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不打無準備之仗

簡單的兩個字引人遐想,可以是默認,也可以是轉移話題,惹聽者輾轉難眠。

第二日清晨,穆晚在光腦上主動聯系淩寒,是時候跟屠翔飛算賬。

淩寒迅速洗漱完畢出現在宿舍大廳。

褪去昨夜的妝容,穆晚帶着晨霧的清冷來到淩寒面前。

Beta宿舍樓外,兩人等來準備上第一節 選修課的屠翔飛,将人堵在銀杏樹林裏。

深秋的銀杏樹葉落了一地,本該是靜谧的唯美之地,此刻卻氣氛劍拔弩張。

屠翔飛踉跄着後退靠上樹幹,沒想到昨夜才想方設法挑撥離間的一對,僅僅過了一個夜晚就雙雙出現在他面前。眼前可是SS和SSS級Alpha,随便一個動動手指頭都能把他擰折。

他習慣了在網絡上和人隔着光腦聯系,從來沒這麽近距離與人對視,更沒被這麽有壓迫感地盯着。面對穆晚和淩寒的目光,屠翔飛嗓子幹啞,心跳極快。

頭發沒梳牙也沒刷,一臉胡渣子布滿下巴。屠翔飛臉漲得跟豬肝一樣。

這還是第一次有異性靠得這麽近,一下就将他平時不修邊幅的模樣看了個全。

他憋着一句話都沒說,極為不安地等着穆晚和淩寒兩人先開口。面對面的時候,屠翔飛從來不知道該說什麽,除非通過光腦。

一片孤獨的銀杏葉從頭頂落下,屠翔飛渾身一震打了個突。

“為什麽影射我?”穆晚起了個頭。

“不,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咬死不承認,這就是他的應對辦法。

穆晚一步步靠近,恨不能縮進樹幹裏的屠翔飛幾乎不能呼吸。他可以通過光腦創造出極美的人物,但無法賦予對方特殊的氣質。

眼前少女就是他無法依賴想象創造出來的形象。

在屠翔飛愣神的間隙,穆晚将他連睡覺都随身攜帶的光腦摘下來。

屠翔飛沙啞着尖叫出聲,像個被侵犯的良家婦,“不要!”他趕忙撈卻撈了個空,光腦已經在極快的速度下到了穆晚手中。

穆晚沒理會他緊張到扭曲的臉,反而打開自己的光腦。屏幕裏一張張她和淩寒、紀明逸的照片,乃至視頻在眼前掃過,比昨夜校論壇帖子裏的“爆料”只多不少。

屠翔飛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你黑了我的光腦?”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一點都沒有察覺?

然而想到這句話出口就意味着承認了照片和視頻是他拍的,屠翔飛趕緊閉嘴,并偷偷向備用光腦輸入指令。

指令輸入并執行的瞬間,穆晚奪過去的光腦也即熄屏。

這種銷毀是不可逆的,屠翔飛擔心信息洩露,早早關聯了自毀程序。誰要是敢強制打開他的光腦,他就會啓動銷毀程序。有這個底氣在,光腦被奪反而不及被黑危險。

迎上穆晚掃過來,沒什麽表情的一眼,屠翔飛沒來由更加緊張,一種更不好的預感将他包裹。

事實證明他的第六感是正确的,穆晚光腦投影出的照片和視頻裏,人物切換為雪如。有端莊的校服、有清純的白裙、也有活力滿滿的短褲T恤偷拍照片。

心思昭然若揭。

屠翔飛面色煞白,雙腳幾乎要軟下去。這些照片他有經過隐藏處理,穆晚連這些內容都翻出來?

他自認為在光腦運用上不說霄國第一,至少也該是高校第一。穆晚就算等級再高又有什麽用?只會打打殺殺,和雪如那種頂級Omega的溫柔根本沒法比,除此之外,他還能夠輕松在網絡上抹殺掉對方,何懼之有?

