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 “關于怎麽摘下手環,我已經有思……

裴韞只是把手輕輕搭在了杜塞特的肩膀上,他便搖搖欲墜似的晃了晃,裴韞嘆了口氣,說道:“杜塞特中校,都這樣了,就不用逞強了吧?”

杜塞特擡手撥開了裴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我殺了人,還是兩個,裴上将,你應該已經知道吧?”

他失血過多,嘴唇白得像給小朋友看的那本恐怖故事裏的僵屍,戲谑地看着裴韞,好像故意要顯出自己是個多麽惡劣的人一樣。

“我知道。”裴韞回答道,“你犯下的罪行,等我把你帶回伽馬之後,軍事法庭自然會審理,但現在,我要先把你活着帶回去。”

杜塞特似乎愣了愣,随即嗤笑一聲:“裴上将,都到這時候了,你不會還有跟我扯什麽‘程序正義’之類的廢話吧,要知道,廢星之上可沒有法律。”

“為什麽不?”裴韞反問,“廢星現在雖然已經不屬于聯盟的領土了,但你仍然是聯盟的公民,我為軍部工作,既然軍銜是上将,權力就比你大一級,責任自然也比你大,把你帶回去,是我的責任。”

“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裴上将。”杜塞特挑起一邊嘴角,譏諷道,“沒想到幾天不見,你官威倒是不減。”

他雖然嘴上說的話不怎麽好聽,但身體倒是沒有剛才那麽抗拒了,或許是不想也沒力氣再和裴韞廢話了,松口道:“算了,走吧,先說好,我可不保證我不會傷害那幫廢物。”

“我會看着你的。”裴韞平靜地答道。

“哼。”杜塞特從鼻子裏哼出來一口氣,“我最讨厭你這副自以為是的樣子。”

裴韞不讓他在嘴上占一點便宜:“因為我有自以為是的資本。”

幕後黑手在廢星上留下的兩架重甲估計型號一樣,杜塞特剛進飛船,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樣,連聲招呼也不打,徑直進了醫療艙。

除了林懷榆之外的五人有四人都吓成了鹌鹑,要不是被裴韞綁着限制了行動,估計要抱成團躲得越遠越好了。

唯獨丁麗面無表情,似乎不知道這些人在怕什麽。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她并沒有見過杜塞特殺人時嗜血的樣子,也就不明白他的可怕。

林懷榆雖然親眼見過杜塞特殺死吳約翰時的場景,而且後者手腕上亮起的紅燈依然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但他畢竟是林氏這個大企業的總裁,如果因為這點事就被吓破了膽子,星際首富早就換人了。

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心無芥蒂地沖杜塞特笑臉相迎了,這人不是個善茬,在自己無法掌控局勢的領域,這種壞胚離得越遠越好,于是他只是在一旁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裴韞進來,也學着他的姿勢站在旁邊。

“你回來了,沒受傷吧?”林懷榆臉上冷漠的神色在裴韞靠近的那一刻仿佛冰雪遇到陽光一般驟然消融了,雖然他反應很快,但架不住裴韞眼神好,還是看到了他方才的表情。

“還挺唬人。”裴韞在心裏有些好笑地想,“這小子還有兩幅面孔呢。”

“嗯。”但她當然沒有說出來,只是淡淡地答道,接着卻突然猝不及防地問道,“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什麽?”林懷榆被她問懵了。

“把杜塞特帶回來,你覺得我做錯了嗎?”裴韞又問了一邊,語氣真誠得好像真的是在詢問他的建議一樣。

“嗯……”林懷榆想了想,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裴韞是個軍人,她冒着生命危險來這裏,為的是解救被困在這裏的聯盟公民,同時也是要完成上級交給她的任務,對她來說,軍部的工作是責任,也是她的信仰,而如果要她放棄杜塞特,不僅是罔顧責任,更是違背信仰。

對她來說,在這裏救人,無關所救之人德行是否配位——那都是把他們帶回去之後才該讨論的事情,只關乎自己有沒有盡力救人。

那一瞬間,林懷榆似乎突然對裴韞的工作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他之前一直以為,軍部的工作,無非上級服從下級,上級再服從更上級,而現在,他突然明白了,對于裴韞來說,這份工作或許意味着奉獻,也意味着她人生價值的實現。

“抱歉,我不該置喙你的工作。”林懷榆垂下眼,語氣悶悶的,看起來頗有種可憐巴巴的意味。

裴韞微微勾起嘴角:“我可從來都沒怪過你。”

她确實從來沒怪過林懷榆,當然也沒怪過剩下五個人,他們怕杜塞特、反對杜塞特進入這架飛船,那都是他們心底的恐懼在作祟,而恐懼是人生中最難克服的東西。

那麽她剛剛為什麽要問林懷榆那個問題呢?

