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3-13 20:45:30 字數:3325
男人見柳凝煙楞了,唇角微微勾了勾。讓人不覺危險更勝。
“這種時辰還是不要一個人出來的好,京城這地方,夜晚也如其他地方一樣,同樣危險的很!”
柳凝煙反應了過來,略微擡頭看了眼他比自己高出兩頭的身形,正準備說話,身後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口中還吵嚷着說,“一定要抓到!”
柳凝煙表情一凝,心想遭了,逃跑的時間全浪費了!
“情況危急,逃命要緊。公子自便!”她口不擇言的說了這麽一句,閃身就朝男人身後的巷子跑去!自然也就沒注意到之後這個男人所做之事,是多麽殘忍,若是見了,她必然不會再在以後靠近他一分!
第六日,柳凝煙如期完成了背誦醫書的任務。
只不過她還需些日子來細細咀嚼把這些知識給吃透。拿了裝着醫書的藥袋,柳凝煙散漫的從她二樓的“閨房”下來。
剛從屋裏出來,入眼便見柳文遠傾着身子在和銅雀說話。銅雀自然是聽不懂的,可對于主人的喜怒它還是感覺的出來。
如今它好像是犯了什麽錯一樣,怏怏的卧在地上。
好在那日晚上柳凝煙安安生生的買到了浮雲醉,柳文遠也如期回來,見她喘着氣便柔聲問出了什麽事。
這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柳凝煙不想說出來讓他們擔心。就說是進門的時候被銅雀纏上了,沒辦法就陪着它玩了一圈,這才有點氣喘。
“文遠,不是要去拜訪舊友嗎?我好了,走吧。”
突然的說話聲将柳凝煙的思緒勾了回來,她擡頭看去,只見陸雪宜一身橘紅色的羅裙,衣襟處繡着細致卻不失典雅的花紋。語氣與和她說話時完全不同!
柳凝煙忍不住嘆了一句: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和她說話時句句“老娘”,面對爹的時候卻一派的溫雅賢淑,這讓她不得不擦亮眼睛再把她娘其實是大家閨秀的事實給記的更深一些!
柳文遠和陸雪宜兩人剛走,未憐這小丫頭就颠颠的跑了過來,柳凝煙就讓她直接去開解開解沒什麽精神的銅雀。
要說未憐,其實也簡單。
是自己,或是說是一直照顧這身子的貼身侍女。看那年紀也只是和連城差不多,十三四歲的樣子,卻樣樣事物都做的來。
這小丫頭頗有些鬼機靈,笑的時候一對酒窩帶了些調皮,很是招人喜歡!看逗弄銅雀的未憐天真無邪的笑着,柳凝煙笑了笑,轉身欲走。
“小姐,今日有些什麽想吃的嗎?我也好招呼人去準備!”未憐擡頭問道。
柳凝煙停了下腳步,回了一句,“做爹娘愛吃的就好。”慢慢出了家門,直奔醫館。
家裏廚子做的菜總是千篇一律,她也沒什麽好挑的。口味至少還是不錯的,不如以後研究下前世吃過的,她自己做點什麽也行。
醫館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有人瞧病。
柳凝煙走進醫館,調侃的看了一眼有些氣喘的連城,轉身進了後堂。這次自然是直接推門而進,反正她有禮一回,師傅也不待見。
微黃的燭光跳動着,柳凝煙順着看去,男人依舊是在床邊坐着。
不再說什麽柳凝煙搬了椅子,坐到床邊。男人擡眼瞧了瞧柳凝煙,一雙紫眸裏瞧不出什麽情緒,“你今日虧是勤奮的很,可是是吃了清神的藥丸?”
“哪裏,徒兒是想着把書早點還給師傅。順道看看今日師傅又洗澡洗了幾回是不是又要睡上半天。”
柳凝煙笑了笑。看他靜靜的瞧着自己不說話,低頭擦亮了眼睛擡頭與他對視,順道還眨了眨眼睛。
比起師徒,柳凝煙更拿他當成一個朋友,所以稱呼上時而尊稱時而随意。男人對此只是輕微的一笑帶過,并不在意。
男人笑了一聲,眼裏帶着玩味,“你學什麽不好,偏學這些東西。不會是有了相好的男子吧?”
柳凝煙一愣,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損自己學那些女子抛媚眼,眼中不由得笑出了淚!
自己只是瞧着他一人瞪眼實在不好,舍了形象陪他幹瞪眼呢,到他嘴裏竟然成了學花樓女子,媚眼頻頻了?
