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還剩下半天，陸梧下地只能靠單腳蹦着走，連中午的面都是楊玉珊端到她房間來的，更別說去學校了，她吃完面直接就被楊玉珊又趕到了床上休息。
楊玉珊原本請了剩下半天的假，但公司那邊實在缺人手，她不得不去一趟，細細叮囑陸梧照顧好自己，才不放心地離開。
午休的時間陸梧沒敢再打擾蕭淩，倒是陽雪知道了她扭傷的事，給她發了一大串關懷消息。
後來她跟陽雪聊着聊着話題就偏了，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抓着手機就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窗外天氣不是很好，陰陰沉沉，沒有下雨，但時不時會有幾道閃電穿透雲層，帶動遠處的雷聲悶悶地飄過來。
陸梧懵了一會兒醒了醒神，擡眼一看，17:40，母親還沒回家。
她……什麽時候睡着的？
她一邊想着一邊伸手把床頭的燈打開。
暖黃的光照亮了房間，她剛從被子裏摸出手機，鈴聲幾乎感應似的跟着響了。
“蕭淩”兩個字占據着手機屏幕最中間的那個位置。
她心跳一快，期待又羞澀地接了起來：“喂？”
——剛睡醒的少女，嗓音軟軟糯糯的，帶着幾分低啞，甜蜜又勾人。
蕭淩的雙眼享受似的微微眯了眯，“睡醒了。”
開口卻是淡淡的陳述句。
陸梧愣了愣，“你怎麽知道我在睡覺……”
“猜的。”他輕笑了一聲，幾分随意地答道。
“哦……”她還是有點愣神，“運動會結束了嗎？”
“結束了，我們班總分排在年級第四。接力賽有點可惜，中途掉棒了，只拿了第三。”他說。
“好可惜……沒關系，還有下次。”
“嗯。”他聲音含着笑，“下次，你可別又掉鏈子了。”
“……才不會呢。”她說，“你到家了嗎？”
那邊沉默了兩秒，忽然道：“我在你家樓下。”
“啊？”
陸梧被這意料之外的答案驚了驚，聲音也大了些：“你怎麽沒回家？馬上要下雨了。”說着她掀開被子想要挪去窗邊。
大概是從電話裏聽到了聲響，蕭淩擡頭尋找着窗子，果然從4樓的一面窗戶後面冒出了一顆腦袋。
“腿怎麽樣了？”他皺了皺眉。
陸梧調整着趴在窗臺上的姿勢，“比剛回家的時候好點了——你怎麽沒回家啊？”
她扒着窗臺往下瞅，他果真就站在樓下，左手握着手機放在耳邊，右手拿着什麽東西，正擡頭望過來。
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看見蕭淩晃了晃手裏拿着的書：“習題冊下午才發，沈哥又加了點作業。”
“……所以你就帶來給我了啊？”
“嗯。”
還以為……
陸梧臉一熱，“那你上來吧，我給你開門。”
“你小心腿。”他不放心地說。
她還以為……
還以為，他是專程來看她的呢。
陸梧為自己的想法害臊了一下，收了手機，單腳蹦跳着往大門挪。
“咔嚓。”
她一手扶着客廳的沙發，剛剛站定，就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緊接着，楊玉珊和蕭淩的身影雙雙出現在門口。
陸梧：“……”
這個畫面太恐怖，她一吓，差點沒咬着舌頭，“媽媽……你回來了啊。”
“怎麽就下床了，不怕摔着？坐沙發上去。”楊玉珊伸手把客廳的燈打開，轉頭招呼起了蕭淩，“蕭同學進來吧，先坐會。”
“阿姨叫我蕭淩就行。”蕭淩微笑道，“我就不進去了，本來送完習題我就走的。”
楊玉珊說：“不用客氣，外邊現在下着雨，你又沒帶傘，坐會等雨停了再走吧。”
陸梧看了眼窗外，果然已經飄起了綿密的雨幕，正有變大的趨勢。
蕭淩沉吟幾秒，客氣道：“謝謝阿姨，打擾了。”
把蕭淩迎進屋，楊玉珊挽着袖子往廚房走，邊走邊對陸梧說：“小樹，你先招呼着同學，媽媽去給你倆削點水果。”
陸梧目送母親走進廚房，還是覺得現狀十分詭異，她望向在沙發另一端坐下的蕭淩，緊張到不行：“這是……”
“在樓下正好遇見。”蕭淩瞥了一眼廚房，壓低音量道，“應該是看我穿的衣服跟你一樣，就問了我一下。我說我是你班上的班長，來給你送作業的，阿姨就帶我上來了。”
聽他這麽一說，陸梧更是欲哭無淚。
雖然她和蕭淩沒什麽，或者說，現在只是她單方面對他有什麽，但他們還是很純潔的同學關系。
可她母親并不一定這麽想啊。
陸梧秀眉有些急地皺起。
“你……你再坐過去點。”她怕被母親聽見，聲音放得有些輕。
蕭淩看了眼和她之間的距離。
他們都坐在長沙發上，各居一頭，陸梧在頭，他在尾。
“……”
“再過去我就坐地上了。”
他提醒道。
“那，”陸梧管不了那麽多，只想在母親眼裏他倆關系越淺越好，“那就……坐到那去吧。”
她擡手，指向正對茶幾短邊那一頭的單人沙發。
“……”
