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 到處都是破舊的斷壁殘垣,在寂靜……

裴韞觑了一眼被綁來的這四個人,喪的喪,餓的餓,估摸着要是讓他們聽見“蟲族”這個詞,那還不得當場吓暈過去,因此最終還是沒把自己的猜測宣之于口,免得這幾人再生出什麽變數。

“各位。”她沖着那幾個人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裴韞,是軍部派來救你們的人,運氣比較好,被傳送到這裏時,就在這艘飛船上。我檢查過了,這裏面有一些補給,如果大家不反抗,乖乖配合我的工作,我就會把你們安然無恙地帶回伽馬。”

林懷榆有些意外,沒想到裴韞這麽快就把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了,卻突然聽到有人“嘁”了一聲,他循着聲音看過去,竟然是丁麗。

丁麗頗有些不服氣地道:“這根本就不公平,要是我也有飛船,還至于落到現在這種下場?”

裴韞聽了之後來到她面前,她們一站一坐,裴韞站着,居高臨下地說:“丁麗,在伽馬從事直播行業,平時的愛好是去險峰和未被開發的雨林、洞窟之類的冒險,是個在伽馬有點名氣的探險家。”

丁麗被她這種居高臨下的氣勢搞得頗為心虛,聽着裴韞說出了她平生最引以為豪的事情,驕傲地一擡下巴,說:“知道我的厲害就好,就算你是軍部的人,我也不怕你!”

“沒想到一個已經進入社會的人,還會義正言辭地跟我說什麽‘公平’,我以為像‘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這種事,在你上學的時候,你的老師就已經教過你了。”

“你……你倒是伶牙俐齒!”

“謝謝。”裴韞坦然接受了“誇獎”,“我只是想告訴你,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況且,就算我們互換,我也照樣能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裴韞沒有絲毫跟她争強的意思,仿佛只是在敘述客觀事實一般,語氣淡淡地道:“但你卻并沒有飛船駕駛執照。”

丁麗一下子哽住了。

“而且這個手環,”她指了指丁麗的右手,“也不會允許你駕駛飛船離開德爾塔的。”

她看了一眼丁麗咬牙切齒的表情:“不信嗎?看來你甚至還沒有能讓手環亮起黃燈的能力。”

裴韞看了看被自己綁來的這四個人,除了丁麗氣得渾身發抖卻無法反駁之外,剩下的三個人甚至不敢擡頭和她對視,嘆了口氣,說道:“算了,在你們完全相信我之前,我也不能給你們自由,抱歉,畢竟我是來救你們的,并不是上趕着來送命的。”

她坐回了飛船駕駛座:“捷夫先生,你剛剛說,最後一次見到杜塞特的地方是哪裏,方便指個路嗎?”

“在……在南邊,具體的距離我記不清了,但我記得從那裏走過來用了很長時間。”旁聽了裴韞訓話的全過程,捷夫忙不疊地回答道,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畢竟他只是個沒什麽建樹的植物學家,不僅知識在這顆廢星上用不到,身體素質還不如別人好,是個毫無疑問的拖油瓶,這人沒丢下自己就算不錯的了。

“謝了。”裴韞聽到回答,啓動了飛船。

飛船緩緩升空,這次裴韞已經完全能掌握好飛船與地面的距離了,林懷榆一直緊張地盯着她的手腕,但上面的綠光并沒有任何要變黃的趨勢。

裴韞突然擡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裏似乎帶着笑意,好像覺得他的行為很有趣一般,林懷榆立刻紅着臉移開了視線。

裴韞開啓了自動探測功能,這樣飛船如果檢測到了地面上的生命活動跡象會自動報警。

不管是人類,還是蟲族。

遠遠地從上向下看去,廢星的地面上仿佛一片剛剛經歷過浩劫的廢墟,仿佛在這個被稱為“廢”的荒蕪領域中,人類人為規定的時間停止了流動,永遠停在了那個戰争剛剛結束的時刻。

到處都是破舊的斷壁殘垣,在寂靜無垠的宇宙之中,成了一座安靜的孤島。

飛船中一時也沒人說話,好像大家都沉浸在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之中。

即使上一秒還各懷鬼胎,這個僅有七人的小型社會還處在分崩離析的邊緣,但此刻他們無不意識到,在這個偌大的宇宙之中,只有他們,才是彼此的同類。

這種想法,又讓他們覺得彼此被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沒有軍官和居民的對立,沒有omega、alpha、beta三者之間的對立……他們之間有的,只是血脈相通的羁絆。

然而時間永遠向前,并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一聲刺耳的警報打破了飛船之中短暫的寧靜。

麗莎自從上了飛船以來就沒說過話,此刻驀地聽見警報聲,吓得打了個哆嗦。

捷夫和鮑勃膽子小,不安地擡頭看了看裴韞駕駛座上的背影。

裴韞将加速搖杆推回原位,使飛船停止前進,并開始緩慢下降。

“我們這是……要做什麽?”一直沉默着的田山突然問道,他雖然也疲憊,也害怕,但膽子比捷夫和鮑勃稍微大點,還敢問裴韞問題。

“救人。”裴韞簡短地答道。

“你要救那個魔鬼?”田山不可置信地問道,“他殺人了!”

