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點,鬧鈴在一片靜谧中突兀炸響。
應紹華醒來的同時,他懷裏的小女人嘤咛着翻過身,滾出他懷抱。他眼皮半阖,伸手關掉鬧鐘,跟着一個翻身,從身後擁住林愛月,大手覆上她乳.房。
林愛月睜開眼,男人微重的吐息燙着她頸間,是又睡着了。
這并不尋常——應先生從不賴床。
愛月撫着他手背,轉過頭,他雙眼緊閉,呼吸沉勻,根本沒有半點醒來的意思。可她分明記得,他昨晚說過,今天是要上班的。
愛月擡手,輕撫他臉龐,耳語般喊他:“應先生,應先生?”
好半天,他才沉吟一聲,卻沒睜眼,伸手一攬,将她更緊地箍進懷裏。
她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好好哄:“怎麽啦?該起床上班了,嗯?”
應紹華紋絲不動。愛月湊上去,輕啄他嘴唇一下,又咬一下,然後離開。再啄,再咬,再離開,如此反複,終于再一次貼上去時,被他狠狠反噬,不讓她走了。
愛月一邊嗔吟,一邊掙紮着起來,最後惹得他惱了,一個翻身将她摁在身下。
他不由分說開始埋頭啃吮她脖頸,愛月推搡着他,嗲軟地道,“……幹嘛,不行啊,你不是還要上班?……我還很累……”
他陷入了她的溫香柔軟,無視她所有的抗拒,雙手抓着她腿根向外掰開,氣勢洶洶抵着她,這才勾唇吐出一句,“是你先挑逗我的。”
……
應紹華洗漱完出來時,看到他的小情人正站在衣帽間鞋櫃前,挑選着皮鞋。她手裏抱着已經選好的襯衫、西裝褲和領帶。
應紹華走向她,愛月聞聲側目,眉眼含笑等他過來,動手為他穿上白色襯衫。他看着她慢慢為他扣上扣子,系緊皮帶,然後将手裏的香槟色領帶繞了他脖子一圈,在領口處打一個溫莎結。
她仔細地盯着結,他仔細地凝着她。
她最後拉緊領結,小手也被他壓住。愛月擡眼對上他炙熱的眸,聽見他說:“別回東京了,留在香港,伺候我。”
她撅起嘴,一臉的不高興:“讓我堂堂東大院生就只伺候你穿衣服,想得真美。”
應紹華扣住她的腰:“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任務,比如暖床啊,還有暖床啊,還有暖床……”
愛月忍不住嗤笑,問他:“從哪學來的段子。”
他認真地想了想:“我開始學着用微博了。”
愛月踮腳摟住他脖子,呼氣勾撩他耳根:“那你怎麽付我的薪水?”
應紹華用力壓了壓她的臀,她小腹撞上個什麽東西,“這樣付行不行。”
“好啊,”她十指相扣,勾住他頸後,身子後傾,妩媚而癡愛地看着他,“那我等你回來,付我今天的薪水。”
應紹華吻了吻愛月,又問:“今天不出門了?”
“嗯……得出一趟。”
“我安排司機送你。”
她接得很快:“不用……”
察覺到她眼神有異,應紹華湊近,故意逗她:“想去買什麽不可告人的東西?”
愛月嘴一撇,不看他,悶悶道,“避孕藥。”
應紹華怔了怔,“危險期?”
“……嗯。”
腰間一緊,是被他用力扣了扣,“下次不要這樣了。”
事後補救的緊急避孕藥對身體傷害是大,又想做得徹徹底底,酣暢淋漓,可他們二人時聚時分,沒個定數,不然她還能吃那種長期的。
愛月有點羞窘,只好乖乖答了個,“哦”
應紹華上班去了,愛月繼續在床上窩着,突然想起來給魏子煜打電話。
他還在上海,愛月交代了昨晚向應紹華坦白的一切,以及懷疑徐溯栽贓了林決的事。她說完後,魏子煜沉默了好一陣子。
而後開口第一句便問:“那個守林人,你也告訴他了?”
