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 有的能讓他們絕處逢生,有的也能……

如果說看到裴韞張開嘴的那一瞬間自己沒有走神, 那林懷榆一定是騙人的。

因為他不僅走神了,甚至還有點想入非非,不過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實在不适合他這麽不着邊際地放飛自我, 林總裁僅剩的一點自制力及時地把他拉了回來。

林懷榆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裴韞便已經防患于未然一般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于是林總裁只好乖乖把剛張開一半的嘴閉上了, 生生吞了一大口空氣。

這個力場牢空間實在太小, 兩人湊在一起,如果一直絮絮低語的話, 就算看守再不稱職也會起疑,裴韞想了想, 把微型通訊器握在手心,一把撈起了林懷榆的右手。

“我剛剛含在了嘴裏。”裴韞以右手食指為筆,一筆一劃地在林懷榆手心裏寫着。

剛剛驀地被裴韞捉住手的時候,林懷榆下意識哆嗦了一下想要掙開——他現在實在太敏感了, 明明只是最簡單的肢體接觸, 但只要動作的發出者是裴韞,林懷榆便會不由自主地心旌搖曳。

又何況是在手心寫字這種帶着缱绻意味的動作。

林懷榆重新變得口幹舌燥起來。

裴韞看他掙了一下, 還以為他是不适應這樣的動作,心想有錢人果然毛病多,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要放開手,結果她五指剛剛放松一點力氣, 林懷榆就仿佛驚弓之鳥一般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兩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林懷榆的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等到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已經晚了。

他剛剛才從受裴韞alpha威壓影響的狀态下緩過勁來,如果打個比方的話,林懷榆現在對裴韞的依戀,不亞于處于剛剛脫離母體的、嗷嗷待哺的嬰兒對自己母親的依賴。

這下不管林總裁再怎麽能裝大尾巴狼,也不免露了怯, 而裴上将更是不知該如何反應,她掙脫也不是,不掙脫的話,兩人一直僵在這也不是個事,所以也只好愣愣地看着林懷榆。

然而最先打破平靜的卻是門外的海盜們。

“喂!你們兩個幹嘛呢!”其中一個海盜在閑聊的間隙往裏面一瞥,卻發現那倆人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幹嘛,結果再定睛一看,竟然看見他們倆牽着小手,在這種環境下竟然還頗有些如膠似漆的意味。

“嘶——”單身狗海盜覺得自己受到了嘲諷,實在沒法和着氣咽下這口狗糧,出言諷刺道,“你倆一進來我就覺得不對勁,都到這時候了還不忘交流感情,我看老大就應該讓你倆一塊進那個勞什子實驗艙,至少失敗了還能一塊去……那叫什麽來着,是叫地域來着吧?”

這位海盜老兄顯然對宗教方面不甚了解,不過也情有可原,畢竟幹海盜這一行,基本上終日裏都在無垠的宇宙裏漂泊,有人甚至出生在飛船的醫療艙裏,又死于飛船裏醫療艙裏,終生都沒有能到地面生活一段時間的機會,因此信仰個什麽宇宙之神之類的還比較正常,像“天堂”、“地獄”這種詞彙,對于他們來說就比較陌生了。

林懷榆沒想到這位老兄這麽實誠,只好禮貌地糾正道:“如果您說的是通用語的話,應該是‘地獄’。不過,請容我問個問題,您剛剛說的‘實驗艙’是什麽?這就是枭團長抓我們來這的目的嗎?”

這位海盜看面相的話大概已經活了不短的時間了,不過或許在他不長不短的這段生命中,他也沒見過這麽有禮貌的人,突然被這麽對待,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要怎麽接茬。

他意識到自己好像透露出了什麽不該說的消息,磕磕絆絆地說道:“實……實驗艙?我剛剛有說過這個詞嗎?”

林總裁露出接受媒體采訪時那種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點了點頭。

海盜老兄慌了,頗為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轉而問身邊自己的同事,試圖以鄰為壑轉嫁危機道:“那個……兄弟,這個實驗艙是什麽啊?”

可惜人家旁邊的老兄才腦子可不傻,不吃這一套,看智障一樣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訴了他:“自己闖的禍自己解決。”

“哼!”闖禍的海盜看守雖然心虛,但并不妨礙他色厲內荏,“你們這兩個麻煩精!行吧……那這樣吧,你們裝作不知道實驗艙的事,作為交換,我不把你們談戀愛的事告訴老大,就這麽定了!”

裴韞:“……”

誰們倆在談戀愛啊……

然而林懷榆聽了這話卻憋不住笑了,也不知是被“談戀愛”三個字取悅到了,還是被他的傻相逗樂了,笑得不住出氣道:“哈哈哈……好……我們答應你,沒想到您還會做生意呢。別誤會,我沒有看不起海盜這一行的意思……哈哈哈哈哈……”

他雖然嘴裏說着沒有看不起,但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看得起的意思,那個海盜看守也沒想到自己會惹上這一身腥,悶悶不樂地轉過身去,不理林懷榆了。

看完這一出鬧劇,就連裴韞唇邊也不免帶了些笑意,雖然那個海盜看起來确實腦袋不太靈光,但林懷榆放松的狀态也傳染了她,讓她能夠暫時有一刻忘記自己身上的責任和負擔。

她看了看牆邊,征詢林懷榆的意見道:“去坐坐?”