“我知道。”裴韞冷冷道,并沒有停下飛船下降的動作,“但我不能見死不救。”

飛船很快被停好,裴韞拿了把電漿手/槍,也給了林懷榆一把,交代他看好這些人。

她當然知道林懷榆只是個假把式,但用來威脅這幾個人,已經足夠了。

裴韞走出艙門,一個惡臭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味道她太熟悉了,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蟲族的廢棄巢穴。

那麽讓杜塞特受傷的東西,就更有可能是蟲族了,她不得不小心行動。

裴韞雙手拿槍放在身側,弓着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然後她聞到了血腥味。

再然後,便看到了靠着一處土堆休息的杜塞特,他的腰側有一道猙獰的傷口,血肉模糊得很熟悉。

大量的信息素從他湧出的鮮血裏洩露出來,有着alpha獨一無二的侵略性,裴韞本能地皺了皺眉。

随即,她強忍着心中的厭惡,喊道:“杜塞特!”

杜塞特聞聲回頭,看見裴韞的瞬間,意外地挑了挑眉。

“危險已經清除了嗎?”裴韞問道。

杜塞特似乎是想笑,卻牽動了腰側的傷口,沒笑成,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冷氣:“有個小蜜蜂,已經被我解決了。”

裴韞點點頭,她相信在這種事情上,杜塞特沒必要騙她,随即小跑着上前,看了看杜塞特的傷口。

“我說上将,求您輕點,我還沒流血過多而死,就要先疼死了。”杜塞特說着,雖然仍是玩笑話,但音量明顯比之前小了。

“這樣下去不行,飛船上還有omega。”裴韞說,“我去飛船上拿個封閉針,再扶你進去。”

被過于濃烈的alpha信息素包裹,omega是會被動發/情的,現在顯然不是好時候。

杜塞特點了點頭,想來是被痛楚折磨得不輕,确實沒力氣還嘴了。

裴韞起身離開,等到走出廢棄巢穴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她握了握已經被汗浸濕的拳頭,喃喃道:“果然基因的本能,還是無法克服嗎?”

她腦海中閃過那個在臺上演講的身影,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拳頭,才打開艙門進了飛船。

她剛進來,林懷榆就迎了上來,聞見她身上的味道,卻皺了皺眉:“那個alpha傷得很重嗎,你怎麽滿身都是他的信息素味?”

說完,又補了句:“真臭。”

裴韞:“……”

杜塞特的信息素說不清是什麽味道,如果硬要形容的話,有點像雨林中的味道,神秘,又帶着原始的氣息,并不難聞,林懷榆大概又不知在鬧什麽情緒。

但她現在确實沒空安撫他,只來得及說了句:“抱歉。”

然後便對人工智能說道:“幫我找一支信息素封閉針,還有止痛劑。”

“好的。”機械音回答道,接着醫療艙附近便傳來一陣聲響。

林懷榆趁着空當插話道:“那個人傷得很重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裴韞搖搖頭:“他信息素外洩得厲害,你是alpha,離得太近會不舒服,我是beta,受的影響小一點。”

說話間,兩針藥劑就已經準備好了,裴韞趕回廢棄巢穴,發現杜塞特幾乎已經是半死不活的狀态了,看見她,甚至沒有打招呼的力氣,只擡眼看了看她,便重新閉目休息了。

裴韞忍着不适靠近他,說道:“先給你打止痛針。”

杜塞特幾不可見地點點頭,他失血過多,感官已經開始變得遲鈍了。

針頭剛紮進腰側的傷口,杜塞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嘶……裴上将,你謀殺啊。”

裴韞沒空理會他的吐槽,只是說道:“老實點。”

随即把信息素封閉針推進了他的胳膊裏。

藥劑發揮作用的時間很快,不到半分鐘,裴韞便覺得自己周遭那個令人不适的氣味已經幾乎聞不到了。

然而,她剛想把杜塞特扶到飛船上,手指才剛碰到他的胳膊,杜塞特便輕輕挪開了自己的胳膊:“多謝你,裴上将。”

他扶着地艱難地站起來,身形搖搖晃晃的:“咱們就在這分道揚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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