愛月恍覺一般,“沒有,昨晚腦子實在亂,我把那個守林人給忘了。”
魏子煜想,幸好。
不等他開口,愛月便主動說:“不過,既然事情已經清楚了,我想那個守林人不過也是類似馬伯溫馮翰這樣當年的其中一個工人,也沒什麽再找的必要了。”
魏子煜松了口氣,說:“好。”
“還有,就算徐溯真的有問題,跟你我也是不相幹的,我能通過最近這些事提醒他徐溯有問題,也算是小小的補償了,你也別再想那麽多了。”
看來她真的是在愧疚頭上。
魏子煜:“好。”
最後,愛月說:“我們最近來往過密,婳婳心裏一直誤會着,我之前也很無措,現在事情結了,回到東京,你好好找她談談吧,這兩年多了,把你們憋的……”
她聽到他終于輕輕笑了聲,還是只應:“好。”
……
亞際總部,首席執行官辦公室。
顧崇走進來,立在那方巨大書桌前,颔首:“先生。”
應紹華擡眼看他。
“林決的罷免會議,董事會上的投票情況已經查清楚了。”顧崇遞上來一份文件。
應紹華擱筆,接過那張紙,開始審度,鏡片後的目光帶着銳利的勁兒,雄鷹似的。
顧崇接着說:“投了贊成票的都是些跟了潘駿多年的老臣,其他那幾個,近來時常和潘駿打球。”
“我了解到,林決和潘駿平時在一些會議上的分歧,這些人也都是贊成潘駿的。”
“上星期在東京,徐溯和潘駿,的确見過面。”
應紹華面無波瀾,将那張紙輕壓在桌上,擡聲:“還有什麽?”
顧崇:“還有些底下人的碎語。”
“講。”
“說林決一來,業績就猛增,潘駿之前搞了那麽多法子都沒點用處,說他大概是日暮黃昏,該換人了。”
應紹華神色淡漠,看着一處不動。
林決就任副總裁之後,業績的确節節拔高,銷量相比去年同期翻了番不說,僅一個季度就扭轉了日本地區在亞太墊底的局勢,直攀第二。
應紹華向後一靠,将那張紙.□□碎紙機,“我知道了。”
……
林愛月走進藥店,攥緊提包,左顧右盼。
店員迎上來:“小姐,找什麽藥?”
愛月:“呃,我自己找找就好……”
店員看了看她,說:“你來看看你想找的是不是這個。”
愛月跟着她過去,店員在一排藥櫃前停下,她往那上了眼,臉驀地一紅。
難道她臉上寫着“我要買避孕藥”?
藥品有三排,各式化學名稱,愛月更是支吾:“呃……我要買哪種合适?”
店員一臉漠然:“這種藥在香港是受管制藥物,必須要醫生開處方才能買,沒有醫生的處方,我們是不能賣給你的。”
愛月一怔,又窘又尴尬:“姐姐,真的不可以嗎……我,我挺急的。”
“不可以,沒有醫生的處方售給你,是違法的。”
……怎麽這麽麻煩。
從藥店走出來,愛月一臉茫然。她不知道在香港看醫生麻不麻煩,要是按大陸那樣,看個病得提前預約,大早上就去排隊,排隊五小時,看病五分鐘……
回東京了再買,可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去,不是說要越早吃越好……
愛月沒頭沒腦地走了一段路,應紹華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要她下午過去參觀亞際電訊的總機房。上次随青山教授來參加亞際的年會,她是落荒而逃了的。他最後說,午飯後派人過來接她。
愛月支支吾吾,沒怎麽說話。應紹華察覺到了,問:“怎麽了?”
愛月:“呃……”
她的性子橫沖直撞的,很少這樣怯弱,應紹華忍不住笑了聲,耐心問:“怎麽了寶貝?”
愛月攥緊拳,豁了出去,把藥店裏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說完了,應紹華拖着低沉的嗓音,饒有意味地說了聲:“是這樣啊……”有點戲谑,有點好笑,有點……嘲諷!
什麽鬼!明明是你撒的種子!
她沒好氣地吼回去:“是啊!”