然而現實終究狠狠打臉,他在穆晚面前“一絲不挂”。

穆晚按下暫停鍵,切換出一張自制長圖。圖片裏根據時間線從最近到久遠,詳細列明了被屠翔飛潑髒水的學生名字和抹黑內容。

一個字接一個字,一排接一排,屠翔飛看得震撼。很多名字和內容闖入眼簾後他才隐約回想起。整整三年,他竟“處理”過這麽多校友。

穆晚究竟怎樣把這些信息收集起來的?脫離她的武力值,屠翔飛只覺得不寒而栗。

“現在知道我在說什麽了?”穆晚手指擺弄着那個已經“犧牲”掉的光腦,顯得很有耐心。

屠翔飛腮幫緊繃,依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态度,抿住雙唇一句話不答。

保持沉默是他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回應。

“需要我來嗎?”淩寒盯着屠翔飛,躬身靠近穆晚低語。

嚴刑逼供的手段他“碰巧知道一些”,關于《臨淵》游戲的認知,就是通過收集玩家信息建立起來的。

“我有更好的辦法。”穆晚同樣盯着屠翔飛,朝淩寒低語,偏偏也是能隐約聽清的聲音。

如同一只被綁住雙腳和翅膀的肉雞,屠翔飛覺得眼前這對男女正在商量怎麽給他放血拔毛,怎麽分屍。這種既視感給他一種命不久矣的錯覺。

穆晚切換光腦內容,一份用各種符號堆砌出的文檔藍盈盈地出現在三人面前。

“你的加密手段挺好,但還不夠好。這份受害者和雇主名單我已經解密,除了說清楚為什麽影射我,還需要你做一件事,向全校師生公開你和這些雇主這幾年做的事情。”

她話音未落,屠翔飛臉上的肉已經不受控地抽搐。不可能的,他用了最高級別的密碼,穆晚不可能這麽快全部解開,一定是在诓騙!他不會上當!

他更不會按照穆晚的要求公開實情,那樣會要了他的命。

通過網絡中傷,這幾年他賺了不少儲備金。與雇主之間都是通過光腦聯系,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是他卻能将雇主調查得一清二楚。

只要他将信息保密做得足夠好,原本可以靠這條路子一輩子不愁生計,可是偏偏出現穆晚……

公開他的身份頂多是身敗名裂以及獲罪,甚至不一定入獄,但是假如把雇主的信息公開,他有可能永無翻身之日。

屠翔飛強打起精神,露出大無畏的表情。他從現在開始不會洩露一星半點兒信息,避免說多錯多。

“不說話也沒關系。”穆晚将那臺徹底失去作用的光腦扔進銀杏樹葉裏,“反正真實與否并不重要,你不願意,我也可以代為公開。”

“你們想要什麽?”屠翔飛開口得艱難,他當然知道真實與否并不重要,話題足夠有吸引力,足夠激起水花才是關鍵。

假設穆晚手中真的有雇主信息,加上長圖裏的內容,他死定了。何況這事還是真的。

他願意私了,只要能把這件事情翻過篇去。

終于願意說話,穆晚進一步施壓,“去年這個時候,你開始在校論壇裏造謠一名叫簡玲玲的女生喜歡校霸,且有家族遺傳精神病。一個月後,簡玲玲因為課堂上莫名尖叫而被退學,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因為你的行為與自己理想的高校失去交集,事件背後的雇主是簡玲玲沒能進入聯大的堂兄,而所耗不過是一學期學費。屠翔飛,你想要的是錢,然後就可以不分黑白地摧毀別人的心理和前途,那麽我想要的也很簡單”,穆晚朝他欺近,“我想要惡魔和惡魔手中的武器,原形畢露。”

惡魔是雇主,武器就是屠翔飛。

穆晚的眼睛漆黑也清明,朗朗如月。屠翔飛呼吸滞住,一方面因為她說的事不論雇主還是金額盡皆對應,一方面因為她其實“什麽都不要”,她要的只是——真相大白天下。

“她真的什麽都知道!”這個念頭讓屠翔飛之前的僥幸土崩瓦解,可是即便這樣,他仍然不會主動公開。

最後一點回旋餘地,他必須牢牢抓在手中。

屠翔飛閉上眼睛,這次他要沉默到底。

不讓穆晚如願,是他最後的堅持。

然而,光腦傳出的聲音卻讓屠翔飛在下一刻悚然睜開眼睛。

他聽到了令人面紅耳赤的氣息粗喘聲,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他自己難耐又欲求急促的模樣。這是他對着雪如在自_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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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控制對方光腦,只要開機甚至待機狀态,就可以實時監控對方的一舉一動。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面對“近在咫尺”使用光腦的雪如,換衣的雪如,黑夜裏入睡的雪如一遍遍愛撫能帶給他震顫的器官,一次次将自己送上感官的巅峰。

除了雪如,沒有任何一個異性能夠讓他有反應,單次愛撫持續的時間在日積月累下越來越短。因為傾注的時間夠長,他甚至眼裏只有雪如一個女人。

他知道自己是黑暗裏見不得光的臭蟲,他也通過監聽雪如和葉莎莎的對話早早知道雪如喜歡的人是顧烨。

顧烨,人品、家世和雪如絕配的Alpha,找不出污點。只有這樣的男人,才有資格和他純潔無瑕的雪如在一起,才能成為他心目中公主當之無愧的王子。

他從來沒奢望過娶雪如,在他的規劃裏,雪如會和心中所愛組建家庭,誕下優秀的孩子,而他會一輩子關注她,在黑夜裏幻想深入她,得到她,經歷和顧烨一模一樣的人生。

然而穆晚的出現卻讓一切失序。

這個過分耀眼的交換生仿佛一道閃電劃破晴空,奪走顧烨的心,直接傷害到他的雪如。

他不允許任何人惹他的女神傷心,有的話,他就披荊斬棘沖過去。

只是沒想到朝穆晚揮舞起鐮刀,卻割到自己。

“你,你想做什麽?”屠翔飛聲音發顫,他不敢想象穆晚是怎樣通過他的嚴密防控,控制他的光腦。這樣一段視頻公開,雪如會怎麽看他?

