概,圖個世界安寧,帶薪休假吧。”言玦道。
聽的淩珑玥很是懷疑,聽着倒像是他真的如此期盼,可這話放在此刻,它本身就不真實啊。
莫不成他或者她,還能管的住這個世界安不安寧?
帶薪休假什麽的,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可聯系前後也能理解,那就更離譜了,他們兩個之間又沒有雇傭關系,她還能給他放假不成?
淩珑玥想了許多,但見言玦一副不肯多說的樣子,便只好按捺住心思,決定先觀察一番。
只要他有狐貍尾巴,那總有藏不嚴實的時候。
——察覺言玦神異的那一刻,她不是沒想到求他找到她爹,但最終還是因他來歷不明,她不敢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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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哪怕睡得晚,淩珑玥還是起的挺早,整個人有些頹靡。
整個淩公館的氣氛都尤為壓抑。
淩太太沒有起身,長長的餐桌旁只坐着淩珑玥一人。
她問身邊伺候的羅媽,羅媽道:“早些時候紅娟兒來說太太昨夜睡的較晚,叮囑炖上一盅燕窩溫着,晚些時候用。”
“小姐您用些早膳吧,你這樣,太太也心疼的緊。”
羅媽是家裏老人,還是跟随淩太太一同來的,是真心疼一夜之間就要長大的淩珑玥。
淩太太哪裏只是睡得晚,不但一夜沒睡,今早還有些低燒,畢竟她的身子本就不算好。現下吃了藥昏睡過去,又不舍得孩子擔心,這才早有交代。
羅媽清楚真相,就更是被反複叮囑過。
淩珑玥揉了揉額角,也只能說讓羅媽多費心照顧一下,她現在手頭的事情太多了。
昨晚思慮良久,她還是決定按言玦說的,先以那些秘密,要挾一些人站到淩家這邊來。
——若是以前,她必然要先揭露對方的罪證。可現在她不但不可以宣揚,還要以此威脅別人。
她不喜歡威脅人。
可面對眼前這些事,她又覺得自己無路可走。
——在本來的發展中,淩瀚海雖然會出事,卻是在三年後。那時候的淩珑玥成熟許多,對淩家的掌控也更深。
想到這些,淩珑玥就想到了布魯斯。
“布魯斯在鳥房,現在去把它叫來嗎?”羅媽也不知道小姐為什麽忽然提起鳥,但她并不多問,只滿足小姐的一切需求。
淩珑玥下意識搖頭,但最終又點了點頭。
因為布魯斯的古怪,她一時之間并不想見到這家夥,可問題是這樣古怪的家夥,她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又很不放心。
但比布魯斯先來的是卓奧。
聽到傭人通報卓奧找來,淩珑玥第一反應是想到言玦的那些話,好險在臉上擺出了神色。
她平靜臉色,示意傭人将人帶進來。
目前為止她跟卓奧還是朋友關系,人家好心好意來看她,沒有晾着人的理由。
卓奧一進門,目光落到淩珑玥蒼白的臉色上,眸子裏就滿是心疼。
“……大小姐,還是要注意身體。”卓奧最終只說了一句中規中矩的勸慰,似乎是怕自己洩露了擔憂不已的“真實心思”,會給淩珑玥增添負擔。
何況在外人眼中,他們的身份天差地別,所以他的一切情感都要表達的隐忍。
但如果不為淩珑玥所見,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所以淩珑玥忽然就發現,卓奧對她的心思表達的“明目張膽”許多。
要細說起來,其實也就是比以前要明顯一些,在場低眉順眼的傭人們是什麽都沒發覺。
但還是讓淩珑玥心頭一跳。
她對卓奧有好感是真的,甚至此前隐約也感覺到卓奧對她的意思,那時候她除了有點患得患失之外,還有一種羞怯以及對自己這般胡思亂想的羞惱。
但此刻,她卻抗拒這樣的卓奧。
難道是那妖怪對自己下了什麽咒,否則她怎麽會有這麽極端的感覺?
對了,那妖怪怎麽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