她聽到他笑得更是肆意,剛才掐掉電話,終于聽到他說:“好了,我找人幫你買。”
“……找誰?”
“找醫生。”
“那,什麽時候買好啊……”
應紹華頓了頓,似乎也是不确定:“今晚或明天吧。”
“啊?”愛月下意識道,“可是……”
“很着急?”
“……嗯。”她嗯得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應紹華似乎不太了解這種事,思忖了會兒——他要太了解,她還就不高興了,怎麽了解的?睡了多少個女人了解過來的?
他最後說:“我打個電話,盡早辦好。”
“哦。”然後挂了。
挂了電話,雖然知道他一定能解決好,她還是心有餘悸。
愛月倏然間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日系小清新薄紗裙,知道這趟出來要奔波,只随手拿了雙最輕便舒服的小白鞋。總之要這樣走進光可鑒人的亞際總部,極為格格不入。
暫時抛開買藥的事,她大步往路邊走,攔了輛計程車。
“去邊度吖?”
“中環。”
……
飯後準時有人來接她,到達亞際總部大廈,等待在那裏的是顧崇。
顧崇迎上前打開後排車門,一雙穿着尖頭低跟鞋的細腿先落下,随後站起來了個俏麗纖瘦的女人,上身着件白色的雪紡襯衫,搭配藕粉色的闊腿褲,長發卷翹成型,整個人齊整而優雅。
顧崇稍欠身,說:“先生還有其他工作,安排我與您随行,前面還有技術總監帶着您,有任何問題,随時都可以向他提出。”
愛月緊張又期待,“好。”
顧崇把個什麽東西遞到她面前,“這是先生讓我給您的。”
愛月瞥向那東西,怔了怔,是個牛皮紙袋,精致小巧,不知道的還以為裝着餅幹,可她知道……他的辦事效率,還真是快啊。
她臉泛起微紅,接過袋子,摸到裏面長方體狀的物品,總算松了口氣。
愛月随顧崇走進樓裏,随手捋了捋頭發,清香随之散開,溢入鼻息——沒錯,為了來這趟,她還專門跑去理發店做了個造型,不然哪來的這可以上雜志封面的卷翹。
參觀個亞際,至于麽?
當然至于。
從步入大門開始,來來往往的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自然是先注意到顧崇,一聲一聲的“顧總”,顧崇一一點頭回應,帶着愛月往裏走。
接着目光皆落向顧崇身邊的女人。
“那是誰?”
“先生的客人?”
“不像啊!”
的确不像,林愛月緊張得都有些拘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個什麽勁兒。
有人細致盯了陣,又說:“真漂亮诶,口紅是奶茶裸色吧,我也買一支試試。”
“得了吧,你有人家那麽白麽。”
“哎快看,顧總帶她去了機房。”
所謂機房,就是你在許多場合看到的運行控制核心,總張貼着大而醒目的字樣——機房重地,閑人免進。除了相關技術人員,普通職員也不能進的。
那位總監的會議延長了些時間,顧崇先帶愛月到會客室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愛月盯着那水,才驚覺起什麽,問顧崇,“這水是熱的還是冷的?”
盛夏六月,他當然給她倒的是,“冷的。”
“顧崇……你能不能給我換杯溫的?”
顧崇應聲去了,打了杯溫水回來,在她身旁的短沙發坐下。
愛月尴尬了。在他面前拿出那個藥,不敢;趕他出去,又不合适。
愛月端起水杯,起身,“我去個廁所。”
顧崇:“……”
才走出玻璃門,便見到一哄而散的幾個女職員,愛月徑直往衛生間去,把水杯放在洗手臺上,打開包包取出那盒藥。
剛好有人從廁所出來,見到她,怔了怔,過來洗手時剛好見到她撕開藥片,就着水吃下去。那人心中腹诽。女人嘛,看那藥的包裝,自然是知道的。
她先愛月一步出去,走到那些女人中間,十分激動:“哎哎,我看到她在裏面吃避孕藥诶。”
剛剛散開的女人迅速又聚起來,七嘴八舌:“哇,是跟顧總?”