他可以被全世界唾棄,唯獨不能被雪如發現他隐匿的、不堪的私密。

穆晚精準扼住他的死穴,屠翔飛哪怕把自己武裝成啞巴,她也有能耐讓對方用手語承認自己的罪行,“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公開他的所作所為是嗎?屠翔飛失去對肢體的掌控,全身血液仿佛憑空消失,“別告訴她,我如你所願。”

穆晚不會和魔鬼做交易,她坦言會如實警醒雪如,只不過可以不将屠翔飛自_渎的視頻發給雪如。畢竟,太過惡心。

親口坦白惡行,是屠翔飛最後的體面。

當天第一堂課剛結束,聯大官方通訊號給所有師生發了一封“自首信”。

在這封“信”裏,一個幾乎可以稱得上毫無存在感的Beta,将他幾年來操縱校論壇的手段、加害者、受害人、以及收買金額盡數公開。

長長一張名單,每一條都是一個悲傷且殘忍的故事,那些不明真相被調動了情緒、眼光、乃至下意識成為加害者幫兇的學生充斥整個校園。所有人,無論有沒有通過光腦留下只言片語,都曾經或多或少對受害人敬而遠之。

“信”裏,未經打理的屠翔飛看起來就像是不太聰明又自我封閉的怪咖,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将輿論和大衆心理玩弄于股掌之間。

老師們瞠目結舌,他們沒想到幾年時間,校論壇實際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生把控,借此傷害了那麽多學生。

受害人流下眼淚,錯不在他們,所有的惡意都能找到源頭。

加害者怒火中燒,他們花了錢,要的就是百分百的信息安全,可原來背後下手的人是這樣一個腦子不清醒的慫貨,竟然把他們的身份都給挖出來公之于衆。

其餘學生再也無法平靜,他們被愚弄,被當成打擊受害人的工具,活像牽線木偶。

屠翔飛這樣的人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

課已經無法再上,整個聯大都要立即找到這名叫屠翔飛的學生。怒火總需要有個發洩的出口。

屠翔飛被宿管押着出Beta大樓的同時,向混在圍觀學生裏的穆晚和淩寒這邊望過來一眼。

他馬上要接受學校紀律委員會的調查,情況屬實的話,将被送交司法機關。畢竟在那一長串名單裏,曾有學生被逼到結束生命,可見性質之惡劣。

“沒想到你做了這麽充足的準備。”淩寒壓低聲音。

“不打無準備之仗”,穆晚目光掃過或竊竊私語或情緒激憤的學生,落在荷花池旁幫過的女生頭上。

女生不屬于被屠翔飛加害的名單,學生們對她的惡意可能源于人性骨子裏欺淩弱小的沖動。

穆晚無法從她隐在人少處望向屠翔飛,或是其他學生時表情裏的含義。但眼神裏那與昨夜如出一轍的麻木讓她心中郁氣難平。

穆晚沒能從屠翔飛口中問出加害者和受害人誰對聯大有巨大的惡意。對屠翔飛而言,只管挖坑不管填是他一向的風格。他只在乎開新單,加害者的出發點和受害人的感受與他無關。

多麽諷刺,屠翔飛名單裏的受害人,反而成為制造幻境的重點懷疑對象。

在這場關注度空前的調查中,加害者受到讨伐,卻無人向受害人道歉。

穆晚匿名提供的,删掉雪如隐私內容的備份光腦文件,成為确認屠翔飛所言的有利證據。

雪如同樣接到匿名提醒,讓她留意光腦使用過程中的隐私保護。

匿名提醒裏,她的各種照片都挺好看,但越是這樣越讓她害怕。結合屠翔飛出事,她隐約懷疑跟這個人有關。

聯想到她甚至有過将光腦帶進浴室,開啓休閑資料陪伴沐浴的時候,雪如吓得五髒痙攣,害怕得找葉莎莎和柯天祿傾訴。

屠翔飛被控制在紀律委員會辦公室,加害者也已經被要求無論任何原因都不能離開學校,等待司法機關介入調查。

等到公權力機關将細節調查清楚,學校再出面發聲更為妥當。

校群組裏讨論的重點終于從男神女神、交換生四角戀等轉移到屠翔飛身上。

這個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等級也不高的Beta第一次霸屏校論壇,并成功讓聯大休課半天。

然而真正讓全校震驚的是,當天下午時分,屠翔飛被發現坐在椅子上,眼睛被挖、嘴巴被切、十指被斬、一根小指粗的鋼筋貫穿兩耳,血腥地死在紀律委員會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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