懶得和他再度互損,便從藥袋裏抽出書起身打開右側牆邊的櫃子把書放了進去。卻聽他涼涼的說了一句,“把你那手再洗一邊去。”
好歹沒讓自己把書再洗一遍,柳凝煙好笑的想着,瞧了他一眼後悠悠的跑去洗了手。
再坐回位子的時候,柳凝煙想起幾天前夜行時的經歷,笑道,“師傅,徒兒我有一晚上被幾個男人跟住了,差些就讓他們逮了去,好在我腿快才逃了,想想真是有些驚心。”
柳凝煙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沒背上防身的藥包,不然省不得被他損上幾句。
“被人跟蹤?”男人輕輕皺起眉頭,“那幾個男人眼睛是有問題嗎,竟然跟着你。”
他懶懶的換了個姿勢靠好,竟然還勾了勾唇角,“看來眼睛是不好了,改日你再見了他們引着過來見我,我替他們治治眼睛。”
“不要浪費藥材。”柳凝煙正兒八經的說道。望見他眼裏暗沉的神色笑容柔了幾分,“總歸沒被他們抓住,我可不想再去引他們了,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睡上一會。”
她想起在外堂時連城喊的那句:公子昨夜又沒睡好!便擡頭細細的看他,見他臉上果然是帶着疲色。
“師傅總是這麽整晚整晚的睡不好?”柳凝煙皺了眉頭,憂道,“每日只睡三個時辰就再也睡不下了?”
“我身子的這個毛病,喝藥是治不好的。”男人回了這麽一句給她,微微擡了擡眼皮,又合上,“有時也睡的不錯。”
柳凝煙靜靜的看了他一眼。誰知他這“有時”是什麽時候才有一回?
“借些藥材給我吧,我想做點東西。”
雖然不知頂不頂用,做了試試也好,她總不能這麽看着他整日難受卻什麽都做不了。
“說什麽借?”男人看了柳凝煙一眼,紫眸在昏黃的燭光下泛着妖異的光。
“有銀子我便賣你。”
怎麽說也是師徒關系,怎麽吝啬成這樣?柳凝煙好笑的看着他,一臉不忍之色。她搖頭道,“怪不得連城個子不高,原來是師傅你太吝啬,定是沒給那孩子吃過飽飯吧?”
“他有每日按時上工,且又是我的人,自然不同。”他眼裏帶了層笑意瞧着柳凝煙,紫色的眼眸趁的越發勾魂攝魄!
柳凝煙狀似可憐的搖頭,黯然的垂下了眼,“罷了,徒兒沒曾想師傅竟是拿
徒兒當外人看的。”
說罷起身便要走,手就要打開房門時,聽身後來了一句。
“你這人是有趣的。”
柳凝煙心下笑了,自己第一次裝可憐只得了一句‘有趣’的評價。不過對他的話,她也是見好就收的,知道他能說出這麽一句已屬失眠過多頭腦不靈,就轉了身子又坐了回去。
男人見柳凝煙轉身回來神色未變,仍是一副随性的模樣。
柳凝煙卻是好奇,這人說自己有趣時,臉上是怎麽一副表情?腦裏轉了一圈,卻是一點都想不出來,她只好罷了,卻是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來。
如今京城百姓瘋傳着‘喜訊’,時日已經不短。可謂是人人知曉家家會談、柳凝煙便把這‘喜訊’之事跟他說了。
選秀大典,二年後舉行。
男人懶懶的說了一句,“如今天禦安生的很,這事在他們眼裏也算大的了。有了茶餘飯後的話題他們自然樂的很。”
柳凝煙想也是,有格外尊敬皇帝的些許百姓為人家九五之尊的“好事”高興自然也是理所應當。
柳凝煙正這麽想着,卻突然見男人抽了身子,有些顫抖的扶住床沿!她連忙起身扶他,向來平淡的眸子有了一絲慌亂!
“又發作了?”
“嗯……”
男人低低的應了一聲,卻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難以言語痛苦!柳凝煙咬了咬牙,扶着他躺好,褪去他的鞋,此時男人先前清爽的額頭上已經帶了一層薄汗。
柳凝煙向床裏傾了身子,從裏面拽出被子給他蓋上。看他緊閉不開的雙眼,慢慢的退出了房間,将那一室的昏黃重新閉合!
無聲的靠在門邊,她不再言語,只是開在門外守着。
柳凝煙只知道這是男人老化所引起的原因,發病的時間卻是誰也不能預料的,即便是他自己,也搞不準這發病的時間。
門內傳來男人強着壓低聲音的痛吟,大概是痛的受不住了便左右翻滾,床也吱呀作響!
柳凝煙想不到這是怎樣一種疼痛,只知道下次再見到他時他的精神又頓時萎靡了一大半,臉上身上的皺紋又增加了不少,像是被什麽從體內撕扯着他的青春,直到得手成功,将那與他魂骨相連的青春撕去一塊才如願以償的走了!
這發病……她在一年前初拜師不久時不小心碰到過一回。
他那時也如今天一般痛的絕世,嘴上卻硬着讓她走。柳凝煙那個時候怎麽肯在那時候離開,可見她不走,他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痛的,身子更是抽搐不堪!
不忍心見他這樣,柳凝煙那時最終還是順着他的意出了門,她自然是沒走的只是守在門邊聽着。
再以後,次次發病她都會主動出去,但會先用棉被把他的身子裹起來,省得他痛極了翻滾時摔下床傷了自己。
次數多了,男人也慢慢默認了柳凝煙的舉動。
他們在這點上也默契的不再言語。
房內的痛吟和床的吱呀聲持續了半刻左右,終于安靜了下來。