“不像吧,顧總一路對她恭恭敬敬的。”
能讓顧崇都恭恭敬敬的人,其中一個女人瞪大眼——“那是跟先生!”
此言一出,女人們心裏像是突然炸開花。
“不是吧,先生現在喜歡這麽清純的?”
發問的剛入職不久,“先生以前喜歡什麽樣?”
“江琳吶,Kate Goldsmith……”
那人捂嘴,“——那個維秘天使!”
“——噓!”
愛月剛好從衛生間裏出來,經過她們,走進了會客室。
那些女人更是認真地在她身上打量,知道了這種事,總有人忍不住想象,“真瘦,先生一只手能掐斷她的腰吧,可怎麽受得了哦?”
“……你在想什麽?”
“嚯嚯嚯……”
……
很快那位總監過來了,帶着愛月進了機房,顧崇全程陪着。
完事出來,也已到了下班時間,顧崇直接将愛月送到地下停車場,向前走着,驀然便看見應紹華站在那裏,一身她為他穿上的妥帖西裝,高大而英挺。
他溫然笑着看她走近,側身一步,為她打開車門,優雅欠身,像個騎士那樣。
愛月走到他面前,嘴裏像是含了蜜,笑得不能再甜,“等我啊?”
應紹華握住她的手,拉她到近身,“我還有事情要做,你先回家。”
“我還以為你等我一起回去。”
他稍稍低頭,“知道你離得那麽近,不忍心不來看你一眼。”
更不忍心不吻她。
顧崇側目後退幾步。
吻完了,應紹華又說,“晚上有個慈善拍賣,你跟我一起去,到時我先回家接你,再一起過去。”
愛月皺眉——她又要去買衣服了,她怏怏地,“怎麽這麽多突然啊……”
“不想去?”
“不是,”當然不是,“……我這次回來跑來跑去的,沒帶什麽衣服。”
應紹華放開她,握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說,“這樣就很好。”
“好什麽好……”上班穿的,夠素了。
“這樣就已經很……”他只頓了瞬,唇角舒展笑意,“驚為天人,豔壓群芳。”
愛月漲紅臉,一顆心怦怦直跳,甜蜜之餘卻忍不住問:“應先生,你真的知道這兩個詞的中文意思麽?”
“當然。”
……
愛月還是要去買衣服。精致成衣琳琅滿目,她忽而想起早上為他系的那條香槟色領帶,便一心去尋一條香槟色的裙子。
買到裙子,又發覺腳上的鞋子不合适,再進了鞋店,櫃姐看出她着急又不在行,忽悠她買了雙最貴的。
貴就貴吧,貴了好看。
女人啊,為了成為男人眼中那道閃爍的光彩,什麽都是舍得的。
買到了裙子和高跟鞋,火速趕回家,把妝洗掉,再重新畫個更精致的。
應紹華掐着點回到家,直接在門口等着了,連車也不下。愛月下樓時,他想了想,還是走出門去,打開車門迎她。
這一下,下對了。
應宅大門出來分車道和步行道,步行道是一段階梯,應紹華看見一個窈窕纖瘦的女人從門口步出,一身長裙至小腿肚,厚紗面料的裙擺半透,香槟色的,與他的領帶相稱。
再往下看,細跟的高跟鞋襯得她雙腿更加細長。
愛月在第一級階梯落了步,應紹華心頭一緊,下意識向前,只見她穩當落步,姽婳而下。
終于走到臺階下,她擡眼看他,莞爾走來。
應紹華擡起手,愛月走到近處,将手送入他掌心。
他細致賞着她,眼中潋着的驚豔,不遮不掩。
愛月發頂三七分,多的那邊散在肩頭,另一邊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優雅而妩媚。
應紹華看得入神,一時無話,她穿着高跟鞋,稍一擡頭便能觸到他嘴唇,故意逗他,“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
他怔了怔,勾唇淺笑,答:“沒見過仙女。”
她更湊近:“誰教你嘴這麽甜的?”
“為了讨好老婆,自學成才。”
應紹華看她突然笑成了個二傻子。
他說:“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