林懷榆嘴邊還殘存一絲頑皮的笑意,狡黠得像只偷腥的貓,又好像小時候成功用惡作劇整蠱了同學的問題少年,總之就是不像一個掌管着全聯盟資産淨值最高的林氏的首富總裁。

他眯着眼點了點頭。

裴韞盯着林懷榆的臉,突然發現這人好像跟他們在伽馬上第一次見面時相比,憔悴了不少。

林懷榆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怎麽了?”

裴韞答道:“你好像……瘦了?感覺你臉色不太好。”

林懷榆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在這種地方,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很難不瘦吧……”

裴韞歪着頭想了想,她怎麽覺得也沒這麽糟糕啊?

林懷榆偷偷觑着她的臉色,見狀趕緊補充道:“我只是習慣了在伽馬上好吃好喝的生活了,你放心,我很快就能适應的!”

裴韞失笑,仔細想想,這幾天她似乎确實沒見林懷榆睡過一個安穩覺,這少爺大概之前在伽馬上都不知道壓縮餅幹為何物,恐怕睡的也都是全星系最柔軟的大床,換到這裏,連個床都沒有,能睡好就怪了。

但是即便明白道理,她還是不由地在心裏感嘆了一句:真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兩人倚着牆邊坐下,裴韞剛坐下便用頭點了點那名海盜看守的方向,說道:“他以後要被你搞出心理陰影了。”

林懷榆倒是一點也不心虛:“我們做正經生意的,有時候都會遇到難纏的顧客,他們這種做非法生意的整天接觸的有幾個正常人,如果這就能産生心理陰影,那以後也不用混了。”

林懷榆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一點也沒壓低,甚至好像還故意拔高了些。

裴韞下意識看了看那名倒黴海盜,感覺他腦袋好像耷拉得更低了些,甚至幾乎從背影裏都能看出他此刻對于兩人的怨念。

然而透過橙紅色的力場,裴韞也看到了對面牢裏生無可戀一般攤在地上的鮑勃,還有不住焦慮地來回走動的丁麗。

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

那些壓在她心上的東西消失了一瞬間,然後又接着回到了它們該在的地方。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小聲道:“說正經的,這個力場對信號有一定的屏蔽作用,我在進來之前用微型通訊器向伽馬軍部發送了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和求救信號,查理斯接收到之後應該會着手營救我們的——感謝查理斯,要不是來之前他囑咐我在光腦上裝個微型通訊器,我們這次得救就真的難了。”

查理斯這個名字已經不是第一次在裴韞嘴裏出現了,而剛剛又出現了兩次,林懷榆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

裴韞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看守,倒黴蛋依然垂頭喪氣,而旁邊稍微聰明一點的海盜則開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沒人注意他們兩個。

她繼續說道:“不過德爾塔離伽馬太遠,信號發射過去至少要一天,而他們趕來,即便使用飛船的躍遷功能,也要半天時間,也就是說,大概要三十六個小時。”

雖然各個星系以及行星的時間流速不同,不過人們還是習慣用舊地球時代的計時方法計時,所以各個行星人造天空的一個晝夜交替都被設置為了二十四小時。

“飛船不能連續躍遷嗎?”雖然經常需要在星系間出差,但林總裁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對這些技術層面的東西并不甚了解。

裴韞搖了搖頭:“很難。以現在的技術,一架飛船最多也只能承受連續兩次的躍遷強度,否則很可能直接在宇宙環境中就分崩離析。”

林懷榆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兩人都知道,對于宇宙而言,一天半的時間實在太過短暫,甚至可以說算不上有長度,可是對于現在的他們而言,一天半裏能産生的變數實在太多了。

有的能讓他們絕處逢生,有的也能将他們置之死地。

不過裴上将一項很重要的責任就是阻止這種消極情緒的産生和傳播,別的號子的她鞭長莫及,和她一間的這個她還勉強能盡一把力。

“放心,剛剛聽看守說了,枭抓我們的目的,大概是要進行什麽人體實驗,這點和我們之前猜的差不多。”她試圖安慰林懷榆道,“你看這些人裏,那些人最适合當實驗品?”

林懷榆還沒來得及想,裴韞便已經替他回答道:“當然是我。不過我身體素質好,為了保證成功率,還要避免試驗成功之後我不聽他的話,你覺得他會現在就讓我們進什麽‘實驗艙’嗎?”

林懷榆沒說話。

于是裴上将又自顧自地答道:“當然不會,我覺得他怎麽着也要把我餓上一天吧,或者采取什麽別的措施削弱我的體力,所以,我覺得至少二十四小時之內,我們都是安全的。”

林懷榆的臉徹底沉下去了。

裴韞:“……”

是她安慰的方式有什麽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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