裴韞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孑然一身慣了,偶爾也會渴望有人能理解自己吧。

在兩人談話的時候,杜塞特已經從醫療艙出來了,看起來狀态比剛剛好多了,雖然嘴唇還是有些病态的白,但至少能站穩了,走路不再搖搖晃晃的了。

他看了看瑟瑟發抖的四人和面如土色的丁麗,也抱着臂戲谑地看向了裴韞。

裴韞沒多說什麽便走了過去,那四人被綁着站不起來,她就也蹲了下去,平視着他們,說道:“丁麗,剛剛已經說過了,就不重複了。捷夫,生物學家,在一家私人研究所工作。田山,機器人工廠的職員,來之前我們和你前女友卡蘭聊過了,她是這起案件重要的目擊證人。鮑勃……”

裴韞說着,不知怎麽短暫地遲疑了一下,吓得鮑勃抖得和篩糠一樣:“我知道我不該随便評價別人的生活,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回去以後還是找份工作比較好,總是一個人待在家裏面,總歸對身體不太好。”

她說了一大串,基本上把幾個人的基本情況都介紹完了,說罷,問道:“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

她說這些的本意是想讓大家相信她,但奈何她蹲下的姿勢實在不太雅觀,看起來反而更像土匪了。

丁麗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移開了視線,剩下三人忙不疊點頭,生怕得罪裴韞這個“土匪”。

而這時,鮑勃卻突然怯生生地開口了,他連看都不敢看一眼裴韞,期期艾艾地問道:“裴上将……我在伽馬聽說過你,他們都說你很厲害,你……你能把我們救出去嗎?”

裴韞聽他這麽說,一時也聽不出鮑勃聽說的究竟是自己的威名還是罵名,在心裏嘆了口氣,柔聲道:“你放心吧,我來這就是為了救你們的,只要你們配合,就一根汗毛也不會少。”

裴上将突然溫柔下來,吓得鮑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什麽話也不敢說了,只是不住地點頭。

“那麽,”裴韞也不多廢話,直接說出了自己下一步的計劃,“下一步就是要想辦法摘下你們手上的手環,我猜這個手環應該也有收發信號的功能,如果你們全都摘下手環的話,手環檢測不到生命體征,就會自動變成紅色,到時候就會判定只有我還活着,那個藏頭露尾的人達到了目的,自然就會現身的。”

“不行!”丁麗第一個反對,“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個手環的構造,先不說到底能不能摘下來,要是摘下來的過程中或者摘下來之後出了什麽問題,你來給我們償命嗎?”

“嗯。”裴韞淡淡道,“我來。”

說罷,她不再理會丁麗,向衆人解釋道:“關于怎麽摘下手環,我已經有思路了。”

聽了她的話,衆人眼睛都一亮,就連杜塞特都不免擡眼多看了她一眼。

“我已經試驗過了,如果離開‘游戲主辦者’規定的範圍,手環會亮起黃燈,不過只要盡快回去就不會有事,這證明,這個手環是具有實時信號監測功能的。”裴韞站了起來,走到了衆人中間,舉起自己的手腕。

她指着手環上亮着的綠燈:“這個東西,就是安全的證明,但同時也是我們還在對方掌握中的證明。只要它還能實時監測,就必須要收發信號,那麽我們要摘下它,唯一的辦法就是持續幹擾它的信號,這樣摘下來以後,它檢測不到生命體征,就會自動判定佩戴者已經死亡。”

裴韞放下手,眼神掃過每一個人:“當在場的各位都摘下手環之後,兇手就會收到廢星上僅有一人存活的消息,到了那時,那人一定會來這查看情況,而我有信心,也有實力,把他一舉拿下。”

空氣大概安靜了三秒,接着響起了幾聲掌聲。

“裴上将真是在軍部練就了一張好嘴巴,鼓舞人心的話可沒少練吧。”

杜塞特一開口就是諷刺,裴韞卻完全不心虛:“第一,我說的都是實話;第二,我不認為怎麽說話還需要練習。”

杜塞特哽了一下,随即說道:“好吧,那我現在為各位提供一個情報——蟲族巢穴裏很可能有信號幹擾物質,我受傷在那無法移動的時候,看到我的手環有一段時間沒有亮燈,我還以為是我當時神志不清看錯了,現在看來,很可能是信號被幹擾了的緣故。”

裴韞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過,根據以往的調查顯示,蟲族巢穴的構成物質裏,确實有種不明物質能造成信號幹擾,她先前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然而,随即又聽杜塞特問道:“那麽,有誰願意以身犯險嗎?”

他臉上帶着看好戲的笑容,仿佛很篤定根本沒有人會挺身而出。BaN

裴韞的手環要留到最後,林懷榆根本沒有手環,剩下的人一聽到“蟲族”這兩個字就要吓破了膽,哪還會有人願意以身犯險,成為第一個嘗試摘下手環的人?

說難聽了,誰知道摘下手環會不會死?誰又知道,這個裴上将是不是編了一通謊話來騙他們的?

大概有兩分鐘的時間,飛船裏沒有人說話,然而,正當衆人都各懷心思的時候,突然有一道輕柔的聲音,顫巍巍地道:“我……我願意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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