蕭淩沒吭聲，盯着她看了幾秒，還是乖乖站了起來，坐到單人沙發裏去了。
他剛坐下，楊玉珊就端着盤切成塊的蘋果出來了。
“來，吃水果。”
她把盤子放在茶幾上，取了兩根牙簽，遞了一根給坐得近的陸梧，然後沖蕭淩招了招手：“這孩子，坐那麽遠幹什麽，過來點，不然都夠不着。”
陸梧咬了一口蘋果，差點被甜中帶着點微酸的果汁嗆着。
“謝謝阿姨。”蕭淩微微笑着起身，接過楊玉珊遞給他的牙簽，卻沒動，“沒關系的阿姨，我手長，夠得着。”
陸梧眼觀鼻鼻觀心，小聲地咔嚓咔嚓咬着蘋果，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哦，那行。”楊玉珊沒跟他多糾結位置的事，“蕭淩，真是麻煩你了，還特意來給陸梧送作業。”
當事人陸梧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怎麽着都覺得母親話裏有話，一股子試探的意味。
“我回家正好順路，沈老師就讓我送過來了。”蕭淩臉上還是溫和有禮的笑容，不着痕跡地把鍋扔給了沈華。
陸梧虛斂着眸，內心“唔”了一聲。
說起來，不知道他家在哪……順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楊玉珊笑着：“那也麻煩你了。”
她把視線轉到了埋頭專注吃蘋果的陸梧身上，語氣有點責備：“怎麽也不知道跟人家說聲謝謝。”
“……謝謝。”
陸梧乖乖巧巧的。
“不用謝。”蕭淩客氣地笑，“那我就不打擾了。阿姨，我先走了。”
“走什麽呀？這外面還下着雨呢。”
“沒事的阿姨，趁着雨不大，我跑幾步就到公交車站了。”
“這怎麽行。”楊玉珊走到玄關旁，從鞋櫃旁邊的小架子上拿了把傘，塞到他手裏，“帶把傘吧，免得回頭淋感冒了。”
“這……”蕭淩看上去還有點不好意思，“謝謝阿姨。”
“不用客氣，到時候給陸梧讓她再帶回來就是了。”
陸梧扭頭看過去，楊玉珊背對着她，和正在換鞋的蕭淩面對面站着。
蕭淩穿好了鞋，直起腰來，撞上她的眼神。
陸梧飛快地擡起胳膊，沖他小幅度地揮了揮手，然後立馬放了下去。
他的眼神沒多停留，和楊玉珊道了別，就開門走了。
只是轉身時抿了抿唇，抿掉了有上揚趨勢的嘴角弧度。
送走了蕭淩，楊玉珊走到茶幾前，拿起他放在上面的習題冊随手翻了翻，狀似随意地開口：“你們班長對同學還挺上心的。”
陸梧頭皮都發麻了。
“還好吧……”
她也像是随意地接話：“感覺他平時總被老師叫去做事，我們班上同學都愛找他幫忙。”
“那他人緣挺好啊？”
“唔，看上去是挺好的……”
“哦對了，我記得上次你錢包丢了，也是他打電話過來的對吧。”
陸梧如臨大敵。
“……是啊。”
“這班長還蠻負責的。”
“班幹部嘛……我們班幾個班幹部都挺好的。”
“是嗎。”楊玉珊聽不出喜怒地回了一句，總算沒再追問。
“把作業收好，媽媽去給你做飯了。”
陸梧抱着習題冊，乖巧地應了聲好。
慢吞吞地單腳蹦着回到房間，陸梧坐在書桌前，翻開了習題冊。
習題冊的作業頁被折了個角，要寫的題目也被勾了出來。
她望了眼房門，聽見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音，這才把手機摸了出來，點開短信。
“你坐上車了嗎？”
她扭頭看了眼窗外，雨下得比之前大了些，雷聲斷斷續續，像是從遠處像這邊慢慢壓過來一般，越來越響。
等了一會兒，不見回複，陸梧擔心地皺了皺眉，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雨下得好大，你沒淋濕吧？”
她拇指敲了敲手機屏幕，把手機亮着屏放在一邊，翻開習題冊開始做題。
閱讀還沒看幾行，手機震了震。
“剛上車。還好，沒淋到。QQ聊吧。”
陸梧點開QQ，就看見蕭淩發來了一條消息。
“今天不好意思。”
陸梧：“為什麽要道歉呀？”
蕭淩：“去之前沒跟你說一聲，是不是給你造成困擾了？”
陸梧雙手捧着手機，緩慢地打字：“也沒有……謝謝你帶作業給我。”
“……”
“其實，帶作業只是順便。”
“我想看看你。”
陸梧手一軟，沒拿穩手機，手機從她手裏滑了下去，先是掉在身上，沒落穩，又“哐咚”一聲，掉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就聽廚房裏傳來楊玉珊的喊聲：“小樹，別玩手機，好好寫作業！”
陸梧磕巴地應了一聲，撿起手機。
“的傷勢。”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真滴服老蕭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